山林里寂静的很,待确认那群人已经离开,萧朝宗才抱着阮羡羡轻飘飘的落在地上。
“昭宁跑走了?”
“嗯,从那边的小路下去了。”萧朝宗说着,要拉着阮羡羡往前走,却发现阮羡羡原地站着不动,他回头看,阮羡羡的神情中带着审视。
她问:“这件事,是你做的吧?”
萧朝宗没有说话,他只停顿了一下,便牵紧了阮羡羡的手:“这里风大,我先送你回去后再说。”
阮羡羡不肯动弹,固执的追问:“这个时候公主失踪,疑似被绑,最有益处的是你和二皇子对吗?”
萧朝宗不语,但他眼里的神色已经告诉阮羡羡,的确是这样没错。
阮羡羡心里颇为心惊,从刚刚事发到现在短短的三个时辰内,萧朝宗就能筹谋到这样的地步,她怀疑昭宁的宫女也被萧朝宗收买了。如果这样的话,他跟二皇子一定是密谋很大的事情。毕竟如果现在昭宁失踪,明天萧朝宗就可以宣称徐府为了保命,以公主要挟皇后。如此一来,萧朝宗就有了正大光明杀掉徐府满门的借口。
她揪住萧朝宗的衣袖:“我不是怪你心狠,你跟二皇子的计划太庞大了,稍有不慎……他是皇子,也许皇帝会对他网开一面,但是你不一样,你刚刚新晋状元,不能冒险。”
萧朝宗将她拉进怀中安抚:“我向你保证,整个计划不会有一点纰漏,对于这件事,我唯一没有料到的就是你会突然出现。我不是送你回萧府了吗,怎么你又跟昭宁碰上了?”
阮羡羡一下子被他问住了,她望着萧朝宗,突然就生出几分心虚来,系统在脑海里啧啧道:“宿主,叫你多管闲事,现在完了吧。”
于是阮羡羡深吸一口气,对着萧朝宗说了一句委婉承认的话:“你知道我本来就不是老实本分会一直在府里等消息的人,更何况今天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没办法一直空等着。”
果然,她一这么说,萧朝宗就没有继续追问她是如何“恰好”碰上了抬着昭宁的那顶轿子,但是当他从宫里出来,听见暗卫禀报阮羡羡钻上轿子里的时候,他心中到底还是起了几分怀疑,他总觉得,阮羡羡偶尔做的事都是刚刚好。
刚刚好抓住了要逃跑的徐蓉,刚刚好发现了被带走的昭宁。
但是如果她不愿意细说,他也绝不会逼问。
这时,俩人才牵着手,仿佛饭后漫步的情侣,一点点的朝山下走去。夜晚的冷风凛冽,萧朝宗半个身子挡在阮羡羡身前,为她遮风。
阮羡羡心头一动,握紧了萧朝宗的手:“你为二皇子做到这样的地步,真的没有问题吗?昭宁回去以后,一定会跟皇上说这件事,她虽然没有看见你,但如果你明天朝堂上以此作为解释,皇上难免会想到是你绑架了昭宁,到时候你……”
萧朝宗没有急着打断她的话,反而将她冻的冰凉的指尖放进手掌中摩挲,他这个动作让阮羡羡止住了说下去的话头,她意识到自己或许太过焦躁了,萧朝宗不慌不忙的态度,应该很有把握才对。
他将阮羡羡搂在怀里,阮羡羡的侧脸贴在萧朝宗冰凉纹鹤图案的衣衫上,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这一刻忽然觉得心中安稳不少。
只听萧朝宗在她头顶说:“我虽然没有十足的胜算,但是为了你,我不会退缩,只能心狠。我一定会好好处理此事,不让你再担心了,现在我送你回去,明晚我回来与你放鞭炮吃年饭好不好?”
阮羡羡连连点头。
萧朝宗送阮羡羡回去以后就匆匆又走了,阮羡羡忍着没有开上帝之眼,怕看了干着急又冲动的去做了别的事。一直躺在床上熬到后半夜,来回翻身睡不着,画屏几次掀帘进来确认阮羡羡还在不在屋内,恐怕是萧朝宗也吩咐了她要看住阮羡羡。
直到熬到了天蒙蒙亮的时候,外头扑簌簌的声音拍在窗子上,阮羡羡终于躺不住了,支起身子:“画屏,什么声音?”
画屏一直守在外头,这会儿掀帘进来挑了挑火盆,看着火盆窜出火星子,又添了几块炭:“外头下大雪了小姐,您再睡会吧,我去给您把粥热上。”
她出去后,阮羡羡靠在软枕上,连忙开了个上帝之眼看萧朝宗那边。
恰逢天色蒙蒙亮,却兜头的下了一场大雪,整个天空都阴翳的很,夹杂着些微光亮与晦暗,萧朝宗穿着厚厚的黑氅,里头是褐色官服,他手中提着一个东西,就这样站在宣政殿外等候早朝。
其余官员都陆陆续续的到了,御史大夫贺大人也来的很及时,他看见萧朝宗,先上前来打了个招呼,面对这个晚辈他也没有半分拿架子的意思。
贺大人双手兜袖子里,冻得胡子一抖一抖的,同萧朝宗搭话:“今天春节,本来是休沐的,怎么皇上突然要上朝呢?”
萧朝宗站的笔直,没有说话。他一向态度清冷,贺大人早有耳闻。周老太傅曾经一边喝酒一边跟他说:“我这个学生,本事大的很,只有一点不好,平时脸臭的很!”
贺大人便也不急着跟他生气,只是好奇他手里头提着的那个四四方方的盒子是干吗用的。没等一会,官员都来齐了,恰好宣上朝的旨意到,官员们鱼贯而入。
大殿内熏了暖炉,众人在门口褪袍,才按部就班的进去站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众人都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皇上的表情,皇上今日容颜没有不对,反而和颜悦色的与大家互祝新年,过了一会,有太监小声禀报:“徐尚书没有来。”
皇上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萧朝宗,萧朝宗便站出来,垂首禀奏:“臣有事要禀。”
皇上稍稍颔首,算是默许,众人噤声,都看着萧朝宗的动作。
萧朝宗将盒子打开,手倾斜成一个弧度,有一个圆圆的血糊糊的东西就滚了出来。
周遭立即响起哗然之声,而阮羡羡的屏幕那边,果不其然又成了一片雪花马赛克。
萧朝宗竟然是把人头直接带到了大殿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