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徐徐行驶,帘子外头传来阿良和画屏嬉笑的声音。阮羡羡到哪儿都抱着一个暖炉,马车中燃了红碳,里头丢了几支松叶,这会儿燃出来的味道清冽好闻,阮羡羡便知萧朝宗有燃松碳的习惯。
这会儿她悄悄侧眸看萧朝宗,后者正拿着卷宗,眉头微皱在看着什么。
“你事情这么忙,干吗还来找我呀?”阮羡羡忍不住凑过去,往他的卷宗上看了一眼,只飞快的扫到了“徐尚书”等字眼,萧朝宗便已经合上了卷轴。
“不看了。”他笑了笑:“陪你要紧。”
阮羡羡噘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好奇你都在忙什么。”
萧朝宗将卷宗放好,果真没再看了,只是说:“都是一些朝堂琐事,陪你一会的时间还是有的。”
阮羡羡正要说话,马车却忽的停住,她顺势往前一栽,要不是萧朝宗眼疾手快抱住了她,她好险就要亲吻上车板。
“阿良,怎么回事?”萧朝宗沉声询问。
阿良掀帘朝里头答话:“少爷,阮姑娘,我们跟一马车对上了,他们不肯相让。您二位坐着,小的来摆平。”说罢阿良放下车帘,阮羡羡便听得他大喝一声:“你们怎么回事,明明看见这桥上我们先行驶过来了,还要往桥上走,这桥就这么窄的地儿,你想我们两家都走不成是吗?”
对面马夫也蛮横的很:“只许你上桥,不许我们走了?我们家小姐有急事要办,你识相点就尽快退回去,让我们先过,否则今天就耗在这吧。”
萧朝宗眉头一皱,掀开帘子往外瞧了一眼,阮羡羡跟着伸头去看,发现对面家马车上的家徽看起来有些眼熟。
“系统,你帮我识别一下,那是谁家的徽记,我有点记不太清楚了。”
系统稍微扫描了一下,便立刻说:“是徐府的马车。”
又是徐府?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冤家路窄啊。阮羡羡本来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让就让了,结果如今碰上徐家的车,又听刚刚那车夫说是他家小姐,想必就是徐蓉了吧?
外头画屏拉了拉按量的袖子:“要不咱们退回去吧?”
阮羡羡的声音便立刻传来:“退什么退?要退也是他们退,我们先上的桥,这桥又没刻他家名字,我凭什么要让。是他们不讲道理在先,明明看见桥上已经有马车了还非要挤上来,现在不由分说就要我们让,凭什么!”
“就是!”阿良附和。
萧朝宗在一旁抱臂挑眉,看阮羡羡这架势,兴冲冲的小模样,知道她又是有歪点子了。他便两眼一闭,只作闭目养神,由得她去。
对面徐蓉见半天马车都动不了一下,有些心急,她刚做好了糕点,准备送去二皇子府上的,便问马夫:“怎么回事,还不走吗?”
马夫也有些讪讪的:“小姐,他们不肯让,跟咱在桥上对峙起来了。”
“可看清是谁家的马车了?”
马夫往前头看了看,那马车平平无奇,像是租来的便如实告知了徐蓉。
“那就给他们点银两,打发走。”徐蓉没好气的说。也不知哪里来的平民,要坏她的好事。
马夫拿了一锭银子去交涉了,没过一会又回来,语气更有些打颤:“小姐,他们说不缺钱,还给了小的一锭金子,叫我们先把马车退下去。”
徐蓉愤愤掀帘,发现马夫捧着的果然是一锭金子,不由气的胸口一窒:“你有没有出息,他给你就要,给别人送回去。”
“徐姑娘,别折腾了!”一股娇俏的女声传来,带着几分熟悉感。
徐蓉微微皱眉,难道是熟人?她挑开帘子,发现对面马车也掀开了半边帘子,有个人正坐在那里笑语嫣然的望着她。
不是阮羡羡那个煞星是谁?
怪不得她今天左眼皮一直跳呢,怎么又遇上这个麻烦精了。
“徐姑娘,你急着去哪儿呀?”阮羡羡笑眯眯的,发现徐蓉瞧见她面色陡然变得很差,就有些高兴,她就是喜欢看徐蓉不快活,便不等徐蓉接话,又问:“是不是要赶着去萧府给我赔礼道歉呀?自从上次归鹤山一别,我可是快半个月都没见到徐家的人登门谢罪了,这怎么跟当初徐姑娘说的话不太一样呢?”
徐蓉实在是没想到这个阮羡羡压根不在乎礼义廉耻,不把归鹤山上的那件事当做羞耻避忌,反而主动提起,碰上这么个不要脸皮的,连徐蓉都觉得脸燥的慌。而且确实是她那次说了会向阮羡羡赔罪,但这件事过后她弟弟徐誉安也没挨什么罚,徐家也根本没有再把阮羡羡放在眼里了,更别提登门道歉。
如今狭路相逢,阮羡羡又提到这件事,徐蓉难免尴尬,在心中将阮羡羡骂了一个遍才好言好语的说:“我正是奉父母的命去朋友家送点年礼,因为着急,所以恳请阮姑娘相让,徐家一定不胜感激。”
阮羡羡跟唐谧交好,徐蓉可没傻到直接告诉阮羡羡她是要去找二皇子的。
那边阮羡羡听了,讥讽一笑:“别,我就是个普通百姓家的姑娘,可担不起徐家的谢意,有机会不如徐姑娘还是带着你那弟弟向我赔礼道歉吧!”
瞧着徐蓉的脸就差气成了猪肝色,阮羡羡偷笑一下,话音一转:“按照往常,我定是要让一让徐姑娘的,毕竟徐姑娘有急事在身。可是嘛,今天很不凑巧,我也是有急事,而且是我的马车先上了这个桥,所以于情于理,都请徐姑娘让让吧。”
徐蓉皱眉,她阮羡羡能有什么事!?便坚持道:“阮姑娘,我是真的很急,你为何不讲道理呢?”
阮羡羡差点笑出声,她不讲道理?徐蓉仗势上桥,明明看见他们的马车先上来了,现在要他们避让,凭什么?真以为自己是天王老子啊!
阮羡羡一点都不愿意给她面子,勾唇道:“看来我与徐姑娘是说不通了,也罢,那我们就一起僵持在这里,反正既然徐姑娘都不着急,那我一个平民百姓的事就更不着急了。”说完就放下帘子,又跑去萧朝宗身边坐着了,一副乐得自在的样子。
“你!”徐蓉气得不轻,这个阮羡羡当真是个烦人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