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骤然打开,里头的红玉倒真是上好的品色,对着光看时还有纹路如血丝般在里头滑转。红色的玉配着金色的缠枝花纹,缠枝素来有并蒂的雅称,象征美好和祝福,这样一对放在盒子里可见是添香拿出了压箱底的好宝贝来送阮羡羡。
阮羡羡知道她这份心意,连忙接过来:“多谢姨娘。”
旁边的太监听见了,扭头去看,似是不相信一位姨娘都做的比其余的这些夫人体面。添香有意趁机磋磨郑令仪,便捂着帕子道:“我送的哪里值钱,左右不过是个心意,但东西再好,肯定也没有二夫人送的好。”
她这话刚说完,郑令仪那边就白了一张脸。她压根没想到要送东西,阮羡羡被封了县主,她恨不得回去哭爹骂娘的,哪有功夫想着还给她送贺礼?
倒是萧美月比她更控制了一些:“圣旨来的突然,我与娘都还没有准备,贺礼当然是要送的,不过得容县主让我们准备两日,毕竟突然。”
阮羡羡一挑眉,表示不介意。反正她也没指望郑令仪这对母女真的给她送什么好东西来。那边郑佩仪忙道:“我这次来时从扬州带了当地有名的东珠,算不上大,但是打碎了点缀在簪子还是衣裳上做个样子还是可以的,回头我就给县主送过来。”
阮羡羡颔首,也默认了。
说到这处太监便要告辞:“那老奴先回宫复命了,县主改日记得入宫再亲自向皇上致谢吧。”
阮羡羡道:“应当的,也顺便替我谢谢昭宁公主,好几日不见她了,有些想念。公公权且帮我问问,如果她今晚得空,能不能出宫来与我一同吃个贺宴,我到时会安全把公主送回宫中。”
太监:“县主放心,老奴一定将话带到。”
看着太监带着一众宫女和侍卫离去,那边郑佩仪已经迅速的叫丫鬟取来了东珠,盒子一开光滑流转,确实是好物。
“请县主笑纳。”她满脸堆笑,昨天那股颐指气使的劲头完全没了,十足十的一个势力眼子。
画屏见阮羡羡不开口,凑过去看了一眼:“小姐,这东珠好像有些色泽褪了,跟您去年赏奴婢的那颗有些像。”
郑佩仪脸色青了青,端着东珠的手往回缩:“那我回去再寻摸一些好的给县主送来。”
阮羡羡摆摆手:“不必了许夫人,有这个功夫,你不如好好请郎中给许姑娘看看脸,省得总也不好,没法出去见人。”
郑佩仪赔笑:“说的是。”
阮羡羡便不想再跟她们浪费时间,拉着萧朝宗的手要走,萧朝宗道:“你先回去,我有点事要跟老夫人她们说。”
阮羡羡看了一眼那一直被忽略却最在意自己存在感的萧老夫人,点了点头:“那我先去叫画屏去各处通知,我们把阿谧也叫上。”
萧朝宗顺着她道:“好,阿良去月满坞要个厢房吧。”
阮羡羡进屋后,萧朝宗面对一帮人,冷声道:“进前厅再说。”
他率先步入前厅,萧老夫人紧随其后,现在萧朝宗在家中地位最大,连她都不得不低头。
等入了厅内,萧朝宗坐在主位,萧老夫人也不敢说什么,只听萧朝宗说:“再过一月,我送完公主和亲回来,便会向阮家提亲,到时我希望一切顺遂,不要有打着我萧家旗号的人出来给我添乱。否则我六亲不认,血溅当场都有可能。”他说的风轻云淡,态度却很认真,眼神有意扫过郑令仪。
许婉婉一直躲在郑佩仪后头不敢说话,听见萧朝宗这般说,她才抬了抬头。她实在不明白这个阮羡羡有什么过人之处,连带着那么多人愿意帮她,就连萧朝宗这个冷情惯了的人都对她另眼相待。
萧老夫人忍不住还是开口:“阮……县主固然好,但是与你不合适!”
萧朝宗一声冷笑:“合适不合适,只有我自己知道,老夫人不必替我操这份心。”
萧弗玉忍无可忍,一拍桌子:“萧朝宗,你怎么跟祖母说话的!”
“谁的祖母?”他冷眉横对,质问道:“现在自称为我的祖母,当初我娘亲去世的时候,是谁仗着身份不肯让她的牌位入祠堂?当初又是谁,不允许我给她吊唁,又是谁在她去世后三天就开始在家中大摆筵席?”
他的一连质问,都让众人说不出话来。添香在旁边瞧着萧家这副嘴脸,忍不住掏出帕子嗤了一声。
萧朝宗这样说了以后,众人都不敢再有异议了。等他离开了,萧老夫人才狠狠拍了一下胸脯,哭倒在一旁:“我这是造的什么孽,摊上一个这么倒霉的孙子!他不愿意认我,我更不愿意认他!叫他滚出这个家,叫他滚出去!萧家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添香挑眉,媚眼如丝的说:“老夫人,这话可不能这样说,萧家本就是嫡系做主,您要是把萧朝宗赶出去了,说出去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郑令仪怒目圆瞪:“贱婢,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添香撇撇嘴:“我不过实话实说,实话不惹人喜欢罢了,既然这里我帮不上什么忙,就先出去了。”
萧老夫人接着又是一阵哭闹,最后又昏了过去,闹的大厅里众人都不得安生。等到好不容易郎中来了安稳了她的病情,郑佩仪才疲倦的带着许婉婉回到自己屋内。
许婉婉叫来丫鬟,让她们去收拾阮羡羡那个院子里自己的一些行囊。
郑佩仪忙拉住她:“傻姑娘,这么早收拾干什么,明日再动。”
许婉婉一脸不悦:“娘,人家赶我们走都那么明显了,还在跟前凑热闹干什么?早点收拾早点回来,不想再受气。”
郑佩仪拉着她的手:“好婉婉,你听娘的,她现在封了县主,今晚又要跟那些公子哥们聚一聚,若是能把你带去,再好不过了。要是你借着她的势找到一个如意郎君,还怕以后没法将阮羡羡踩在脚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