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晴好,这群闺秀们头上的金晃晃的发钗如同流光一样胡乱横飞。
阮羡羡听她们说的话听的魂游天外似的,脑海中一阵阵的不清醒,只有徐安意的声音愈来愈清晰。
“郑家好歹也算是将门大家,只可惜自从阳陵老侯爷的长子八年前死在边疆之后,没过两年又遇上阳陵侯爷病逝,郑家就算是彻底萧条了。可郑家到底也是功勋贵胄,郑惟要是肯好好洁身自好,嫁个好人家没什么不可能的。只可惜她作践自己,跑去南风馆那种地方与男倌互为知己。”
王佩佩有些激动地附和:“就是!自降身价,毫无廉耻!”
“早先听说兆尹家的二公子对郑惟有意,还曾托人下过庚帖想要过府拜访。那郑惟毫不犹豫就拒绝了,难不成她真想与那南风馆的男倌厮守一生呀!”蒋丽人摇了摇手中的绢扇,颇为不耻。
徐知雨不知说什么,便重重点头:“你们说的都对!”
四人扭头过来看着阮羡羡,等着她发表些意见,光顾着低头往嘴里塞糕点的阮羡羡感受到大家期待的目光,她尴尬的笑笑,指了指糕点:“徐府的茯苓糕真好吃。”
四人见她不作回应,心中皆给阮羡羡打上了个‘不识趣’的标签。
俩俩结伴的将头一偏,自顾自的说话,也不再跟阮羡羡搭话了。
阮羡羡低着头吃东西,在她们看不见的地方瞪大了她充满猎奇目光的眼睛。
系统最是了解她,此时颇有些惊慌的问:“宿主,你又想乱来?”
“什么叫乱来呢,我对这位郑姑娘身份感到奇怪,想去结交认识一番罢了。”
系统似乎呸了一口:“要说你不是对美色上心,我还真不信。”
阮羡羡故意磨蹭到白玉桥下,郑惟正在桥上观赏风景,还一边与身旁的丫鬟说着话。
阮羡羡轻咳两声走上去,故作无意的与郑惟擦肩而过,却听到郑惟用清哑的声音正在吩咐婢女:“那你多看着点。”
婢女点头,颇为警惕的回看了阮羡羡一眼。
阮羡羡怕让人觉得自个儿奇怪,连忙下了白玉桥,想去寻萧朝宗告诉他这件事。
她一边走一边琢磨,这郑惟的声线怎么怪怪的不像普通女子呢?按理说小姑娘们娇娇滴滴的讲话是应该的,郑惟说话却给人一种利落的语气。
她正想找机会让人去找萧朝宗过来,却听得湖边突然一阵嘈杂声起。
间或着有人尖叫大喊:“真的闹鬼了,你们为什么不信我,是真的!
一位紫衣女子头发凌乱面色惨白的冲进院子里,她形容狼狈样子癫狂,抓着一个小姐便是猛地一阵摇晃:“你相信我啊,我是真的看见鬼了。”
那位被她紧紧钳住的嫡小姐哪儿见过这种阵势,只能看着紫衣女子神神叨叨面色似鬼的在她跟前发狂,她吓得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遂晕了过去。
很快自院子那头来了一群丫鬟和家丁,他们纷纷扭住紫衣女子的左右手。
前院听见消息,徐大人慌忙走进院子里,身后还跟着一堆看热闹的人们。
“不是叫你们看好五小姐,你们怎么做事的!还不将五小姐扛回去,再请个郎中过来。”徐大人面色不佳。
今日他宴请的皆都是要员,间或还有各家的小姐少爷,结果在这个节骨眼上让这个疯子出来闹事,回头传出去他的面子往哪儿搁!
家丁连忙按着紫衣女子,将她带走。那厢又有人来抬昏倒的小姐,好一通忙活。
倒是阮羡羡原地看着有些惊诧。
“吓到了?”冷不丁,萧朝宗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阮羡羡回首看他,小声凑过去:“从没听说过徐大人家中还有一个疯了的女儿?”
萧朝宗目光淡淡扫了一眼被远处已经被拖走的那抹紫色身影:“也是最近才疯的。这是徐府的嫡五小姐,徐安月。半个月前她跟随兄妹们去西街上的灯会玩,结果和家人走散,被人发现时已经昏倒在一处破庙里,再醒来以后就神志不清只说见鬼了。”
阮羡羡发出一声似懂非懂的“哦”,可又觉得奇怪:“徐安月是个大活人,西街去破庙的距离那么远,就没有人看见她是怎么过去的,又或是被谁带过去了?”
“不知道”萧朝宗回首看着坐在亭子里的徐安意,耐人寻味的说:“如果没有这场意外,徐安月才是会在前往于府的人,但是因为她现在已经疯癫,她的姐姐徐朝蔓才顶替了她的名额。”
阮羡羡顺着萧朝宗的目光望去,只见徐安意坐在亭子里仍旧在跟王佩佩她们说话,只是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徐府出了闹剧,徐大人也没有心思再宴请宾客,众人纷纷告辞。
阮羡羡自然也与萧朝宗告辞,回去的路上,她想起昨夜萧朝宗的叮嘱,忽然拔高声调:“你要办的事办完了?”
萧朝宗微微颔首,从袖中抽出一封信来交给她。
阮羡羡连忙展开仔细研读,这封信似乎是萧朝宗安插在水贼二当家徐回身边的内应写的,信中内容明明白白交待了徐家的来往。
与谁有仇,与谁来往密切,都写的一清二楚。
阮羡羡有些惊讶:“就这么短的时间,你都见过内应了?”
萧朝宗不动声色将马车里的茶水喝完:“没见到,这封信被压在花盆下,挪开才看到。”
“可是对方怎么通知你去哪里取信。”
萧朝宗有一声冷笑:“这正是对方的高明之处,是一个小厮通知我去,我将信拿了以后,那小厮却不见踪影。”
阮羡羡恍然大悟:“对方有备而来,小厮也能随意安插在徐府中,那么来头不小。”
萧朝宗两指挑开车帘,他望着车外倒退的景色:“今天来徐府的人数之多,不好排查,但是要想是谁在背后操纵这一切,也不难,只需要丢出诱饵,对方必然会出现。”
阮羡羡觉得友军太神秘了,她都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对方。
因为这件事,她暂时要将郑惟的新奇事告诉萧朝宗的想法也抛到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