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秀们振作精神,跟在阮羡羡的后面,开始在树林中穿梭。
猎场看台中,之前紧张刺激锣鼓喧天的狩猎活动已经戛然而止,众人不发一言的站在萧朝宗面前,周围的于府家兵和侍卫还有婢女们跪了一地,萧朝宗面色阴沉,他来回踱步,时不时朝林子里看一眼。
须臾,宋立带着几个于府家兵骑乘快马奔了出来,到萧朝宗与于太守跟前后下马回禀:“末将在林子可狩猎的范围内都搜寻了一遍,但都没有看见小姐们的身影,可能是朝禁止踏入的林子里去了。”
萧朝宗下颌线绷紧,他微微拧眉,下一秒直接夺过宋立手中的缰绳翻身上马。
众人们大呼不可。
随从劝说:“大家,眼看天色将晚,届时林子内危机四伏,您怎么能将自己置于危险中!她们应该走不远,加多于府家兵的人手去搜寻便是,万万不能自己冒险。”
徐大人持反对意见:“小姐们遭遇了什么至今未知,此行狩猎带出来的于府家兵人数也有限,如果派出大部分去搜查山林,那谁又来保护大家的安全,依我看,应当只派出两小队死士进入密林。”
随从猛地甩袖,冷笑:“你可知郢山地势有多广袤,假使两小队不眠不休搜查一整晚,也未必能找遍全部的密林!”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有一个人牵着三匹马,还带着一堆黑乎乎的东西从林子里慢慢走了出来。
众人一惊,纷纷望去。
黄昏给此人镀上一层看不清面容的黯淡金影,只有萧朝宗在看见对方的一瞬间,他就能认出来是不是他的阮羡羡。
他此时略微烦躁地移开目光,郑惟也逐渐走到众人眼前。而另外一边,曹永宁毫发无损,只是头发有些凌乱,看起来像是受惊了一般。
此时大家才看清楚,郑惟在马匹后面用粗绳绑着的那黑乎乎的东西,居然是一个二个鼻青脸肿的人,总共有八个。
官员们都看到袁圆他们一身的贼匪打扮,分别感受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危险。因为郢山可是私人猎场,纵使地广,在他们来之前,于府家兵们都会进行深度搜寻,驱赶走可疑人物,提早将猎场围起来。
严密的排查是不可能让闲杂人等混入的,更别说现如今八个山贼模样的人居然也能偷溜进来,于府家兵的失职之罪在所难免。
何况,想到于太守此人本就老谋深算,这些贼匪到底如何进入林子的,还是未知数。
一时间众人各自猜测,脸色精彩纷呈。
于太守率先负手,询问郑惟和曹永宁:“为何你们二人先回来了,其他人呢?”
曹永宁吓得花容失色,已无法说出完整的话语,只能郑惟代为开口解释:“我骑乘快马在林子中狩猎,见曹小姐被贼匪们追赶,于是将她救下,刚刚审问过这几个贼匪,他们是为绑架而来。”
骤然听到绑架一词,场上的几个官员便先忍不住了,担惊受怕起来:“于大人,您这个围场可造的不够安全,我们的女儿还在里面,就已经有这么多贼匪落网了,那林子中又该有多少未知的危险?”
于太守出乎意料的平静,他只冷冷说:“我的女儿和义女也都还在林子中,难道我就不担心不焦急?”
众人的骚动和不满,这才渐渐平息下去,没有再宣之于口。
郑惟对萧朝宗拱手,扬言要进一步说话。
萧朝宗挑眉,身形未动。恰好此时有人来找于太守谈论围场等事,于太守打量的目光才从他们两人身上移开。
他一走,郑惟便对萧朝宗道:“这几个山匪,他们扬言要带走于大小姐,并将我误当成了她,我本想看看他们是否有接应的同伙,但跟着这几个贼匪走了一段路以后,他们竟在山林里迷了路,看样子只是三教九流,所以我将他们打伤一并捆来了。”
郑惟一顿,继而道:“但我问过曹永宁,按照她的原话后原路返回,竟没见到小姐她们的身影,按照她们分别时的道路,倘若小姐她们顺着原路返回恐怕早已回到看台,现在看起来,小姐她们迷路了。”
萧朝宗眺目望向黄昏的天际,山中起风了,林间都是树叶被狂风吹得飒飒作响声,看远处山头上浓云盖顶,鼻翼间满是泥土雨前的清冽。
一场大雨就要来了。
郑惟见萧朝宗不说话,便主动将形势分析出来:“于太守为人向来谨慎,最在乎性命,何况这次的围场,他必定会强加侍卫看管严密,如果出了纰漏,想必是内中有鬼,此次除却于府府兵百余人,死士几十名,但还有其余官员带来的近千的普通侍卫随行,如想在其中混几个人,实在易如反掌。”
萧朝宗心不在焉,眉头紧锁:“这次的事明显有人是冲着她去的。”
郑惟点头,不置可否:“如果真的想绑架,对方不会派几个没有丝毫武功的江湖混子来,这几个人可能是障眼法,真正的危险,恐怕还埋伏在这里。”
他话音刚落,萧朝宗已经利落扬鞭,一夹马腹,直接奔入山林中。
众人面面相觑,竟都怔住了。
于太守目光转了转,扬手:“各位的女儿都在林中,我们也不应当后人一步,一起进去看看!”
阿良无措地看了看已经跑远的官员们,又看向郑惟:“郑姑娘,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郑惟淡淡道:“就在看台这里等吧,你叫几个人把这些贼匪绑进看台中,一会下大雨,别把他们淋死了。”
这时袁圆好不容易吐掉了嘴里郑惟塞进去的不知道是什么的团布,他流露出英雄将死的感慨,对着惊魂未定的曹永宁道:“于大小姐,没想到你能号令这么多人追随你,怪不得大家都喜欢你。”
郑惟正要走去一旁喝水,听言缓缓扭头,一字一句的告诉他们:“其实,她不是于大小姐,她姓曹。”
八个山贼瞳孔地震。
曹永宁虽然受到惊吓,但还是磕磕巴巴道:“你们第一次遇到的,才是于大小姐。”
袁圆难以置信:“就是那个连人和土地公公都分不清的人?!”
曹永宁点头。
他现在想一头扎进土里闷死自己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