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得知秦艽要去秦宅吃饭,不由分说的将厨房里的阿姨指派给秦艽,让她带上。
秦艽不解地望着那位阿姨。
阿姨年纪大约四十出头,长相和善,厨艺十分考究,无论是哪派菜系,都能手到擒来。
“我姓苏,曾在简老的制药室里工作,后来鼻子不灵了,眼神也不太好,就转到了后勤工作。”苏阿姨双手交握放在腹前,笑得依旧和善,可秦艽却终于察觉到了这位阿姨的不寻常。
她实在没料到,厨房里一个不起眼的阿姨,竟然还有如此大的来头。
制药室转行成厨师,这跨度实在是太大了。
也就是外公有这么大的魅力,这样都能留得住人。
不过……
“管家,你让苏阿姨跟着我干嘛去?”秦艽眨巴着眼睛,不解的问:“难道你怀疑秦淮会在秦宅对我出手?”
先别说秦淮这么做是给自己以及秦家招来灭顶之灾,单说秦淮的性情,就不敢做出杀人越货的事情来。
况且,她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轻易中招。
“小姐。”管家高深一笑:“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秦艽见管家如此说,也不好拒绝。
反正她最近身体添加的人手越来越多,就算加上苏阿姨,想必在外人眼里也没有什么差别。
只不过,外出连厨子都带上,她这千金大小姐当得也算是够谱了。
“走了。”秦艽朝着木子招呼一声,径直登上车。
车子开动,驶出别墅,秦艽不经意地看了眼后方。
管家目光正盯着驶离的轿车出神。
“苏阿姨,问你件事。”秦艽对着身旁的苏阿姨打趣道:“管家大叔是不是不舍得你跟我走,想留你在家做饭吃啊。”
管家和苏阿姨貌似都是单身。
如今想来,两个人私下里交情不错,管家对待苏阿姨的态度也不像对待其他人一样严苛。
以前只觉得是苏阿姨长相和善,谁看着都舒心。
现在想来,这是差别对待啊!
“小姐,您别说笑了。”苏阿姨面上依旧挂着得体的笑容,但她的眼神里却流露出神伤之色:“管家他,有他的心上人。”
“哦?是谁?”秦艽忍不住八卦道:“我一直以为他是单身呢,没想到已经成家了啊。他现在可是我的长辈,论起来比我那位亲身父亲待我还好,那我找个机会,得好好拜访一下阿姨。”
苏阿姨脸上的笑容变淡,轻声叹道:“管家依然是单身。”
“啊?那你刚才说……”秦艽的话戛然而止。
有心上人,人到中年却还单身。
那只有一个可能。
按照管家的心性,那只有一种可能,心上人不在了。
“我……我实在没想到。”秦艽笑容窘迫,歉然道:“对不起啊。”
苏阿姨一愣,啼笑皆非道:“小姐为什么向我道歉?”
“因为我看着苏阿姨你好像很伤心。”秦艽拉过苏阿姨的手,摸着她虎口的茧子,幽幽说道:“苏阿姨,辛苦你了。”
苏阿姨眼眶一热,笑弯了一双月牙眼。
“小姐……”
“嗯?”
“有时候,我怀疑你是不是会读心术。但,有时候我觉得你根本不懂普通人的情感。”苏阿姨叹道:“我真的不了解你。”
“哈哈,没你说得这么夸张。”秦艽轻描淡写的说:“只不过从小就得看别人的眼色活着,擅长讨好别人,但长大后又抛弃了这种做法,不过,很多时候无意间就会把小时候的本事展现出来。”
秦艽说着,得意的笑道:“这算是我的一项‘异能’吧。”
能把通过悲惨经历得到的经验说得如此清新脱俗,苏阿姨笑容加深,却没再继续这个令她伤感的话题。
一路再无闲话。
劳斯莱斯到达秦宅大门口时,刚停稳,秦淮就从门房冲了出来。
秦艽一下车,看到秦淮亲自来大门口接她,吃了一惊。
秦淮现在好歹也是秦家大老爷,明面上的当家人,竟然亲自迎接她这个晚辈。
实在是……匪夷所思。
难道一时的打击,真的令秦淮变了个人?
秦艽目光幽幽地盯着一直半垂着头,不敢与她对视的秦淮,心里怪异的感觉挥之不去,和苏阿姨木子两人交换了个眼神,暗中提高警惕。
“艽艽,别在外面站着,快进去。”秦淮说着,接过保安手里的伞,撑在秦艽头顶。
“不劳秦大老爷。”木子眼疾手快,将手里的伞撑开,不着痕迹的挤开秦淮的伞。
无论秦淮这是虚情假意还是真情实意,一个长辈给晚辈撑伞,传出去,都是秦艽的笑话。
秦淮见木子说话很冲,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讪讪笑道:“是我考虑不周,应该直接打开大门,让你们把车开进去的。”
可别了。
秦艽心想着:秦宅的门槛可高得很,不是一般车辆都能进得去的。
这种表面的虚荣,她可高攀不起。
秦淮见秦艽面无表情,对于他的举动视若无睹,脑袋耷拉得更低了,但脚下没停着,自己走在前面引路。
对于母亲住的园子,秦艽自然是轻车熟路。
但她离开了秦宅,来者是客,只能跟在秦淮后面,一步一个脚印的走。
廊下。
池塘。
幽径。
无一处不是风景。
无一处不显苍凉。
“其实在你母亲刚怀孕的时候,我就想着让她将胎打掉。”
秦淮突然开口说话,吓了正在出神的秦艽一跳。
她不满地皱起眉头,暗道:好好走路说啥话啊。
尤其是,这说得还不是什么人话。
她不搭理秦淮,秦淮似乎也没准备和她交谈,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可是,当我把她带到医院,要逼她做手术时,她却说,不管我信不信,她这辈子只有你一个孩子。我当时气疯了,第一次动手打人,打的就是我的妻子。”
秦艽脚步一顿,面上微寒,语气生硬的质问道:“秦先生,我来,不是听你说故事的。我也没有耐心,听一个我不喜欢的人讲我不喜欢的故事。”
“哈哈!”秦淮突然笑出声来,笑着笑着,脸上的神情有些狰狞:“秦艽,你和你母亲一样。一样无情无义,一样心狠手辣,总是得理不饶人,总是高高在上,好像我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似的。”
秦艽眼睛微眯,面色不善。
如果秦淮继续说下去,她不介意落实他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