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下午,方端末给辛凌鹫发消息:“马上就走了,想我就来我家看看。”
辛凌鹫拐进胡同口,路旁的哈巴狗追着她的裤脚跟了一小段路。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声,她看了眼,没回复。
那边方端末笑着收起手机,收拾好行李,简单和姥姥说了几句话,然后又看了眼手机,还没人回复。方端末撇了下嘴,拿起手机准备拨个电话过去,就听见门被敲响。
“我去看看是谁?”方端末冲门口走,边拨通了辛凌鹫的手机号。
他方走到门口拉开门,门外阵阵铃声清脆的响起来。
“呵——”方端末笑得不怀好意,胳膊往门框上一撑,将她堵在门外,“现在就过来了。”
想过就来我家看看。
现在就过来了。
现在就想我了啊。
辛凌鹫拎高手里的东西,觑他:“我来看老人的。”
“哦,是吗。”方端末堵在门口不动,“那你进去看吧。”
“你让让啊。”
“我让哪去啊。”方端末笑着问。
辛凌鹫抬手扯了下他的衣领,正经问他:“什么时候走?”
“一会儿。”方端末反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宽厚的手掌顺着辛凌鹫温热的手腕下滑,扣住了她的手心。
“那我正好送你。”
方端末凛着眉,继续逗她:“不是专门来送我的啊,伤心。”
“矫情。”辛凌鹫笑着翻了个白眼。
姥姥在屋里喊:“外面是谁啊?”
“是凌鹫来看你了。”方端末冲院里喊完,扣着辛凌鹫的手将人往屋里带。
辛凌鹫礼貌地喊人:“姥姥。”
老人眼尖,瞅见两人紧握在一起的手,嘴角的笑意深了不少,盈盈笑着招呼她:“过来这边坐。”
辛凌鹫陪老人说了会话,到了方端末要走的时间,便跟他一起出了院子。
两人的手,拉了一路。
像是谈恋爱的小学生似的,拉拉手,和彼此最亲。
这种怦然心动的小心思,让辛凌鹫觉着非常非常非常的欢喜。路边风悠悠缓缓,吹乱了发丝,吹乱了景致,吹乱了心思。
如果时光能够止步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未来可能会更好,但也可能会更糟,那些不确定的状态,不确定的事情,都有可能在不可预料的情况下发生,但此时此刻的欣喜与幸福是真实的。
再见面已经是半月后。
方端末休息的时候,辛凌鹫的国际航班刚在国外的机场落地,两人通过电话,短暂的视频后,辛凌鹫就被方端末催促着去休息。
“干嘛,这么不想看见我。”辛凌鹫故意和他开玩笑。
方端末仰躺在枕头上,胳膊撑在后颈,姿势随意而舒适,他晃着镜头让她看清自己房间的环境,笑道:“你倒是说说看,我这周围,还有什么比你要好看。”
“也是。”
两人又说了几句有的没的,方端末这边的手机有电话打进来,他不动声色的将电话挂断,继续视频。敏感的辛凌鹫察觉到他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心中虽然有疑惑,但并没有拆穿。
辛凌鹫主动说:“不说了,我要休息了。”
“照顾好自己。”
“你也是。”辛凌鹫说,“替我向姥姥问好。”
随着视频挂断,方端末嘴角挂着的浅淡笑容渐渐也就消失了,取代的是不耐烦的冷静。电话又进来,方端末皱着眉头接起来,没有说话,电话那头沉稳的男声缓缓地说出来:“小末,是爸爸。”
方端末嗓子堵了下,并不打算应。
方中云习惯这样的开场,不管方端末答应不答应,就好像只要他先说了先这样定义自己的身份,方端末就一定会承认似的。
好吧,这也不是方端末想要承认就会有,不承认就可以不存在的。
方中云与方端末,确确实实的是骨肉血亲。
半个月后,辛凌鹫休班,从机场出来,遥遥的看到方端末站在大厅里等她。
辛凌鹫刚给手机开机,正低头给方端末发消息。旁边的林淑子撞撞她的肩膀,提醒她:“哇,你男朋友来接你了。”
辛凌鹫抬头,就见方端末一身休闲装站在对面,黑色长裤衬得推线修长,牛仔外套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他仰着头,一边看手机上的时间,一边查找着LED光屏上的航班批次表,神色专注。
看到心上的那个人,辛凌鹫目光渐渐温柔起来。
旁边的林淑子正一脸看热闹的揶揄她,辛凌鹫脸上难得能显露出羞涩的神情冲她招招手,说:“我可能没办法和你一起回家了。”
“没事没事,你去约会就是。”林淑子一脸我懂得的表情,推推她的胳膊,将人往外送,“小别胜新婚嘛!”
“什么小别,什么新婚啊。”辛凌鹫装听不懂的打哈哈。
说话的功夫,方端末也已经看到她,迈开步子款款的朝她这边过来。
“你怎么过来了?”大庭广众,两人抱了下,拉住手。
方端末收好手机,顺势从她手里将行李箱拉过来,随口道:“在这边有点事,顺便接你。”
“我昨天好像没有告诉你我具体几点下机吧。”辛凌鹫想了想两人昨天的视频内容,也记不清说的什么了,都是些有的没的无关紧要的事情。说起来谈恋爱的时候真的很奇怪,以前的时候,对于身边的人,连句废话都懒得说,可和方端末一起,啰里啰嗦地连一天喝了几杯水都想要分享。
想要让对方知道自己在外面能照顾好自己,也想知道对方有没有照顾好自己。
恋爱就代表着责任,有了责任有了担当,就像是将对方糅杂在自己生命中似的,独属于自己的一份,是自己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一份。
“去吃饭?”辛凌鹫问他。
方端末没应,伸手拦了出租车,解释:“先带你去个地方。”
辛凌鹫被他这卖关子弄得好奇,不解地问:“去哪?”
“一会你就知道了。”
去的是贾子邺的快递点,有两个男生正有说有笑的站在柜子前面取快递,出租车距离他们不远处停下,辛凌鹫从车上下来,男生侧头看她,眼睛都直了。空姐职业装,包臀裙,膝盖跟鞋,丝袜贴身。
贾子邺结完帐下车,扫了眼旁边陌生男生的目光,不动声色的看了辛凌鹫一眼。
辛凌鹫极其乖巧地冲她一笑,然后缓缓走到他的身边,将胳膊塞到她的臂弯里搭着:“怎么来这了?”
“陈远镇在这。”方端末笑答。
辛凌鹫不解,疑惑地看他。
方端末说:“进去吧。”
屋里,贾子邺的腿已经拆了石膏,抻着双腿坐在低矮的马扎上,和几个朋友在搓麻将。陈远镇在,杨真真也在,还有一个男生,眼熟,辛凌鹫记得其他几个人称呼他“殷子”。
“来了啊。”贾子邺抬抬头,晃了下手打招呼。
眼神晃了下迅速落到麻将牌上,慢了半拍才意识到刚才看到了什么,才后知后觉的重新抬了头起来,一脸十分不可思议的惊愕状态“握草”了一声,嘴里叼着的烟哆哆嗦嗦在桌子上弹了下掉到地上。
“牌太好,激动地烟都叼不住了啊。”陈远镇极其嫌弃的捡起旁边的烟盒朝他这边丢过来。
贾子邺将掉到地上的烟盒捡起来,辩解:“不是——”
殷游摸了个麻将,抬头觑了方端末与辛凌鹫勾在一起的两条胳膊,冲贾子邺使眼色:“方子来了。”
“来就来呗。”
贾子邺不解的撇头,见肩挨着肩凑在一起的两个人,声音噎了下:“不是吧,你们俩——”贾子邺笑了笑,捏着麻将牌冲两人一拱手,“恭喜恭喜啊。”
辛凌鹫佯装不察气氛尴尬的面带微笑,和几个人打招呼。
倒是方端末抬腿踢了贾子邺的凳子一下,提醒:“差不多就得了啊,把人吓到了。”
几个人说话的空,杨真真趁他们不注意,偷换了一个陈远镇的麻将牌,连成一排往前一推,示意:“胡了!”
殷游佯装没看见,将麻将牌跟着推过去,位子让出来:“我走了,你们聊吧,家里有事,电话都打了三遍了。”
殷游和几个人晃了遍手,到辛凌鹫跟前时,意思性的点了下头。
辛凌鹫知道,他这是将自己当成自己人了,因为方端末的关系。
上次在方端末家吃烧烤,一整顿饭,这个男生的话都特少,默不吭声的,在角落,吃东西,玩手机。辛凌鹫不甚在意其他人的目光,但是能被方端末的朋友认可,心中还是高兴的。
“介绍下呗。”陈远镇冲方端末挤挤眼。
方端末瞥他:“又不是不认识。”
陈远镇还要说什么,被方端末打断:“你不是说有事,让我带她来一趟,什么事?”
方端末看一眼呆在陈远镇旁边乖巧安静的杨真真,大概也就知道了什么事。
果真,方端末话音刚落,就见陈远镇拉了旁边低头玩手指的杨真真一把,示意:“你自己说。”
杨真真不情不愿地冲陈远镇皱了下眉头,后者严肃的瞪回去,杨真真瘪嘴,目光慢吞吞地看向辛凌鹫,飞快的说:“辛凌鹫,对不起,之前的是清,是我不了解情况,乱说。”
辛凌鹫分外淡定地应声:“没事。”
见道歉了,陈远镇站出来替杨真真挽回余地:“你也不要和她计较,她脾气就这样,直来直去的,说话不想后果,太任性了。你和她相处久了就知道了。”
辛凌鹫点点头,说:“嗯,真没关系。”
辛凌鹫小声和方端末说:“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相信我。辛凌鹫快走两步,跟上方端末的步伐,浅笑:“谢谢你接下来请我吃饭。”
方端末侧目看她,理直气壮的问:“谁说我要请你吃饭的?”
“我说的啊!”
方端末死缠烂打:“你说的我就要听吗?”
辛凌鹫挑眉:“当然。”
“我要是不听呢?”
“那我就行使女朋友的权利。”
方端末一副很好奇的样子,眯着眼睛打量她:“女朋友有什么样的权力?”
“女朋友——”辛凌鹫嗤笑,“可以为所欲为。”
“哦?是吗,怎么个为所欲为法啊?”
辛凌鹫卖关子:“不告诉你!”
这次两人的假期重合,足足三天。
辛凌鹫正打算好好休息一下的时候,就被航班公司一个电话喊回去,说:“集团有个晚宴,你们几个要出席,做礼仪小姐。”
“……”
偌大的集团上下,难道就找不到礼仪小姐吗,怎么要空姐去……
当然虽然众人的心中都有所疑惑,但是为了保住这份工作,谁也没有开口询问。工作的事情交代完,不止员工,连领导也是一头雾水的和她们解释:“你们也别觉着奇怪,连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一个命令,要几个人过去。集团晚宴出席的都是有钱人,也不需要你们做什么工作,就去看看,当作长长见识。”
“不过我先说好了。”领导特意交代,“如果让我发现谁乱来,惹了什么麻烦,我到时候可保不了你们。”
“知道了。”
从公司回来后,辛凌鹫给方端末拨了个电话,说明天的公司要有事,就不过去了。彼时方端末那边干也刚挂断方家的电话,心情正烦躁得,也没有仔细问辛凌鹫公司有什么事,便匆匆应了说了几句里话挂断了。
方末随便换了身干净衣服,和姥姥打了声招呼,便出去了。
方中云三番两次的打电话,希望他能够回方家,但是方端末从知道自己的父亲是方中云后,便从来没有动过要掺和进方家的心思。
方家有钱,和他有什么关系。
日子有钱有有钱的过法,没钱又没钱的日子。
不羡慕,也不觊觎。方端末对着自己此时此刻的状态感觉到很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