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傍晚的时候,简舒的点滴终于打完了。
她是在护士拔针的时候被疼痛蛰醒的,而祁深依旧坐在病床旁边。只不过他的眼神却牢牢落在了护士的动作上,无形中给护士造成了不小的压力。
“按个几分钟,止住血就好了。”
护士将医用棉签按在淌血的针眼处,简舒道了谢还未伸手,祁深就拿着棉签的木棒处将活接了过来。
护士动作很快地出了门,房间里一时又只剩下简舒和祁深了。
简舒输了一下午液,扎着针的右手微微有些凉了。而祁深轻轻按压着倒也顺便给简舒暖个手了。
“成君姐呢?”简舒醒来不见杨成君,便问道。
“给你拿换洗衣物。”祁深松开了医用棉签,发现止住了血,便不再按压,“以及准备晚饭。”他又补充道。
“啊?”简舒缩回了自己的手,坐了起来,“什么换洗衣物?我烧已经退了,应该可以回去了吧……”
祁深没有立刻回答,将棉签处理好便先去了洗手间洗手。
简舒一脸茫然但还是选择先下床再说,她正坐在床边套着羽绒服时,祁深擦干了手走出来。
带着凉水的温度,祁深又伸手探了简舒的额头,脸上的表情也愈发柔和:“是退了。”
“那……”简舒拉好拉链。
“再休息一天。”祁深淡淡道。
简舒一听,脸又要皱起来:“睡得我腰酸背疼,还休息啊?”
祁深默不作声地看着她。
于是简舒怂了,道:“也不用非得在医院休息吧?”
“体温暂时下降了。但血液数据中白细胞有些高,炎症还未完全消除。”祁深平和解释道,“咽喉有疼痛感么?”
简舒瞬间被祁深戳穿,下意识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她中午的时候喉咙就开始痛,只是也不用说话便由着它了。只不过祁深这跟医生一模一样的语气真是让隐瞒病情的简舒有些惭愧。
“你请了多久的假?”简舒只好左顾而言他。
“待你好了。”祁深道。
简舒差点就要哀叹出声。如果早知道忤逆祁深竟然能造成这样的后果,她宁愿一直装成乖乖女也绝不扬起自由保卫战的旗帜。
于是简舒决定听祁深的话,早点把小病治好,早点把祁深这尊大佛送走。等简舒圆满完成了在剧组的工作,再专心致志应对祁深。
看着简舒呆呆的样子,虽然不知她心中在想什么,让祁深有几分担心。但他又把简舒这说一句呆一下的状态归结到生病上了。
祁深想着,不由得伸出指尖碰了碰简舒的下颚:“痛?”
简舒反应了一秒,都快习惯祁深这动手动脚的臭毛病了,她干巴巴道:“还好。”
后来闷得慌的简舒又提出要出去透透气,结果因为室外的温度太低了,祁深担心简舒着凉便只答应带简舒在室内逛逛。
医院有什么好逛的?简舒翻了个白眼吐槽。
她想象了一下自己被祁深牵着在医院的走道上“展览”,瞬间放弃了透气的提议。然后百无聊赖地打开了病房里的电视机,歪着身子靠坐在床尾把遥控器按了个遍。
祁深似乎来之前便有过夜的计划。他带来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又让人送来了新的衣物。现下毫不在意简舒换台时电视里忽大忽小的声音,坐在窗前的茶几上工作着。
祁深时不时会停下工作,给简舒的水杯里倒满水,看着简舒不耐烦地喝掉。
两人就这样看似别扭实际却和谐的相处着,直到杨成君提着两大袋东西回到了病房。
简舒一看到杨成君就从床上蹦了起来,还没等自己过去帮杨成君提,杨成君便动作迅速地把一袋东西放到了电视机柜上。
“怎么样,退烧了吗?”杨成君又拉开病房里的立柜,把剩下的一袋像是衣物的东西放进了柜子里,边关心地问道。
“没事儿,早退了。”简舒跟在杨成君后面转,坐不住似的。
“那就好。”杨成君看了眼坐在窗边的祁深,似乎有些拘束,道,“祁先生说你可能会喉咙痛,我就做了川贝雪梨汤。你中午就喝了碗粥,晚上多吃一点。”
简舒道了谢,杨成君又说:“那你们趁热吃,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你……”简舒想说让杨成君留下来吃饭,可见杨成君摇了摇头,也知道她在祁深面前要表现得更加专业些。而专业的生活助理一切以任务人优先,是很少一块儿吃饭的。简舒想到这些,便咽下了接下来的话。
但是简舒突然想到了什么,拉住要走的杨成君,小声到几乎用着气音说:“我今晚还得在这住呢。”
杨成君不太懂简舒说这话的意思,但也随着简舒交头接耳:“我知道呀。”
“那不是你陪我吗?”简舒差点控制不住声音。
杨成君却说:“不是祁先生陪着你吗?我怎么好意思在这里。”
简舒:???
“孤男寡女共处一夜,成何体统?”简舒感觉自己胸口又开始闷了,她激动得都拽了古文。
“这……”杨成君安慰道,“祁先生是个正直的人。”
虽然杨成君是真切诚恳地说着话,可她那一瞬间出现的一头雾水的表情还是落在了简舒的眼里。
简舒就知道在杨成君的心里,她和祁深的关系已经到了多次共处一室的地步。所以根本没意料到简舒竟然有这种疑虑。可是简舒就差点急火攻心了。哪怕在卡特尼娜和祁深合租一间公寓并且确认恋爱关系的时候,简舒也只和祁深发展到了亲吻的地步。
并且!还是简舒偷亲的祁深的脸!
当然了,那次在小花公寓忘记拿钥匙的意外夜晚不算!
现在眼前有更好的解决方法,简舒必须要争取一下。一定要让杨成君救自己于水火之中,不能让自己一错再错。
简舒顿时就要将杨成君拉到外面去解释清楚!
“简舒。”身后响起祁深低沉的声音,“吃饭了。”
简舒回头望了望,祁深将食盒提在手中,挺拔而立,认真看着简舒。
杨成君抽出自己被简舒拉着的手臂,低声道:“事情我已经完成了。你还是把病养好,否则祁先生又要生气了。”
简舒只能垂头丧气地目送杨成君离开,心里还得不停地告诫自己,要忍。
不过在简舒面对着一小桌虽清淡但很香的菜色闷闷不乐时,一通电话适时打断了简舒的胡思乱想。
简舒只能顶着祁深略微不悦的视线接了电话,正想走到门外接听,祁深却轻轻拉住她,让她坐着。
“简舒?”那边秦嘉先开了口。
呵呵,完蛋。
“我是简舒。”简舒不动声色地按下侧键调小了通话音量,并且极为礼貌道。
“怎么了?”秦嘉像是接收到了简舒不方便的信号,敏锐地问,“需不需要我过会儿再打来?”
非常不需要!
因为过会儿情况还是一模一样!
“没事。”简舒像是在听着电话那头的吩咐,不住点了点头,“你说。”
“你身体好一些了吗?”秦嘉问,“烧退了?”
“已经大好了,不用担心。”简舒又加了句,“我明天就能回剧组。”像是公事公办的样子。
“好。”秦嘉像松了一口气,又道,“对了,我收到了你助理的转账。其实不必要,我们之间不用算得这么清楚。”
“那怎么行。”简舒咬着牙道,“不能让……破费。”简舒忽略了称呼,反正意思到了就行。
秦嘉像是听懂了,轻笑了声:“不算破费,这些钱我还是有的。今天戏多,也快晚上了,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明天我空闲着,去医院接你吧。”
“不用。”简舒尽量平淡道,“我又不是得了什么大病,行动还是自如的。不麻烦了。”
“没关系。”秦嘉温柔道,“接你只是顺便,我也趁着得空逛逛敦煌。你也可以散散心。”
简舒还想说什么,就听见秦嘉那边有人叫。
秦嘉道:“我要再拍一条,你好好休息。明天见。”说完便挂了电话。
简舒心里真是五味杂陈,她忍着再与秦嘉分说的欲望,对着忙音把戏做完说:“谢谢剧组关心,我明天可以自己回去。不用剧组派车来接。好,那就这样。再见。”
简舒放下电话,见祁深只看着自己,也不先动筷。
她也不主动说是谁的电话,这样只会显得做贼心虚。简舒端起碗来就说:“吃呀,别等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