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妃，你真是天生丽质，这么好的东西你要是用了更能够锦上添花！”
“是呀！宁王妃如此美丽，有什么小诀窍也该与我们分享分享呢！”
……
一场宫宴，瞬间又从美妆推销展会变成了闺蜜好友们互相分享好物的交流会。
南宫璃的脸色瞬间臭了。她现在完全像个隐形人似的被排挤在圈外，从前，这些人可都是围着她这个公主转的呀！
现在怎么反倒晾着南宫璃，转脸去巴结秦未央那个贱妇去了！
南宫璃本就瞧不上这种王族宫宴，搁往常她是问都不会多问一句，今天拉着太后来给她撑腰，本是想通过这场宫宴宣布她的脸已经恢复如初，可以重回交际圈了。她就等着众人的嘘寒问暖、巴结逢迎呢！
可这一刻，她精心安排的一切，竟都被秦未央抢了去！
这不是当众狠狠打她这个公主的脸吗？叫她如何不恨？！
眼看着南宫璃就要发作了，太后淡淡收回目光来，清了清嗓子，很适时地将话题重新拉回这场宴会的主题：“说到底，终归是快要成亲的新娘子了，这份心呐，咱们大家伙人人都领了。”
快要成亲了？
霍长歌吗？
怎么从没有听说过？
秦未央连忙看向霍长歌，一脸震惊。
霍长歌倒是很淡定，脸上并没有什么波澜。见她这种反常的反应，秦未央暗想：她并没有表现出很欣喜，也并没有表现出很失落，这样折中的表情反应，难不成这婚事是她早就知道的？所以她并不意外？
可一个女孩子要成亲了，怎么脸上一点喜色都不见？难道说，这桩婚事，她并不喜欢？
种种疑问盘旋在秦未央的脑海中，此时此刻，她真希望这场宴会赶紧结束，这样好让她抓住霍长歌问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南宫璃的如意算盘暂时落了空，作为一个公主却在宣布复出的宴会上被贵女们集体无视，这是很丢脸的事情，因此这场宴会还没有结束，南宫璃就以身体不适匆匆离场，众人自然没有什么疑问，因为南宫璃的脸色是真的不好看，倒真是很像身体不好那么回事。
南宫璃离场后，太后也坐不住了。本来她就不是这宴会的主角，干坐着也不痛快，便笑了笑，也回宫歇着。
眼看着南宫璃与太后先后离场，现场众女连忙接过霍长歌带来的面膜细细观看，就连盒中附带的手写使用说明书也一字不漏。
秦未央见机连忙拽过霍长歌，刚想问她，可话还没有问出口，霍长歌就坦然一笑，主动交代，“你不用惊讶，这是太上皇在位时赐下的婚约。”
又是太上皇赐婚。
想起她和南宫夜的指婚经历，秦未央不禁心塞了——
如果她没有爱上南宫夜，那么这桩婚约就真的只是太上皇的一厢情愿啊。即使后来她爱上了南宫夜，秦未央也始终不认同太上皇这样强硬的撮合。
没等秦未央多想，霍长歌又解释了一下：“太上皇的母后太皇太后出身于高贵的世袭侯门公仪氏族，或许是太皇太后怕大权旁落，又或许是为避异姓王侯有反心，因此将皇族与王族之间的关系紧密相连，如此一来，同船的人，必定不会希望这艘船沉没。我嫁过去，其实跟人质没有区别。”
霍长歌说的是大实话。
饶是秦未央这样对皇权巩固没有丝毫作用的女人，都尚且要被太上皇随手一指的婚约而受尽牵制，更何况是高高在上的福王府郡主？
像她这样的皇族贵女，婚姻才是最不由自主的。
秦未央明白政治的残酷，她也能理解皇族为了固权而做的事情，只是，牺牲无辜的后代来换取他们的荣耀，这是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认同的。
“既然人人都怕大权旁落，为什么太上皇还在盛年，就要禅位给皇帝呢？”秦未央真的不能理解，这么热衷权力，又为什么要在盛年时期就早早退位让贤？可是，太上皇退位后，皇帝明显是怕他的呀！秦未央并不傻，能让皇帝忌惮老子，绝不是因为太上皇是他老子，而是太上皇并没有把皇权真真正正地交给皇帝。不然，以皇帝这样的性格，怎么能容忍南宫夜一王独大，甚至容忍南宫夜声威远超于他这个皇帝？
唯一可以解释的，便是皇帝还没有十足十的权力与太上皇旧部势力相抗衡，所以他才肯受牵制。然而，同样都是儿子，怎么太上皇似乎就是不放心这个皇帝儿子呢？
“嘘。”
霍长歌连忙伸出食指轻堵住秦未央的唇，摇摇头示意她不要说，余光朝着两边觑了觑，确认没有人注意到她们的谈话，她这才压低声音道：“太上皇当年禅位给皇帝陛下，是因为中毒。”
“中毒？”
一听到中毒二字，秦未央体内医者的本性立刻被唤起，她眉关一锁，眼底掠过一抹寒意。想起初次进宫时，太上皇确实已经中毒。只是，这么多年来，为什么没有解毒？反而，毒素越来越深，深到几乎要人性命？
按理说，太上皇已经是皇权最高统治者，想要有什么名医没有，想要得到什么治疗没有，为什么长达十几年，都没能把体内的毒祛除？即使按照当下的医学水平无法治愈，也不至于越来越严重的呀。
这不合理啊。
“是的，因为中毒才禅位给了皇帝陛下。”霍长歌停了一停，眼底存了几分犹豫，似乎不知道该不该把话接下去讲完。
“你说吧。”秦未央读懂了霍长歌的犹豫，她有预感，接下来的话，会与自己有关。
“我曾经查过前朝密卷……这是个秘密……当时撰写太上皇本朝密卷的史官全部被太皇太后诛杀，所以这宗密卷除了太皇太后与太上皇，应该就只有我偷偷看过。”霍长歌舒了一口气，才又接上话，“当年，明珠夫人来到帝京，机缘巧合之下与太上皇结识，后来入宫成了太医院的女顾问，又与当时还是如贵妃的如太妃情同姐妹，虽然明珠夫人身世不明、来历不明，可她凭着倾国倾城的美貌和举世无双的医术名扬帝京，一时风头无两。”
秦未央听到这里，吃惊的不由倒抽一口冷气。且先不说与太上皇的关系，但是与如太妃情同姐妹这一句，秦未央就觉得难以置信。如太妃不是最讨厌明珠夫人吗？！
霍长歌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她，又说下去，“后来，明珠夫人与如太妃二人决裂，又突然下嫁给无名小卒秦怀义，在生下你之后离世，太上皇也在此时突然中毒病发禅位，太皇太后从此闭门不出，在宫中吃斋念佛……密卷只写到这里，就没了下文了。”
“你是怀疑，我母亲的死与太上皇中毒有关联？”秦未央心里存了几个很大的疑问，不只是明珠夫人的死和太上皇中毒，还有如太妃与明珠夫人之间的故事，还有明珠夫人的来历，还有这宗密卷为什么会没了下文以及史官们为什么会被太皇太后处死？
霍长歌摇了摇头，“这些往事已经无处可查，既然太皇太后会下狠手处死史官，那就是要彻底灭口。我告诉你这些，不是想要你去追查以前的事情，而是想要你明白，当天际风起云涌时，我们都只是随风而动的草，是生是死，都不是我们能掌控得了的。即使是太上皇，即使是明珠夫人，都无可挽回。”
“所以，你接受了太上皇的赐婚。”
秦未央听懂了她的意思，既然无可改变，就坦然接受。
“公仪家是世袭侯门，福王府也会因此增光的。”霍长歌嘴上是这么说的，可眼底的光幽幽跃动，她蓦然抬眼，朝着远处的宫阙山川望去，秦未央也不由得随着她的视线远眺——宫阙高楼矗立在云巅之下，更显得巍峨壮阔。琉璃瓦闪着熠熠光辉，在天光下也不逊色。秦未央认得，那是台谏阁，可以上金銮谏君批事的内阁宫殿，那是世上所有男人都向往的地方。
“你想入仕？”
骤然听秦未央把自己的心事说出来，霍长歌眼波一震，“有史以来，从没有女子为官一说。”
“的确没有。”秦未央点了点头，见她这样点头，霍长歌一怔，像秦未央这样举事震撼的女人，都尚且知道女子是不可能为官的道理。
更何况她这个异姓王族的郡主？即使本朝可以女子为官，以她这样敏感的身份，又怎么可能被容许做官呢？
眼神一黯，正要收回眼光来，又听到秦未央十分肯定的话，“既然开国以来没有，那，就由你开始。”
“只有那里，才是属于你的广阔天空。”秦未央回头迎上霍长歌震撼的双眸，更加坚定道：“长歌，你应该站在那个地方的最高处。”
滴——嗒！
这一刻，霍长歌封存心中多年的悸动与渴望破冰而出，她当秦未央是知己，秦未央果真是她的知己。
此时此刻，只有秦未央知道，她心向金銮，永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