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秦未央说些什么，太后又自顾自笑了起来。
“你嫁入宁王府也一月有余了，不知道可有好事啊？”
“殿下公务繁忙，太后娘娘也是知道的。好事自然是有，只是殿下做的都是造福百姓的好事，就像陛下那样，天下臣民都是陛下的子民，太后娘娘又何止两个孙儿一个孙女呢？”
秦未央这一番话说得到位，简直就是滴水不漏的典范。
既不让人抓着南宫夜婚后不务正业的话柄，又不让人把原因归咎到她和南宫夜的身体问题上。只说是工作忙碌，更把这事跟皇帝挂上钩，妥妥地把这事儿踢了个回旋球，又踢回到太后身上。
太后的笑容微微一僵。
皇帝子嗣少，一直都是太后心中的遗憾，她也不加掩饰自己的这份遗憾。这不，宁王娶了秦未央之后，太后更是想在子嗣一事上强过如太妃。
然而，今天冷不防被秦未央拿天下万民来堵自己的嘴，太后倒觉得有些吃了暗亏。不管秦未央有没有为宁王府生下孩子，她都有把自己摘出去的完美借口；反而是自己巴望不得，再怎么催促，再怎么不甘，也只能拿天下百姓来说事了。
不仅如此，她和皇帝还要一视同仁，否则，天下人的人心又怎么能安在这江山社稷上呢？
这让太后一口闷气堵在胸口，半晌回不过气来。
沉默了片刻之后，太后才道：“天下万民都是皇帝的子民，更是哀家的后代。哀家作为你与宁王的长辈，哪怕知道，也自是操心的。”
不就是装吗？秦未央也会呢！
“有太后娘娘这样操心，臣妾真是受宠若惊。”秦未央乖巧地谢恩，低声一叹，“母妃虽然也想有孙儿承欢膝下，但嘴上从没有提起。今天被太后娘娘一问，臣妾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呢。”
舒贵妃端着茶杯的手一抖，惊得险些把茶水洒了出来：秦未央话里的意思不就是如太妃还没有催呢，你一个太后催个什么劲儿？
底下人也都听明白了，个个正襟危坐了起来。
原以为太后会生气，可等了一会儿，太后也没有什么怒意。
“有些事，是该早做打算了。”太后目光一闪，隐约透着些狡狐的算计来，“前几日如太妃倒是与哀家说起，如今宁王府只有你一个王妃，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你这又要操持家务，又要为宁王府开枝散叶，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哀家与如太妃的意思，是给宁王再纳几位侧妃，如此一来，你也可专心操持王府家务。你看呢？”
你看呢？
秦未央又能怎么看呢？
看似给了她选择的机会，实则她连选择的立场都没有！
天家赐婚的旨意，秦未央尚且不能违背，更何况是为南宫夜纳侧妃，秦未央更没有什么可以反对的说辞。
“说来，男人哪有不三妻四妾的呢？更别说这男人是皇族之人。”
见秦未央一言不发，太后又补充道：“好在你是正妃，不管娶几个女人，你也始终是正妃，任何人都无法撼动你的地位。”
呵，地位有什么用？这所有的便宜都给了男人，女人即使吃亏也没辙！
这该死的封建王朝啊，女人看着男人三妻四妾，却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否则就是不贤不惠！
“要纳侧妃，本王怎么不知道？”
殿外传来一声低沉的嗓音，听上去不怒自威。
秦未央下意识抬眼望去，只见殿门处，伫立着一道修长的身影。那逆着光的男人，顶天立地一般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此时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齐齐汇聚在了那个男人的身上。
至尊、高贵、绝世无双，如神祗降世，横扫天下。
在一片静悄无声中，秦未央就看着他抬脚迈进殿中，目光森冷沉沉，如刀如剑如凛冽的霜雪，正肃杀着天地万物。
直到南宫夜走到了秦未央的座前，余光微微一瞥，秦未央才心头一颤，整个人回过了神来。
见南宫夜如此质问，太后只道：“这未央嫁进王府已有时日，肚子却不见动静。宁王自然要以皇嗣为重，开枝散叶才是根本。”
“太后有心了。”
南宫夜冷冷道：“只不过本王已有了王妃，不欲纳妾。”
太后一怔，“偌大的宁王府，总不能只有一位王妃吧……”
南宫夜冷声打断，“宁王府再大，也只需要一位女主人。”
“可……”
“本王此生，只娶一人，那便是秦未央。除她之外的女人，本王没有兴趣。”
这……这算是当众告白吗？
砰！砰！砰！
听了南宫夜的话，除了将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脏之外，秦未央已经感到耳根子彻底发热了起来，整个耳朵仿佛被火烧灼一般，异常滚烫！
秦未央忍不住望着南宫夜，她有些迷茫，有些难以置信——
南宫夜，此生，我们有机会白头到老吗？
你的誓言，究竟是为了让我心甘情愿地留在你身边，为你解毒……还是，你对我，真的也有那一点点的喜欢？
她不敢确认，不能确认。
如果是前者，秦未央一定会在解毒之后远走高飞，彻底离开南宫夜；而如果是后者，她又该做出怎样的选择？
是选择自由，选择寻找回到属于她那个时代的机会，还是放弃找到自我，永远守在这个追逐天下的男人身后？
不，不管是哪个选择，都非她所想、所愿。
南宫夜，我希望你喜欢我，又希望你不喜欢我，却更希望你不喜欢我又偶尔能喜欢我一些。
“安已经请过，本王与王妃该回府了。”
话落，南宫夜上前拽过秦未央的胳膊，竟是丝毫没有停顿，就将秦未央拽走了。
真是霸道呢！
只是，秦未央好喜欢好喜欢他的霸道——这份霸道，是属于秦未央一个人的！
就这样吧！
就在众人的艳羡与惊诧目光中，随着这个男人，走到任何世间一个地方。
此时此刻，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身后的太后看着南宫夜和秦未央双双离去的身影，忽然紧紧握住凤座的把手，整张脸用力地拧在一起，显然是气极了。
宁王！秦未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