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天泽怔了,他没料到秦未央会问他的行动轨迹,难道是他曾经去过什么有毒的场所吗?
他回想了一下,这几天除了在寝宫,就是去朝堂议政,其余时间就是在父皇处侍疾,别的地方他都没有去过。
莫非……
“方才我在父皇寝宫,出来才突然有了反应……”南宫天泽眼神一凛,“难道是有人在父皇处再次下毒?”
秦未央也一脸不可思议,她最怕的就是这种结果。
为了验证这个问题,秦未央拔腿就往皇帝寝宫跑去,一边跑一边开启医毒系统,轰地推开了殿门,南宫宇泽蓦地回过头来,原本一脸不满,见来人是秦未央,反而微微一笑了起来。
“宁王妃怎么……”
秦未央没有管他,因为这个时候医毒系统给了提示,这个寝殿之中真的有二氧化碳的毒。
难怪!
秦未央恍然大悟,原来苏嬷嬷是在皇帝寝宫被人下毒谋杀的!换句话来说,皇帝寝宫也就是杀害苏嬷嬷的案发现场。
难怪水银的毒查不出来,因为这个寝殿里正好有一个中了水银之毒的人啊!
也难怪皇帝至今昏迷不醒,是因为他的寝宫里一直有二氧化碳的存在,吸入了那么久那么多的二氧化碳,怪不得解了水银之毒也还没有醒转的迹象!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南宫天泽中了毒,而南宫宇泽却好像没有反应似的?
想到这里,秦未央忍不住后退一步,深吸了一口气,能够进入皇帝寝宫伺候的人,无非就是那么几个,太后是亲娘,肯定不会去谋害自己的亲儿子,而舒贵妃是皇帝最亲近的妃子,会不会谋害皇帝也不好说。
至于儿女们,各有各的心思,也不好判断。
总之,这件事情一定跟皇帝亲近的人脱离不开关系,这时候暗中下毒,是想直接夺权?
难道说,皇帝的水银之毒,也跟他们有关系吗?
然而,森严壁垒的皇帝寝宫,苏嬷嬷是怎么进来的?凶手又是怎么将她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抛尸的呢?
南宫宇泽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秦未央,这个女人,细思的模样真是好看。
虽然自己寻找多时的女人此刻就在自己的眼前,可她略带疏离的神情衬得她的身影好像近在眼前实则远在天边。
她是那样一种女子,如世外仙姝湮没于山林云海之间,看似唾手可得,可若当真伸出双手意欲拥住她,却发现她的身影远在千里之外。
千里之外又有何惧?
他南宫宇泽想得到的东西,还从没有过失手。何况,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总有一天,她这个女人也会属于自己,而不是属于那个高高在上的宁王殿下。
秦未央,你我之间的距离即便是一千里一万里,我也定能走到你面前,拥住你。
秦未央哪里知道这个南宫宇泽动了这样的心思,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秦未央转过身去面对着他,冷冷开口:“赵王殿下,你的手给我一下,我把个脉。”
南宫宇泽当然是问也不问就伸出了手,有这种亲密接触的好事他当然主动得不要不要的。可秦未央是不管什么接不接触的,在看病上,她从来一视同仁,专业对待。
除了……面对南宫夜。
南宫宇泽不是南宫夜,自然不会让秦未央有任何意外的动容。
说是要把脉,秦未央也只是借个幌子,像是二氧化碳中毒光凭把脉是判断不了的,还是要借助医毒系统判定。
扫描了一会儿,南宫宇泽体内显示无毒。
这是为什么?
按理来说,他比南宫天泽待的时间还要久呀!怎么反而是逗留时间短的那个人中了毒?
除非是他知道有毒,提前吃了解药!
否则不可能在没戴防毒面具的前提下,可以在呼吸之间避免吸入二氧化碳!
南宫宇泽,还真的是很可疑啊。
“怎么了?宁王妃,你这眉头皱得这么紧,难道本王体内有什么病吗?”南宫宇泽笑了笑,半点不拿秦未央当长辈看。
“没事,见赵王这么辛苦,帮你看看脉象罢了。”秦未央抽回了手,她现在还不能说出这件事情。
二氧化碳的毒本来就是这个时代没法验证的,如果秦未央说出来了,他们会信吗?即使是二哥秦天佑,恐怕也不会知道二氧化碳中毒是什么东西吧?
更别说舒贵妃将南宫宇泽视为她的宝贝,如果自己在没有掌握准确证据就冒然将南宫宇泽牵扯进来,只怕自惹一身腥。到最后,也只会被她们反将一军,说自己是为了给秦府洗刷罪名而胡乱构陷皇子的。
怎么办?
秦未央除了霍长歌以外,整个宫里都没有可以商量的人,想到这里,她只能赶往太后宫里。
虽然霍长宵出了宫,可为了以防万一,霍长歌还是留在了宫里,美其名曰陪伴太后,实际上是做人质罢了。
可没等她走到太后宫中,半道上就被南宫璃带人给劫下来了。
这个南宫璃不是还在禁足吗?怎么会出来的?
而且,她把自己拦截下来,是想干什么?
秦未央很意外,“福平公主,你这是干什么?”
“我干什么?”南宫璃冷笑了一声,怒问:“我们倒是想问问你,你想干什么!”
这是哪门子的找茬?
“你直说吧!”
南宫璃怒声质问:“是你干的好事!眼下你创办的凤栖梧出了问题,用了你家面膜的人全都中了毒!就连皇祖母和如太妃都中了毒,你难辞其咎!本公主倒要看看,你怎么解释!”
怎么会这样?
“怎么可能?!”
秦未央不会相信,她配置的面膜绝不会出现问题。她一向谨慎,更别提这是用在人身上的东西,她怎么可能会让面膜带毒性呢?
而且为了考虑到过敏肤质的客户,她连刺激性的添加剂都完全没用!
这个所谓的中毒,秦未央是不认的!
“怎么不可能?幸亏我和母妃都没用你的东西,所以我们没事。可皇祖母和如太妃还有那么多帝京的女人都用了,全都无一例外的中毒,你死定了!”
秦未央听了这话,先冷静了下来,她自问自己绝没有出问题,可防不住有心人的暗害。而且,这时候,也很可能是凶手想借着面膜中毒转移秦未央的视线。
不然为什么这么久了,面膜都没有过问题,反而是皇帝中毒的案情反转了,才冒出来了中毒的问题呢?
现如今,凤栖梧的美容生意正做得如火如荼,就在这热闹势头上,居然生出大规模的中毒事件。
看来,就算不是凶手想转移注意力,也定是有人盯上凤栖梧了。
“无论如何,现在都不是定罪的时候,先让我检查一下,看看到底是什么毒!”
这里面的利害关系秦未央暂时是腾不出空去翻查了,目前最要紧的,还是要尽快搞清楚这是什么毒,怎么解毒!
事态这么严重,得先控制下来!
“呵,你最好赶紧解决这个问题,否则即使皇祖母会放过你,如太妃也不会轻易饶了你,满帝京的贵妇小姐们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南宫璃倒是没跟自己纠缠,很迅速地带着她去了太后宫里。这么果断,倒不像是南宫璃了。
本来秦未央还怀疑是这个南宫璃搞的鬼呢,不过转念一想,如果她是下毒,她又不懂医毒药理,能下什么厉害的毒,而且她又不能接触到面膜,怎么下毒?
就算她真的下了毒,也不会这么痛快地就让秦未央去解决了。
南宫璃会对自己耍心眼用手段,可她应该不会为了让自己不好过就让她的亲人也受这份罪。
说来也巧了,恰好如太妃在太后宫里说话,说着说着,两个宫中并立的女人都倒下了,把一宫的宫人都吓坏了。只好去求助舒贵妃和南宫璃,因此南宫璃擅自解除禁足也情有可原。
舒贵妃则是留在太后宫里善后,别说是太后和如太妃了,就连霍长歌也中了毒。舒贵妃只好就近将太后、如太妃、霍长歌三人安排在偏殿内的房间里,用屏风隔了开来,方便太医们救治。
等秦未央赶到时,整个宫殿散发出一股毒气,激得医毒系统爆出一阵阵警告。
秦未央心惊了,能让医毒系统反应这么激烈,可见这毒性小不了!
也无怪南宫璃这么生气,这么着急了,连霍长歌都中毒了,那么霍长宵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霍长歌和霍长宵是全程跟进的,一旦面膜有毒,即使他们两个人不用,也会随着面膜散发出的毒气而中毒。
这么一想,周姨娘还有二哥秦天佑,只怕都逃不了中毒的危险!
天呐!
这事儿严重了!
秦未央连忙赶进去,却见霍长歌已经昏迷了,而太后和如太妃还能睁开眼睛,只是精神不好。这毒倒是不作用在皮肤上,所以没有毁容的迹象。
这要是毁人美貌,只怕秦未央解了毒,帝京也不会再有人买账了!
而且,这个如太妃一定会痛痛地教训自己一次!
虽然自己最关心的是霍长歌,可是她只能先给如太妃诊治,因为如太妃是她的顶头长辈,是她的婆婆,她没办法弃之不顾。
没还等秦未央为她搭脉,一看秦未央来了,如太妃那心里涌动的怨气就发泄了出来,“你还来干什么!谋害婆母,你知道是什么罪名吗?!”
秦未央没法声辩,她现在哪怕有一百张嘴巴,也说不清道不明。
而且,为自己声辩并不是主要的事,尽早查出毒素,才是要事。
“母妃,这到底是什么事,现在谁也不知道。臣妾会尽快查清楚的……”
“不必了!”
如太妃半撑着身体坐起来,怒吼道:“全都下去!”
所有在殿内的宫女浑身一抖,低头称是,一股脑儿地全都退了下去。
就连舒贵妃也拉着南宫璃到太后这边来了,这火力太猛,靠近了只怕引火烧身。
“母妃……”秦未央不想辩驳,只是想给她看看而已。
可如太妃却气炸了,她一向很看重自己的身体,更看重自己的保养,要不是听人夸这面膜好用,她才不会用呢。没想到,用了竟还让自己中了毒!
现在她的身体一个劲儿地泛着寒气,在这大夏天里,寒热相激,别提有多难受了!
如太妃这一难受,就忍不住在想,是不是这个儿媳妇见自己不爽,故意下毒谋杀自己?一旦她死了,这个丫头就顺理成章地成为宁王府的女主人了啊!这么天大的好处,如太妃不信秦未央没动过心思!
越是想越是气,如太妃才不会让这个丫头如愿以偿。
“哀家告诉你!你下毒谋害哀家,等夜儿回来,哀家一定让他休了你这毒妇!”
秦未央真的没有想过要谋害如太妃,哪怕如太妃这样对待自己,可她也没有要杀人害命的想法呀!
她可是医生,怎么会背弃医德去杀害无辜的病人呢?
为什么如太妃要这么看待自己?难道这么久以来的相处,还不足以让如太妃看清自己吗?
秦未央不禁心凉了,她自问已经做得很到位了,可这婆婆总把她往坏处想,她能怎么办?
“休了我?敢问母妃,我没有犯七出之条,为什么要休了我?”想要借着谋害婆母的罪名休妻,秦未央可不担着!
“我是太上皇亲自赐婚给殿下的,哪怕要休,也得太上皇点头答应才行!”
如太妃一听这话,更是怒了,可恨身边没有可以扔的东西,她拽下手中的翡翠镯子就砸向秦未央。如太妃虽然中毒,力气小了许多,可被这翡翠镯子一砸,还是生痛的。
“铿——”的一声,镯子应声而碎裂,断成了好几截。
突然间,如太妃也倒了下来,急急地喘着粗气。
秦未央很无奈,这个婆婆怎么还这么任性,“母妃,动怒无益于你的身体健康。更何况,巧诈不如拙诚,我宁可表现得笨拙一些,也不要自作聪明。我知道母妃不喜欢我,我也不会对母妃趋之若鹜、假笑逢迎,更不会对母妃欲行不轨,所以母妃大可以安安心心地躺在床上等着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