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不是乘坐福王府和宁王府的马车,从外面雇来的马车显得有些寒酸。而且行驶在路上的时候,总是会有辘辘声响起,辗转不停。
车厢中的摇晃感也令秦未央和霍长歌有种坐立难安的滋味。
犹豫了一会儿,秦未央这才开口低声问道:“长歌,你们福王府所守护的将军令无故遗失,有没有开展内查?”
霍长歌却摇摇头,“没有。将军令虽然是众人皆知的东西,可却是福王府最大的秘密。它的下落,只有家主可以知道。因此,福王府中,除了我与哥哥之外,不会有其他人知道将军令藏在何处。”
“可是,除了我和哥哥之外,竟然还有人知道将军令在福王府何处,还能这么不动声色地将其盗走……”霍长歌眼神里都是疑虑,她也在思考背后的真凶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可以这么滴水不漏地盗走将军令。
“你怀疑有人混入福王府中?”秦未央也不假思索,将心中的疑问脱口而出。
“我有怀疑过,但是,福王府中的人并不知道将军令的下落啊。”霍长歌也捉摸不定,现在她连缩小范围都办不到。
因为,就连这些范围是什么,她们都一无所知。
正在这时候,秦未央却觉得不对劲了。按理说,去庆余堂的路根本就没有那么远,而且庆余堂在闹市区中心,大道上应该是人来人往的,怎么这马车反而越走越偏僻了?连人声都听不到一句?
秦未央一边狐疑,一边伸手去掀开车帘,这马车所走的路,绝对不是通往庆余堂的路!
霍长歌也抬眼看过去,眉心一蹙,那颗通红的朱砂痣就随之一动,随后就是一声质问:“这是去哪里的路?”
车夫却像是没有听见似的,什么都没有回应。反而是大喊一声“驾”,随着马鞭抽落,马车驶动得更快了。
秦未央和霍长歌也随着惯性齐齐往后仰去,而她们反应都很快,一下子稳住重心,并且秦未央先赶忙递给霍长歌一个眼神,按住霍长歌,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同时,秦未央也压低了声音,用最快的速度探讨道:“这不是去庆余堂的方向,这车夫也有问题!”
霍长歌也感觉出来了,在这个车夫并没有回答自己的质问时,霍长歌就知道出问题了。
只是,这个车夫为什么会走了偏僻的路?
而且,霍长歌和秦未央都是换了衣服出来的,这个车夫应该没有认出她们的身份。再说了,如果认出她们的身份,就更不敢胡乱来了呀!
如果说这个车夫不是冲着她们来的,难道是想劫财不成?
现在她们能做的,就是要冷静下来,静观其变。
“这路越走越偏,我看这人是要把我们带出城去。可是,他竟然不走城门,反而想要绕山……”霍长歌反应过来,这个车夫居然想要走山路出城,是真的有鬼。
“如果真的出了城,那就不好办了。”秦未央透过车帘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只见周边没有人烟,只有一条长长的土路,路旁也尽是一些乔木,看上去是有些荒凉。
“你会跳车吗?”
霍长歌说着就拽住了秦未央的手,作势就站起来,另一只手撩开车帘,观望着四处。
“我不会啊……”秦未央有些紧张了,她从小到大都没试过跳车,来到这个异世,也从没有学过什么武功心法,要是直接跳下去,就算不摔死,腿也得瘸了。
而且,两条腿,怎么跑得过马车呢?
这个问题霍长歌当然也明白,但是此刻不跳车,等待她们的只会是更艰难的处境!
想到这里,霍长歌直接探头出去,她曾经学过几日功夫,也知道怎么落地可以让双脚免受震痛。
就是这里了!
霍长歌观望了一会儿,看到前方是一片枯草地,这是最佳的下脚点。只要跳得及时,人就会滚入草丛里,这样身体受到的震压感也会减弱!所以她毫不犹豫地就跳了下去,连带着秦未央一起,翻下车窗,滚入枯草地。
秦未央没学过武功,她只觉得整个人都被震得散了架。
眼看着马车仍然飞驰而去,秦未央这颗悬着的心还没等落下来呢,马车就在远处停了下来。
完了,这是被发现了呀!
霍长歌却并不害怕,直接将秦未央拉起,就往相反的方向跑去。所幸秦未央是蹦到了草地上,没有伤到筋骨,很快也与霍长歌一起狂奔起来。
然而,她们终究没有学过轻功,再怎么跑,也跑不脱。那个驾车的车夫三两下就追赶了上来,而且直接伸出握着马鞭的手,拦在她们身前。
“你到底是谁?”霍长歌将秦未央挡在身后,直接问向这个车夫,秦未央虽然看不见她的表情,却能从她冷冷的话语之中,听出她不怒自威的语气。
而这个车夫一直低着头,草帽帽檐也一直遮着他的容颜,霍长歌和秦未央都没能看清楚他的长相。
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如果你只是想劫财,没必要试图出城。”霍长歌继续质问这个男人,语气比前一句更加严肃了,可这个男人连头也不抬一下,只是握着马鞭,静静地站在离霍长歌不远的地方。
“如果你知道我们的身份,是冲着我们来的,那你可要考虑好,与福王府和宁王府结仇的后果,绝对是你凭一己之力无法承担的!”
这话是非常具有威胁性和震摄性的。
不管是帝京也好,还是放眼整个风云大陆,又有哪个人敢与福王府或者宁王府作对呢?何况是同时得罪这两个王府!
要是别人,估计早就已经吓得落荒而逃了。
可这个男人却像是听不懂话一样,动也不动。
神秘得让人根本就无法猜测这个男人下一步的行动和他真正的目的。
“你什么话也不说,那么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霍长歌徒然增大了音量,这气势连秦未央也觉得为此一震,在这盛夏里,全身的毛孔都肆意大张,汗毛耸立。如果她是对面那个男人,或许早就缴械投降了。
谁知,这个男人却不为所动,只是轻轻地吐出两个字来,“长歌。”
霍长歌眉头一皱,这声音怎么有点耳熟。
“我并不是想要伤害你们,我来,只是想带你们先避开风头。”说着,男人抽回了手,同时摘下了头上的草帽。
霍长歌看到来人,眉头皱得更紧了,“公仪润?!怎么是你!”
秦未央也很想问出这句话,这公仪府不是已经被团团包围了吗?公仪家的人也都被监禁了呀!
这个公仪润是怎么出现在公仪府外的?又是怎么会伪装成车夫,想要将霍长歌和秦未央带离帝京?
而且,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避开风头?
难道他指的是将军令遭窃的事情吗?这件事虽然与福王府有着莫大的关联,福王府也难辞其咎,但是在他看来怎么就成了要避风头了?
难不成,这家伙是知道福王府查不出将军令的下落吗?
种种疑问在这一瞬间盘旋上了秦未央的脑海之中。
“虽然公仪府和云府都已经被圈禁,可是二府的势力仍然根深蒂固,长歌,这不是你一个人可以撼动的!”
“你知道什么是不是?”
霍长歌的眼神刷的一下变得凌厉起来,这个公仪润话中有话,难道他知道将军令失窃的细节?
“还是说你知道将军令的下落?”
公仪润却不再说话了,只是自顾自低着头,一言不发。
霍长歌却松开原本紧握着秦未央的手,几步上前,走到公仪润的身前,整个人又是急又是怒,连怒视着公仪润的双眼都散发着狠厉的目光,“公仪润,你最好把你所知道的事情告诉我,否则,我一定会让整个公仪府付出代价,我说到做到!”
秦未央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切,也看到了公仪润眸中的波澜,从他脸上,秦未央可以看得出来,他对霍长歌还有旧情。可是,他太不了解霍长歌了。
或许他知道些什么,所以才会佯装成车夫,想要将霍长歌带离帝京避祸。可是,他却并不明白,或许公仪润可以抛下整个公仪府、抛下他侯爷的高贵身份来做车夫,只是为了让自己心爱的女人远离危险。但是霍长歌绝不是一个只顾着儿女私情的人!
她绝对做不出抛开福王府私自避难的事情来!
可以说,在霍长歌心里,福王府就是她所有的一切。
秦未央不由得反复感叹:这个公仪润,真的太不了解霍长歌了。
而且,公仪润摆明了是知道个中情由,所以他才会出现在这里……
可是,他更是忽略了一个问题——
如果说,将军令的丢失与公仪府有关系的话,那就真的踩中了霍长歌的雷点了。
霍长歌已经宽赦了公仪府和云府,如果他们还不肯罢手,想拉福王府一起下水,那霍长歌就绝不会再客气了。
秦未央都有些皱眉了,这个公仪润,还真是个坑啊!
要说他喜欢霍长歌吧,又不肯吐露实情;要说他维护公仪府吧,却又能抛下公仪府,以一个有妇之夫的身份来保全他心中的旧情。
这……请恕秦未央不敢苟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