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先生，毒兽的传闻我从没有听说过，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想到毒兽的？”
秦未央也有些纳闷，虽说眼前这个男人是风云大陆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医圣，可是这么诡秘的书籍，他是怎么看到的呢？
如果纳兰无情所说的记载毒兽的医毒秘经是真实存在的，那么应该是不为世人所知，否则早就流行于风云大陆了。如果不为人知，说明这些秘法并没有流传于世，甚至是一种禁书，那么……他又是从哪里看到的呢？
种种疑问忽地绕上心头，秦未央并非是疑心纳兰无情，而是纯粹心里好奇。她也只是在一些书中看到过，这些是有关于八旗子弟的不传之秘，饶是秦未央都难免对毒兽和毒人产生好奇心。
面对这个清净无尘的男人，但凡秦未央有一丝一缕的疑心，都是对他的一种亵渎。秦未央就算怀疑这个异世的一切，也绝不会怀疑这个男人的用心。
这是一种没有任何原因的信任，只因为她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男人是可以信任而且是值得托付信任的。
纳兰无情却迟迟没有说话，反而是带着一股审视的目光，看向秦未央。
这道目光并不严肃，也并不冰凉。更没有因为秦未央的问题而心生恼怒，毕竟，秦未央的问题，可能在有心人听来，就是一种怀疑吧。
只不过，这道目光，是秦未央所陌生的审视感。这并不是一种无声的质问，反而是一种想看透秦未央在想什么的眼神，没有南宫夜逼视的目光那么不容人直视，却像温水煮青蛙一般，引人沉溺。
秦未央心里真的没有疑心，因此，她也没有回避纳兰无情的目光，反而直接迎了上去。
问心无愧，彼此之间，虽然各有秘密，可给予对方的，已经是不可多得的足够坦诚……
纳兰无情不经意地将眼神又投落在小刺猬身上，那眼神又变成了一种怜悯，“我知道王妃娘娘只是好奇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不传之秘。那本医毒秘经曾经是出现过的，只是在早几年前的秦国遗乱中遗失了。我年幼时随族中人有幸见过，还记得书上所写的，毒兽成型后，便会被毒和药所吸引，不停进食毒与药，用以维持自身体内的毒药平衡。而当它们感知到有人中毒，便会自动自发地为其解毒，解毒过程也是它们进食的一种手段。”
“故而，毒兽或者毒人，体内的毒种会越来越多，毒性也会越来越强。而毒性越强的毒兽和毒人，就会存活得越久。”纳兰无情轻轻叹了一口气，“只不过，大多毒兽和毒人因为制作过程有问题，多半是不能长寿的。千千万万个毒兽毒人里，也就只能出现一个不老不死的毒兽毒人。可想而知，其中的惨烈……”
秦未央听了，也不由得看向小刺猬，见它那么认真地咬着太上皇的虎口不放，应该也是一种无奈的求生本能吧。
也不知道当年制作它的人到底抱有什么样的目的，为什么要这样伤害它……
秦未央也无奈地摇了摇头，对于这种悲剧，她阻止不了，唯一能弥补的，也只有尽量满足这只小刺猬的饮食需求。
也幸好她的医毒系统里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药材，再加上可以进出太医院和各大药材馆，养活这只小刺猬还是没问题的。
小家伙，虽然你已经经历过了痛苦，可只要在自己身边一天，就不会再让你受苦受罪了。
“呜……呜……”
小刺猬应该是累了，嘴巴里不断逸出呜呜的低吟，又过了一会儿，它才松了口，恹恹地倒在一边，小口小口地呼吸着，看上去筋疲力尽了。
秦未央连忙将它抱起，观察一下它的身体，见它全身没有什么大碍，这才放下心来。
纳兰无情亦柔声说道：“它累了，先把它收好放进你的包里休息吧。”
“毒兽治疗完之后会全身瘫软、身心俱疲，更会沉睡几天，这几天好好照顾它就没事了。”纳兰无情细心叮嘱了一番，又考虑到太上皇的身体情况，“太上皇体内的碧血毒虽然已经被这只小毒兽清除了一部分，但因为体型差异较大，还有一部分是需要用药根除的。”
“所幸，太上皇的碧血毒已经消退一些了，后续只要用药得当，应该是可以完全痊愈的。”
说罢，纳兰无情又看了看太上皇虎口上的齿痕，说是齿痕，其实并不像是齿痕，倒是可以用银针的痕迹去伪装一下。
不管怎么说，有关于毒兽的消息，越少人知道越好。否则，别说是毒兽会有危险，就连秦未央也会不安全的。
即使她有着全天下都难以敌手的南宫夜保护着，可当真正的危险来临时，即使是南宫夜，也只怕难以招架。
秦未央当然明白纳兰无情的意思，他虽然什么都没说，可二人同为医者的默契足够让秦未央一下子了然纳兰无情的下一步动作。
她取过几枚新的消毒过的银针，扎在小刺猬咬过的地方用来遮掩，如果不是医生，别人是看不出来的。
上官白就算看出来了，也不会轻易说出来其中的问题。毕竟，他也许并不知道毒兽的存在，也就无法确定那是什么伤口了。而且，为了避免麻烦，他也不会主动开口去说这个问题的。如果他知道毒兽的存在，就更不会开口了。
一旦毒兽毒人的出现被世人知道，天下就会乱了。
这对于一个以治病救人为生的医者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
收好小刺猬后，秦未央不经意间余光一瞥，只见太上皇的指尖一动，应该是要苏醒了。
“纳兰先生，我有些事，想要和太上皇单独说。”秦未央也不掩饰什么，直接告知纳兰无情她的安排，她也的确有话想要问太上皇。
那些有关于明珠夫人的事……她一定要搞清楚，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南宫夜。
纳兰无情点了点头，对于秦未央的话已经了然。太上皇如果醒来，太皇太后和如太妃等人一定会进来打扰，一来不利于太上皇休息恢复，二来便也打扰了秦未央准备与太上皇的交谈。
秦未央说这话，也正是想要让自己出面，告知太皇太后与如太妃，不要打扰太上皇的休息。
他没多说什么，沉默着答应了，向外走去。一方面他也需要和上官白院士商议后续的治疗方案，另一方面，他也并不喜欢与权贵们相处，尤其是大周朝的权贵们……
等了片刻，也不见有人来打扰，纳兰无情应该是稳住了外面的太皇太后和如太妃了。等太上皇清醒，是需要比较长的时间的。秦未央只能拿起这些年来上官白记录的脉案看，从头到尾，日期、病况、用药等等，都字字在目。
“明珠……明珠……”太上皇虽然已经苏醒，可是意识还不甚清楚。双眼微微睁开，视线应该也是模糊的，才会把自己当作是已经逝去的明珠夫人。
眼前这个男人，此生为帝，不爱后宫三千佳丽，却也不曾表露对明珠夫人的爱慕。到最后，只能借着秦未央这个与明珠夫人有着相似容貌的儿媳妇，才敢把那个心爱的女人放在心底想了又想。
只是，明珠夫人终究还是离开人世了，她永远不可能再回来。不管所有人再如何怀念她，也必须要接受这个事实。
“父皇，你醒了？”
秦未央虽然不忍心打破太上皇的错认的希望，可是，她必须这样做。她要得到明珠夫人的信息，只能通过太上皇了。
一听秦未央开口，太上皇一下子就知道了，眼前这个酷似明珠夫人的女子，并不是明珠夫人，而是她的女儿自己的儿媳秦未央。
太上皇那有些迷惘的双眸一瞬间清晰了起来，那双眼睛里盛满的哀恸，也已经消退。
在人前，他是不会轻易流露出对明珠夫人的哀思来的。为了大家都好……
见太上皇神志已经渐渐清楚，秦未央便打算开口问出真相。只是在问有关于明珠夫人的事情之前，秦未央更对太上皇体内的碧血毒好奇三分，这碧血毒究竟是怎么来的呢……
秦未央好奇极了，于是试探地问道：“父皇，你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体中毒了吧？”
太上皇怔了一怔，像是不可置信，或许是他没料到，竟然有人在他面前直接说出中毒这个事实。
“父皇，儿臣想要知道，你为什么对外宣称是身体抱恙？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不为自己解毒？”秦未央想不明白，拿着手中的脉案，继续认真问他：“儿臣已经看过了父皇这些年的脉案，父皇是从儿臣母亲下嫁秦家开始，身体有恙至今。当年，陛下中毒，难道是有关儿臣母亲吗？”
骤然听秦未央提及明珠夫人，他心里一股惊动，那是深埋在他心中的往事，他从不敢轻易回忆，只怕触及曾经的伤痕。
从与明珠夫人相遇、相识、相知再到相离，一步步走来，往事清晰得犹如镌刻在脑海里，磋磨不忘。
这些旧闻，不该再提及……
见太上皇只是沉默，秦未央再度追问：“父皇，儿臣只要一个真相，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