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未央这一生,从未如此强大过。
于是,秦未央一手紧紧握住南宫璃拿着珠钗的手腕子,另一只手狠狠地给了南宫璃一个巴掌,那股力气非常惊人,就像火山猛地爆发似的,直接将南宫璃掀翻在地。
“南宫璃,你要是再敢胡来,我立刻将你杀了!”秦未央怒视着南宫璃,如高高在上的神女,俯视着即将行刑的罪人,那眼神中燃起的,是猎猎火焰一样的浩荡愤懑。
“宁王妃!”
舒贵妃一下子扑过去,双手一张,挡在南宫璃的身前,喊道:“不要伤害璃儿!”
此时南宫夜发声,语气冰冷,让人只觉得胆寒心凉,好像现在并不是炎热的夏日,反倒身处于严寒的冬天里。
“母妃,你带父皇先去偏殿休息,此处之时,儿臣会处理好。”
如太妃点了点头,她知道,只要南宫夜回来,什么事情都会迎刃而解。至于最后的惩处,她并不关心。
只要不伤及她的利益,管他们怎么争夺皇位呢!
见如太妃带着太上皇下去了,南宫夜这才扶着秦未央也坐下来。丝毫不管舒贵妃和南宫璃,倒像是并不把她们放在眼里,只管将秦未央被绳索绑红的手翻来覆去的看,眉宇间的微皱,却有着惊涛骇浪般的威力,连秦未央都觉得有些害怕了。
南宫天泽只觉得他们这样亲密的行为有些扎眼,轻咳了一声,便将视线转向南宫璃。
“宁王殿下,此事……”舒贵妃又想开口,可被南宫夜微微瞥来的眼神唬住,顿时断了话头。
“赵王南宫宇泽伙同福平南宫璃举兵造反、拥兵自立,实为死罪!”
秦未央不由得点了点头,对于这份罪名她十分赞同。
虽然她也有想要手刃南宫璃为自己的幼弟秦天赐报仇的恶念,可是她不应该这样。秦未央,终究还是一位救死扶伤的医生,在她的手里,不应该出现人命!
南宫璃杀了人,自然有法律去惩罚她!而不是用自己的方法去报仇,这就是一种社会文明,秦未央从现代而来,哪怕身处这个封建时代,也绝不会忘记所学的伦理道德。
舒贵妃却连连摇头,她绝不能让南宫璃死!
于是,她转首去看南宫天泽,试图为南宫璃求情,“天泽!你要救救你的妹妹啊!”
南宫天泽却冷眼看着舒贵妃,从小到大,这个母亲从没有一时一刻这样贴身保护过自己。即使南宫宇泽和南宫璃发动兵变失败,她都要如此求情!
如果是自己失败呢?
舒贵妃会不会力求宁王殿下赐死自己呢?!
想到这里,南宫天泽冷下了语气,“母妃,宇泽和璃儿是自取灭亡,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他们害死父皇,儿臣帮不了他们。即使是宁皇叔还有太上皇,也无法轻饶。”
南宫天泽应该是很恨舒贵妃的,因为他的这番话简直就是断了舒贵妃的求情之路。连宁王殿下和太上皇都饶不了他们,求自己又有什么用?而且,这话一出,南宫夜和太上皇也很难为他们开脱了。
而且,南宫天泽不笨,他虽然恨舒贵妃偏心南宫宇泽和南宫璃,但他也看得出来,舒贵妃的弱点正是这两个子女。他这么说,无非也是威胁舒贵妃,让她不痛快罢了。
秦未央默默摇摇头,父母的偏心,毁了三个孩子。到最后,最被父母忽略的孩子,偏偏最是心软。而被父母宠坏的孩子,又偏偏总拖后腿。
人啊,真是很奇怪、很奇怪。
“不!宇泽兵变,有悖伦常,可璃儿是无辜的……”舒贵妃大声吼出来,她才不管自己现在还有没有形象,她所能做的,就是保下这个女儿!
南宫璃却愣了,舒贵妃并不是自己的亲娘,为什么……为什么偏偏不惜一切代价挡在自己身前,为自己扛下一切呢?!
她为什么……不为亲生的南宫宇泽求情,而为自己这个养女求情?
不光是南宫璃生出这种疑问,就连秦未央也纳闷了,这舒贵妃怎么睁着眼睛说瞎话呢?
南宫宇泽即使是发动兵变的人,可是,他都被南宫璃给算计了啊!现在都还晕着呢,又怎么能策划出那么多的事情?
而且,舒贵妃为什么只顾保全南宫璃这个养女,却对自己的亲生儿子置之不顾?
秦未央不懂。
舒贵妃不是一向最偏心南宫宇泽的吗?不然也没必要找自己来支持南宫宇泽了。为什么?舒贵妃会弃南宫宇泽不管,而一心力保南宫璃?
南宫天泽的眼神停留在舒贵妃的身上,冷冰冰地看着这个母亲。他真想问一问,为什么?
为什么在外人眼中都不愿意装一下?为什么要对南宫璃这个名义上的养女这么好?甚至超出了对自己还有南宫宇泽这两个亲生儿子的好?
“天泽!母妃知道,你已经是下一个新皇了。只要你大赦天下,璃儿就会没事的……”舒贵妃看着南宫天泽,她此刻也很想去抱抱他,这十多年来,自己从没有抱过这个孩子,多少次……多少次她想去抱一抱,可最终为了他,自己忍下了,她是个无情的母亲没错,可是,她也是事出有因啊!
“天泽,是母妃……是母妃一直私下里为你铺路啊!这一次,如果不是母妃暗中通知将军府和福王府,你的皇位早就没了!”
我的天!
这又是怎么回事啊?
南宫璃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舒贵妃的背影!从小到大,她非常清楚舒贵妃对于这两个儿子的态度,虽然都是一胎生的,但舒贵妃只溺爱南宫宇泽,而弃南宫天泽于不顾!
即使是让朝臣力荐太子,也只是一味推举南宫宇泽,甚至暗中集兵,都是为了南宫宇泽啊……怎么……怎么会说是为了给南宫天泽铺路!
难道说……这次兵败,是因为舒贵妃放了消息出去吗!
“为什么啊!为什么你要这么做啊……母妃!”南宫璃欲哭无泪,她只想问出自己困惑,同时也将众人的困惑一起问出。
舒贵妃却迟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
她不能说!不能说!
即使眼泪已经满溢在眼眶之中,即使舒贵妃已经在崩溃的边缘,可她也得强忍住所有想将真相宣之于口的冲动!
“母妃,你说啊!你说啊!”南宫璃却不能够接受舒贵妃这样的沉默,她不甘心!不甘心败在了舒贵妃的手里!她要得到一个理由!
“母妃!你偏心南宫宇泽,这是谁都知道的!为什么,你又要给南宫天泽铺路!”南宫璃已经癫狂了,拽着舒贵妃的手,将舒贵妃翻了过来,又双手紧紧抓着舒贵妃的两臂,怒问道:“母妃!你告诉我啊!”
舒贵妃看着南宫璃为了一个答案面目狰狞,她也不由得哭了出来,泪流满面。
她应该说吗?这个真相……
“舒贵妃,你到底隐瞒着什么事情?”南宫夜亦发了话,声音冷冷,给整个金殿都施加了一种紧迫感。
舒贵妃默默地流着眼泪,她现在很无助,也很无力,虽然这一切都如她设想的那般发展,可她怎么能把真相说得出口?
南宫璃还在摇着舒贵妃,追问道:“母妃!真相到底是什么?!”
“因为……因为你和天泽才是我的亲生儿女!”
话音刚落,舒贵妃就忍不住呜咽了起来。
当年,以宛贵妃的宠爱,如果生下了儿子,又有如太妃的支持,皇帝一定会立她为皇后,立她生的儿子为太子的!
自己哪怕也受宠,哪怕腹中怀的是双生子,可也远远不及宛贵妃啊!舒贵妃怎么能赌?
万幸,当天她和宛贵妃同一天生产,可她生了一儿一女,宛贵妃生了一个儿子!
舒贵妃只能够当机立断,将之前就做好的万全计划直接进行下去。她早就设想好了,如果自己生的都是儿子,那不管宛贵妃生儿生女,还可以一搏!但如果自己一儿一女,亦或者两个都是女儿,那么宛贵妃若生下儿子,她就要拿自己的女儿去换宛贵妃的儿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垂怜,生产当日,宫中着了火,一片混乱之中,舒贵妃非常顺利地换了孩子!而宛贵妃也在这次生产而去世了,舒贵妃凭着两个儿子一跃成为后宫妃嫔之首!
还将亲生女儿的抚养权弄到了自己手中,这也是为什么,舒贵妃会对南宫璃如此宠溺了!因为她自觉亏欠了这个女儿,所以倾尽所有地宠爱她!
可舒贵妃却因为深恨宛贵妃,又怕宛贵妃的儿子跟自己的亲生儿子争夺皇位,因此,舒贵妃故意对宛贵妃所出的南宫宇泽极尽溺爱,又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南宫天泽故意冷对,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毁去南宫宇泽!
南宫璃瞬间懵了,不可置信地看了看南宫天泽,却见南宫天泽毫无表情,似乎对这个答案无动于衷。
原以为她这个假公主的身份已经是皇室的疏忽,却没料到,自己成了这个假公主并不是疏忽导致的,而是事出有因!且极有可能是当年舒贵妃换子的时候出了差错,真正的福平公主又被别人给换了!
可换子的人又是谁呢?
种种疑问在心里,但她无从去问,问了不就是暴露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吗?!
如今,反倒是可以凭借着舒贵妃误以为自己是她亲生女儿的转机求生!南宫璃必须抓住机会!
“母妃!”南宫璃假装恍然大悟,哭着一头栽进了舒贵妃的怀里,和舒贵妃哭成一团。
舒贵妃也不忘跟南宫天泽解释这么多年来的冷待原因,“天泽,母妃只是想要激起你的斗志,让你没有后顾之忧。宇泽对你造不成任何威胁,甚至不足以让你放在眼里。可母妃怕你太顾及兄弟之情,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天泽,你是母妃的好儿子,宇泽却不是。”
“你以为我会相信吗?”南宫宇泽却冷冷一笑。
“母妃,你这么多年来对我的态度,只会让我觉得我才是宛贵妃所生的孩子,我才是那个被你用南宫璃换来的假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