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一起工作了,傅淮明给她的印象改观了不少,虽然依旧爱玩爱闹,但聪明且机灵,做起事来虽然没什么韧性,效率却是很高的。
两个人真正由同事到亲近些的朋友,是那天傅淮明带着她便飙车,然后向她吐露了心事,原来这位看似无忧无虑,没有任何烦恼的小少爷,却有一个不省心的父亲,一个并不温馨的家庭。
女生都容易心软,从那时起,虽然江妤也不多问傅淮明什么,可是看到他,总觉得在他洒脱不羁的外表背后,是一颗曾经受过伤的心灵。
可是此刻傅淮明问出这样的话来,江妤的心头浮起淡淡的不快。
若是平常,她知道傅淮明就是有口无心那种人,也懒得计较,可今天这一下午她都有些闷闷的,所以这种不快挥发得更浓更快一些。
江妤立住,转身和傅淮明面对面地站着,直视着傅淮明的眼睛:“我昨晚天睡在哪里,已经成了必须要向别人说明的公事了吗?”
傅淮明看到江妤脸色变了,马上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从未被人这样对待的拂晓少爷心里很生气,也有些懊恼,但还是能意识到自己问得多了,他试图补救,嗓音有些僵硬:“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有点好奇,你不回答也没关系。“
“这不是回不回答的问题,而是你好奇这个,然后向我问了出来,就已经是在探寻我的隐私了。”
江妤的语气冷冷的,正好电梯也上来了,江妤踏上前一步,然后回头对傅淮明说道:“我先走了。”
明明是两个人一起等电梯,可江妤说的是“我先走了”,潜台词便是:我们不要一起走了,你等下一次吧。
傅淮明是个受宠惯了的男孩,情急之下哪里会想得这么细,几乎没听江妤说了句什么就冲了上来:“哎你别生气了,就当我问错了不行么。”
江妤最不喜他一着急起来,就跟幼儿园小朋友似的耍赖撒娇,他既然已经上来了,江妤便不理他,两个人没有说什么,下了电梯……
江妤沉默地离开,傅淮明讨了个没趣,本来大好的心情也变得十分低落,又有些不甘心!
他以前的那些小女朋友虽然爱撒娇发嗲要包包,可是只要他不高兴了,她们马上变身成蜜汁小甜甜来哄他!
江妤呢?他反过来认错,她还拿架子摆谱不理人!
江妤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情变得沉沉的,自从哈尔斯来过之后,发生了很多事情……
渐渐的,江妤经常展颜一笑,整个人都变得轻松而明亮了,她想起今天傅淮明还说她跟以前不一样了,说她柔和了许多。
可是现在,她仿佛回到从前,回到刚回海城的那一刻,心情是沉郁而孤零零,没有依靠的。
心思恍惚地回到家里,进门简叔就迎了过来:“二小姐,晚饭已经好了,就等你开饭了。”
江妤快走了两步,边走边说:“爷爷奶奶饿了吧?以后我回来晚不用等我,让他们先吃。”
说着赶紧跑回卧室换衣服,抬头看了眼看了一下时间……
今天准点下班,路上又没有塞车,现在则过六点钟,时间也没有晚到哪里去,为什么吃饭比平时早了些呢?
江妤换好衣服下楼,快走到餐桌前的时候,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晚饭提前了,因为除了爷爷奶奶,还有一个人也坐在餐桌前,跟江老先生江老太太有说有笑。
这个人,便是白靳东。
江老先生先看到了江妤,招招手笑着说:“小暖,快来,今天有你喜欢的清蒸鱼。”
江妤走过去朝江老先生和江老太太笑笑:“爷爷,奶奶,你们饿了吧,以后如果我回来晚了,你们先吃,不要等我。”
说着,坐到了江老太太的旁边,白靳东的对面。
“今天沾了小暖的光,咱们家的清蒸鱼比外面饭店做得都好吃。”白靳东跟着笑起来,眼睛没有离开过江妤。
上次白靳东见到江妤时,还是哈尔斯来的时候大家一起聚餐,那次陆青城也在,因为唐曲茵的关纱,一顿饭下来,大家吃得都食不知其味。
江老先生和江老太太岁数大了,喜欢儿女绕膝的感觉,白靳东虽然只是江家的准女婿,却行事沉稳,有大将风范,又细心周到,深得两们老人的喜爱,所以同江楠荞相比,白靳东似乎在江老先生和江老太太这儿更吃得开。
“你还是叫我江妤吧,我的乳名,只有长辈叫得。”
江妤边摆着自己眼前的碗筷,边淡淡地朝白靳东说道。
白靳东一而再、再而三地不分场合表露着跟江妤的亲热,也令江妤有些烦了。
白靳东闷声不响地吃了一个软钉子,他反应快,立刻笑道:“我是觉得小暖这名字更亲切,像一家人,你这样一解释,是我太冒失了,江妤这名字也好听。”
江老先生和江老太太不知他们俩的前尘往事,自然也不会在意这样的小事,大家一笑了之,开始吃晚饭。
江妤心底冷笑,突然觉得好没意思,白靳东一边明里暗里的撩拨着她,一边又不着痕迹地让所有人都无法发现他的企图,这是那个她曾经爱过的白靳东吗?!
这是那个口口声声要娶她,要为她要死要活的白靳东吗?他拿她江妤当什么,高兴了就消遣两下的傻白甜前女友吗?!
不管白靳东怎么想她这个前女友,将她定位在何处,在江妤心里,白靳东现在只是渐行渐远的前男友而已。
如果说刚回海城的时候,隔了六年的光阴,她看到他还是会悸动,会难过,会残留着当年的心伤,而现在,过眼云烟,白靳东,只是江楠荞的未婚夫罢了。
江家的清蒸鱼确实好吃,火候精准,肉质鲜美多汁而不柴不老,味道也到位,不会掩盖住鱼肉本身的鲜嫩,吃在口中是一种享受。
江妤以前在爷爷奶奶身边住的时候,江老先生就发现这个小孙女爱吃鱼,对肉却是马马虎虎,而在国外,这么美味的鱼是很昂贵的……
江妤在美国时,不是优渥家境的江家二小姐,只是一个普通的一天要打几份工的留学生,吃新鲜的鱼对她来说,是奢侈的。
回来以后,简叔细心,发现每次晚餐只要有新鲜的鱼虾,江妤必会多吃一点,所以今天备菜谱的时候,买了一条野生石斑鱼,专门做江妤喜欢的清蒸口味。
一家人边吃饭边说着饭,江老先生问江妤哈尔斯回到美国以后怎么样,江妤说哈尔斯在这边玩疯了,特别开心,可是他不放心美国那边的病人,所以直接从北京飞回去了……
回去以后哈尔斯就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中,这边他亲眼见过了爷爷的状态,也放心了不少,所以也不必天天询问爷爷的身体了,他所要做的,就是保证药品供应充足。
江老先生给江妤挑了一块鱼肉,笑着说道:“说到这哈尔斯啊,我以前还真是不喜欢外国人,十几年前我身体还很硬朗,大家都做对外的生意,我也跟风谈了几个订单,也把海外业务发展起来了,可我还是觉得别扭,跟外国人说话总像隔着一层纱,所以咱们江家的海外业务虽然有,跟其他几家相比,确实是最弱的。”
“现在想想,当时我没有抓住机会扩大江家在海外的影响力,等你爸爸或者靳东将来接手公司了,我留给他们的海外资源不多,只能靠他们自己了。以后都是地球村,全球贸易一体化,江妤,你在美国好好干,我觉得江家或早或晚,还是要扩大我们的海外业务的,只是,我这身体熬不住了,年轻人来吧。”
“爷爷,最近的几次企业家论坛会我都去参加了,请了不少国外的知名公司老板,全程英文是官方语言。我认为爷爷的想法是对的。”
说起公司的发展,白靳东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显然已经习惯和江老先生谈论这些生意经了……
江老先生赞许地看着白靳东:“靳东,你们年轻人学东西快,领悟力强,脑子也好用,你要多帮帮你叔叔。”
江老先生口中的“叔叔”,便是江妤和江楠荞的父亲江石怀。
江妤不喜欢看到白靳东那游刃有余地样子,接过话来说道:“爷爷,哈尔斯也说过,他从来没想过跟一个中国老人这么投缘,他希望您保重身体,坚持锻炼,一定要长命百岁,他会经常回中国来看您的,等您身体允许了,去美国,他负责招待您。”
江妤不是一个喜好奉承的孩子,不像其他人,总爱拣好听的话说给江老先生听,所以江妤偶尔这样乖巧,江老先生知道发自肺腑,因而格外高兴……
老人家哈哈大笑说道:“哈尔斯这孩子还真是有心了,你告诉他,等我坐飞机过去找他,他可不要食言才行。”
江妤浅笑点头,和江老爷子开玩笑:“当然不会,哈尔斯一向都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这点爷爷一定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