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傅宗便让江妤去上厕所,给这两个杀手进到病房里的机会……
而他们早就准备好,只要这两个动手,他们就立刻出动,抓他们一个现形,让他们连翻供的机会都没有。
傅宗和另外四个警察将这两个杀手制服,推进病房里,打开病房里的灯,两个杀手眼神怨毒地看着傅宗,知道这一次算是真地栽了。
他们都是黑社会里的职业杀手,身上都背了人命官司,只要被逮到,就一定没有好下场的。
弄出这么大声响,陆青城也醒了,江妤扑到陆青城的面前,紧紧握住他的手,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陆青城睁开眼睛看了看,又闭上了眼睛,显然他的体力还没有恢复……
傅宗和那四个警察准备带这两个人回警察局问口供,傅宗走到陆青城的面前:“老陆,你这是犯了双煞之星了,一个晚上有两拨人想要杀你,改天找个黄道吉日你得到庙里去拜拜了,我先和他们一起回警察局问口供,不吵你休息了。”
“在这问,我出钱,你是律师。”陆青城没有睁开眼睛,话却说得清楚。
傅宗一愣,瞬间明白了陆青城的意思,对那两个杀手说:“只要你们俩说出是谁指使你们的,陆总出钱,我做律师,来帮你们打官司,能少判几年是几年。”
监护病房里,闻讯而来的医生和护士加上傅宗、警察和两个杀手……
宽敞的病房被塞得满满的,江妤一直守在陆青城的身边紧紧握着他的手,不安地看着陆青城。
她问道:“你真地可以吗?”
陆青城轻轻一笑:“医生说了,可以。”
江妤还是不放心,眼神里尽是担忧与不安。
陆青城太虚弱,不能说太多的话,好在有傅宗……
如果说感情上陆青城同江妤心意相通,那么在对事情的处理上,傅宗则是最懂他的好兄弟……
傅宗完全明白陆青城的意思,向警察解释了一遍为什么要以病房突击审问两个杀手。
“我们如果现在出去,五个人押着两个杀手,很容易暴露他们已经被抓的信息,据我所知,凡是他们这样的杀手,都是有家人做人质被黑社会控制的……”
“所以他们会有这样的担忧,交待的机率就降低了,咱们趁着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就在这里突击审理,你们看怎么样?”
傅宗是律师,表达的想法很专业,几个警察简单商量了一下便同意了。
傅宗向两个杀手说了要出钱为他们辩护以后,警察两人一组,将两个犯人在病房内隔离看护起来,不让他们互通消息达成联盟……
这样会增加他们的心理压力,抗不住的时候自然就说了。
而傅宗将医生护士找了来,检查陆青城的情况,刚刚做完大手术的人身体都非常虚弱,心情如果出现大的波动,势必影响伤口的恢复,好在医生说陆青城的意志力实非寻常。
以傅宗对陆青城的了解,不管审出怎样的结果,陆青城是有定力接受的。
可江妤的想法同傅宗不一样,关心则乱,始终担心陆青城不能好好休息,死抗到底,最终伤了身体……
她知道陆青城和傅宗的做法肯定有他们的道理,唯一能做的就是守在陆青城的身边,紧紧握住他的手,将自己的关心与爱,默默地传递到他的心里。
医生和护士都出去了以后,傅宗把灯关了……
两个杀手被五花大绑,分别站在两面墙的角落里,面对墙壁站着,嘴里堵着东西,由两名警察看管着。
黑暗中,傅宗站在病房中间,沉声说道:“我没有那么多的耐心跟你们耗,你们自己身上背了多少案子,你们自己心里有数。”
“从这个门里走出去,没有钱,没有好的律师为你们辩护,你们只有死路一条,而且死前极其凄凉,你们的家人朋友一个也见不到,你们就像那被挫骨扬灰的败类,风一吹就消失了,就像从来没来过这世上一样……”
“我现在要说的是,我改变主意了,只为其中一个人出钱辩护,钱由你们要杀的陆总出,我叫傅宗,是大律师,亲自为你们辩护,我不敢保证让你活着,但我可以保证在你们死知道,知道你们的家人朋友是否安好,可以见上一面……”
“我现在会分别走到你们两个人的身边,谁先说出实情,谁就会得到这个机会。”
傅宗的话音落后,房间里一片死寂。
静默了几秒钟之后,两个杀手听到傅宗的脚步开始动了,由房间中心走到了离自己较远的另一端,也就是另一个杀手的位置。
然后,杀手听到远处的角落里传出窃窃私语的声音,声音不大,听不清楚是在说些什么,但显然,那其中的两个男人是在交谈的。
没有被傅宗点名的杀手非常恐慌,如果同伴想先交待了实底,自己就失去了得到辩护、和家人见面的机会。
就算是死路一条,也总希望在这世上最后的时光,放下屠刀,见一见家人朋友!
在这世上多一分温情的留恋……
这也是人之常情。
再冷酷的人置身于生死的边缘,总会生出些许眷恋……
每一次任务他们都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代价就是大把大把的钞票!
每一次做好赴死准备的时候,一次次在危险之中全身而退,也让他们生出了侥幸心理,也许每一次他们都会有惊无险。
今天真地被抓到以后,心里的防线已经没那么稳固了……
很快,窃窃私语的声音小了下去,仿佛两个人已经谈妥一般。
傅宗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行,这样吧。”
语气是明了与放松的,没有被傅宗点名的杀手终于忍不住了,他的嘴巴堵着,什么也喊不出,只能拼命扭动身体……
看住他的警察见状,将他押着走出病房,来到消防楼梯的暗门里,拙出堵在杀手嘴上的纱布。
杀手一边大口地喘着气,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道:“我交待,我主动交待,是袁氏企业的袁老板让我们老大找人来杀陆青城的,他前几天还找我们绑架过一个女人,不知为什么我们都得手了,最后一刻他却又放弃了。”
杀手生怕自己已经说得太晚了失去了得到辩护的资格,苦苦哀求着警察:“我知道我是个人渣,混蛋,可我不想死,真地不想死啊!我女儿还小,我想见见她!”
两名警察对望一眼,没有说话,窗外晨曦的光亮正在悄悄地恩泽大地,驱除黑暗,把楼房、街道,树木都一一点亮,将温暖与光明重新带到人间。
两名警察带着杀手回到病房的时候,傅宗告诉他们,另一名杀手也交待了……
这名杀手眼泪都哟下来了:“傅律师,请你帮帮我好吗?我来刺杀你的朋友只是奉命行事,我跟陆总无冤无仇!”
傅宗瞪了他一眼:“无冤无仇为了钱而杀人,可见你们多冷血!不过你放心,既然你们主动交待了,我说过的话会算数,回头我会去找你,你在警察局把你所有的事情主动交待出来,你积极配合我才能帮你。”
四名警察带着两个杀手离开了,陆青城这才剧烈的咳嗽起来,江妤心疼得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悄悄落下。
傅宗的表情也十分难受:“老陆,辛苦你了,不用这一招,那两个杀手不会交待,袁正生这个混蛋,看我不剥了他的皮。”
刚才灯关了以后,傅宗并没有走到任何一个杀手的身边,而是走到了陆青城的病床上,和他窃窃私语说着话!
这样会造成假象,让两个杀手都以为傅宗走到了他的同伴身边,窃窃私语的声音正是同伴在交待出问题……
最后傅宗那一句“行,这样吧”彻底让杀手的心理崩溃了!
这是一场心理战,而陆青城和傅宗赢了。
陆青城坚持着的傅宗说话,两个男人的声音才会把戏做完,等到杀手们走了以后,陆青城的体力消耗太大,额头上尽是汗水,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放下心来,很快睡着……
傅宗让江妤回家休息,他在这儿陪着陆青城,江妤不肯。
她趴在陆青城的病床旁边休息,傅宗只得依了她,他也不敢再离开,生怕出什么事儿。
他以为自己和陆青城是两兄弟犯桃花,谁知道他们两兄弟其实是犯凶险的太岁,他只想保护着陆青城赶紧好起来。
袁正生是在睡梦中被警察堵了被窝抓起来的,当两个杀手向警方投降交待了以后,警察让他们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他的老板,说事情办成了,这个消息也马上被告知了袁正生……
袁正生答应天亮以后,消息确认完毕就把尾款付给他们。
袁正生这一夜一直待在一个情人家里,守了一晚上也累了,放下心来钻进被窝,抱着光滑温暖的女人身子就睡着了。
自从曲雅琳流产了以后,一直在家静养,对袁正生也是不冷不热,每次看到袁正生都要狠狠地瞪他两眼。
袁正生也懒得回家看曲雅琳那张写满愤慨的脸,索性夜夜留宿在不同的情人家里。
袁氏企业经历过如此大的波折,接近一半的股份都卖给了白靳东,袁正生却仍是死性不改,风流成性,丝毫没有痛定思痛,卧薪尝胆……
袁氏的末日不可避免,如今只是苟延残喘罢了。
被警察从被窝里揪出来,袁正生整个人都是懵的:“你们抓我干什么,我是袁正生!正当企业家,正当的纳税人,你们凭什么抓我?!”
他身边那个顶多二十岁的女孩用被子死死挡住自己的身体,脸上现有惊恐的表情,好歹还知道羞耻。
警察看了袁正生一眼冷冷地说道:“你涉嫌指使他们杀人,跟我们走一趟吧。”
袁正生一听是因为杀人罪,下意识地想反问陆青城真地死了吗?!
再一想这样就是变相承认自己确实买凶杀人,所以也没什么都不说了,第一时间就是想找自己的律师。
袁正生被警察带走不久,他的小情妇就拿出了手机,战战兢兢地向白靳东打了电话汇报。
袁正生根本不会想到,白靳东早就搞定了他所有的情妇,几个情妇都从白靳东手里得到了价格昂贵的包包和首饰……
她们唯一要做的,就是把袁正生的行踪和说过的话都告诉白靳东。
自从曲雅琳去流产了以后,袁正生待白靳东如亲兄弟,白靳东却把袁正生当一头待宰的猪来养,养胖了是要杀了吃肉的。
白靳东接到这个消息以后,半忧半喜,忧的是袁正生这么快就进去了代表着陆青城肯定没事儿,袁正生这个猪头果然什么都做不好,连暗杀这种事都会失败……
喜的是袁正生出了事儿,袁氏企业群龙无首,白靳东作为第二大股东便有机可乘,可以趁袁家和袁氏公司同时混乱的时候上位,将吞并袁氏的计划提前。
至于陆青城,他在白靳东的心里种下的是一辈子的仇恨,想到这个名字,白靳东的眼神便是阴冷可怖的,他早晚要借刀杀人,吃掉陆青城这个眼中钉。
天色大亮,阳光驱散所有的阴霾,整个世界焕然一新,温暖跳跃的光影涤荡掉所有的罪恶与贪婪。
江妤趴在陆青城的床边睡着,这惊魂的一夜她也真是累坏了,睡得醒不来,却又睡得不踏实,总要伸手去摸一摸身边的陆青城。
护士来替陆青城测体温的时候,轻轻叫醒了江妤,江妤睁开朦胧的双眼伸了伸胳膊,才发现一直趴着,胳膊都被压麻了。
“麻烦测体温的时候轻一点,不要弄醒他,他实在太累了。”江妤小声地请求着护士。
护士点点头,轻轻地将体温计放在陆青城的额头上。
体温计有些凉,刺激得陆青城不太舒服,他在睡梦中皱了皱眉头,江妤紧张地看着陆青城,生怕惊扰到他宁静的梦……
护士测完体温,告诉江妤说陆青城的体温很正常,然后笑了:“你们俩的感情真好,令人羡慕。”
江妤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原来自己对陆青城的关心早就溢于言表,外人看得清清楚楚。
“怎么不回家睡觉?!”
护士刚出门,江妤的身后便传来了陆青城的声音,刚才护士测体温的时候,看来还是把他弄醒了。
江妤转身,走到陆青城的床边,小声埋怨着:“你一个病号,就不要担心别人了,再睡一会儿。”
陆青城睁着眼睛看着她,一言不发,江妤奇怪:“你盯着我做什么?!”
陆青城说了一句话,江妤胸口翻涌,眼泪几度要涌上来,都被她死死地压了回去……
陆青城说:“差一点看不到了。”
身体虚弱无力的陆青城,眼睛却恢复了以往的明亮,那明亮像秋冬的阳光,滤去了坚硬的锐利,温润如水,一寸一寸地流连在江妤的身上……
江妤的脸上,最终停留在江妤的眼睛上,和江妤在目光深处相遇,纠缠缱绻,抵死缠绵,再也不肯分离。
“你们俩也真是够了,这一个躺在床上半死不活只剩一口气了,一个二十多个小时没睡觉,就这样互相看着,你们俩不累,我都跟着累了。恩爱虐死单身狗,待在你们俩身上我每时每刻都有被虐死的风险。”
傅宗打着哈欠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一个大袋子,他把袋子里的东西一样一样地取出来……
他边取边说:“老陆,我早晨回家看了看家里的两个孩子,把情况简单跟他们说了一下,铭铭大了我以为他不能哭呢,没想到这小子哭得哇哇的,还是团团去劝他哥哥说傅叔叔都说了舅舅没事了,结果自己劝完哥哥自己又哇哇大哭,你们家这俩小子得锻炼得阳刚点了。”
“他们俩平常最爱跟你玩。”陆青城声音平平地说道,似乎并没有刻意想表达什么。
傅宗却怪叫一声:“哎呀老陆你这话说得,你的意思就是我不够阳刚我太软弱了把孩子带坏了是吗?!我不是批评你,家里孩子没管好,下人们也没管好,这些都是你们那几位忠心护主的下人们给你和江妤准备的早餐,有营养粥,有素馅饼,有鸡蛋,还有乱七八糟一大堆,我问他们我吃什么,你猜他们怎么说,他们说我们主人和江小姐这些也吃不了,剩的你吃就行了,哎哟哟这话说的,要不是我涵养好,肯定当场翻脸!”
“你可以不吃。”
陆青城依声音平平,眼神望着江妤,露出浅浅的笑意。
傅宗嘻嘻笑了:“我为什么不吃,这么好的食物比外面卖的好吃一百倍,傻子才不吃呢!老陆你别仗着自己手术成功现在又有江妤帮你,就各种挖坑欺负我。”
“你不是也有何沁了吗?那姑娘是叫何沁吧?昨天晚上朝你扑过去的时候哭得可真伤心,好年轻好痴情的样子。”
江妤朝傅宗眨眨眼睛说道。
“哦?!这个姑娘……很特别?!”
陆青城的脸上有了好奇的表情,傅宗有女朋友不足为奇,可他的女朋友之中有这样一个听起来很特别的姑娘,倒是陆青城也没有想到过的。
见一向不问世事的陆青城都有了好奇心,江妤立刻告诉陆青城,傅宗对这个女孩的态度也很特别,非常呵护疼爱。
还把自己家的钥匙给了这个女孩,让她回家等他……
陆青城一听更加惊奇:“老傅可是从来不留女生过夜的,这回,竟然是把钥匙都给她了吗?”
陆青城和江妤当着傅宗的面儿直言不讳地说着他的情事,傅宗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他这才发现自己以前的那些风流韵事,别人怎么说他都不带脸红的,还有一丝丝淡淡的骄傲!
这回真地动了情,把何沁当成了放在心里疼着的人,却反而脸皮厚不起来,被陆青城和江妤说得脸上红一块的。
“好了好了别说了,江妤你可真行啊,昨天哭得差点断气儿了,还有功夫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你可真有精神头。”
傅宗忍不住挖苦江妤。
江妤也不恼,只要陆青城没事,她的心情就是七八月的大太阳,永远灿烂光明。
江妤朝傅宗吐吐舌头,傅宗绷不住笑了,江妤也笑了,连躺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的陆青城也笑了。
傅宗让江妤和陆青城吃点东西,估计今天来探望陆青城的人会很多,要保持体力才行……
江妤挑了几样陆青城可以吃的食物一勺一勺的喂他!
陆青城的伤口麻药消失,开始疼痛,他脸上的表情却是很享受的样子,傅宗在一旁不停地“啧啧啧”羡慕。
陆青城吃饱了以后对傅宗说:“不然,我给你一刀,你躺下来,让那位叫何沁的姑娘也来喂你?!”
傅宗这才悲催的发现,你有了真正喜欢的人,就有了自己的死穴,登时不再说话了。
他们谁都没有想到的是,第一位来探望陆青城的人,竟然是江妤的哥哥江淮。
江妤回到海城以后,只是刚回来的时候跟哥哥见了几面,江淮对江妤是思念至深,百感交集……
江妤对江淮却十分冷淡,江淮并不知道妹妹经过六年的锥心疼痛,把自己封闭到了壳子里,早已下定决心,周遭的一切,不论人或者事,都不能够再令她惦念,又令她伤心。
后来江淮离开海城,他不愿意待在这里,一个明明可以完整却在四分五裂的家里……
昨晚江淮跟父亲通电话,听说他们刚从医院回来,才知道江妤同陆青城正在交往,而陆青城受了重伤,江妤非常伤心。
江石怀提到江妤对江家人的态度有所缓和!
江淮心中一动,爱情会改变一个人的想法,心中温暖了,或许更容易打开心扉……
江淮感觉到这是一个和江妤修复关系的契机,买了一早飞回海城的航班,很快出现在陆青城的病房了。
江淮的性格有些像父亲江石怀,其实并不适合做生意,他也无意接手爷爷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