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妤靠在陆青城的身边,吐气如兰:“我还好,并不太担心,好歹也学过医科,有一些常识,听何沁说是涂抹后的过敏,我感觉没有口服,外用引起的过敏,你们又发现的及时,应该没有性命大碍的。我只是担心,她在这里出事,你的压力会格外大,知道是怎么回事吗?!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意外,按理来讲,有严重过敏史的人,会对过敏源格外的敏感小心,清欢她也太大意了。”
江妤不喜跟别人说太多心底的话,现在这样被陆青城握着手,依偎在他的身边,她觉得踏实,所以话也多了起来。
陆青城听她说完,有几分安慰,原来她读过医科才会这样淡定……
但还是试探着问道:“清欢说,程医生给她的药膏有问题,何沁帮她涂抹过后就过敏了,还说程医生向她表白过,被刀拒绝了,会不会是……”
“不会。”江妤立刻否认了陆青城的推测,“程医生他真地很好,医者仁心,他怎么可能因为自己表白被拒就去害人?这太不像他了,这是不可能的。”
江妤一连重复了几次不可能,陆青城便不再追问,搂住她的肩:“好好睡吧,明天再说。”
这一夜所有人都睡得安稳,只有陆青城辗转来去,有心事而睡不着。
江妤在他怀里,安静得像一只听话的猫咪,陆青城无声地叹了口气,希望他跟江妤之间的多事之秋早点过去,回到以前平静的生活。
江石怀和江淮探望过江妤,回到家以后,唐曲茵问及他们有没有跟江妤提参加婚礼的事儿,江石怀告诉唐曲茵,陆青城会联名江妤送一份大礼给楠荞,他们就不过来了!
唐曲茵大发雷霆,说江石怀和江淮就是故意的!
全家只有她当黑脸,屡次紧逼江妤,江妤才会最恨她,恨到骨子里,一辈子也不想与她相认。
唐曲茵说着说着哭了起来:“你们这些人,个个想当好人,楠荞的婚礼,我想让一家人团聚,我有什么错儿?!哪里错了?!”
江石怀试图安慰唐曲茵,唐曲茵却不依不饶。
白靳东和江楠荞回来的时候,发现家里的气氛不对劲,唐曲茵在抹眼泪,而江石怀和江淮正在劝着她什么,唐曲茵却不依不绕。
江楠荞看到家里这种情形,觉得很丢脸,都说家丑不可外扬,虽然她跟白靳东就要成为一家人了,可是让白靳东看到这么狼狈不堪的一面,江楠荞还是觉得很别扭。
白靳东似乎也不愿意看到眼前的这一切,他跟江楠荞说要先回公司,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江楠荞立刻同意了……
知道白靳东要避开母亲发飙时的样子,很感动于白靳东的体贴细心。
江楠荞不会知道,白靳东走出江家大门以后,拿出手机,上面有一个已经备好的地址,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然后嘴角邪魅一笑,朝这个地址出发了。
曲雅琳这次回来,要办一些跟袁正生还未完成的财产分割,再有就是看看小宇,匆匆几天,她没太多时间留在海城,幸好小宇很快就要去国外,到时她就不用两边跑了。
明天是离开的日子,今天曲雅琳住酒店,她开了一个最贵的总统套房,然后给白靳东发了信息:“匆匆而来,匆匆便走,明天离开,若有空,过来一叙。”
随后附上了酒店的地址。
这句话的潜台词再直白不过:我明天就走,你今晚过来,我们来一次一夜呢,明早各奔东西,谁也不会打扰谁的生活。
曲雅琳不知道白靳东会不会来,这些日子她非常想他,她知道白靳东不是一个好男人……
她喜欢他的坏,至少他坏得比袁正生有性格,很有男人味,曲雅琳不知不觉间,已经忘不掉白靳东。
白靳东这一次没有犹豫,直接来到了曲雅琳给出了地址。
当曲雅琳开门的那一刻,白靳东什么也没有说,走进屋内关好门,确定不会有人偷拍,然后紧紧地抱住了曲雅琳,
他们俩都知道这一次为什么要见面,省去许多客套,直奔主题。
来到曲雅琳这里以后,白靳东便把手机关掉了!
对他来说,世界安静纯粹下来,这一刻无需掩饰,只有放纵。
他在曲雅琳的身上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每次跟江楠荞在一起,白靳东有时候是存了报复的心理,连动作都有一些……
可江楠荞以为那种激烈是因为爱他,从不反抗,尽管不喜欢也默默忍受!
令白靳东在激烈过后兴味索然,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没有预期的成就感。
这一次跟曲雅琳在一起,她在信息中特意告诉白靳东,第二天她就要飞走了,言外之意,两人疯狂过后,一拍两散,没有什么感情牵扯,不需要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江家的财产继承就在眼前,尽管他不是个膜拜金钱的人,但金钱带来的权势,没有哪个男人不喜欢。
白靳东这样想着,黑暗中抱紧了曲雅琳,把头埋在她的胸前,不说一句话的亲吻着,像一个调皮过后寻求安慰的青春期小男孩,曲雅琳则双手交叠,搂紧了胸前的白靳东。
两个人已经累到筋疲力尽,就这样静静躺着,白靳东喜欢曲雅琳带给他的温暖而又疯狂的感觉!
待体力恢复了些之后,他钻进曲雅琳的怀里,反把她抱在了怀里。
白靳东开口说了他们见面后的第一句话:“明天几点的飞机?!”
“明天上午十点。”曲雅琳回应道。
白靳东皱了下眉:“这么早?!”
曲雅琳的声音淡淡地:“早点离开也好,无可留恋。”
两个刚刚以最亲密的男女,此刻还紧紧地抱在一起,可是她说,无可留恋,他亦懂,无可留恋。
人生哪有那么多长情,薄情是伤害对方,长情是伤害自己,他们都下意识地选择了前一种。
十点的飞机,曲雅琳八点前就要到机场,海城的机场距离市区很远,不塞车的情况下要两个小是的车程,这样算下来,无声的沉默里,他们都知道留给彼此的时间不多了。
“睡一会儿,太累。”
白靳东抱紧曲雅琳,曲雅琳乖巧地不说话,闭上眼睛,窝在白靳东那健壮结实的年轻男人的怀里,沉沉睡去。
清晨曲雅琳走出酒店的时候,走路的姿势都变得怪异了!
白靳东帮她推着箱子走到楼下,曲雅琳正想招手叫出租车,白靳东却拦住了她:“我送你。”
曲雅琳摇头,可白靳东的执拗出乎曲雅琳的意料!
他把曲雅琳的箱子直接放到了自己的车上,曲雅琳没办法,只得坐进了车里。
两人一路无话,他没有问她什么时候再回来,曲雅琳也没有主动告诉他以后的安排,事实上曲雅琳这次回国,已经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妥当……
过几天小宇就会跟着爷爷奶奶去国外,在曲雅琳的新家里住上一段时间!
所以,她几年内已经不打算再回国了,至于几年后的事情,烟花易冷,人事易分,到时会发生什么,谁还记得谁,又有谁能说得清楚?!
白靳东目送曲雅琳过了安检,消失在人群之中。
机场里人来人往,两个人多少也是上流圈了里的人,这个圈子里人都是飞行达人,不一定在机场就会遇到谁,所以他们都克制的没有多说什么,分手的时候,白靳东很想抱一抱曲雅琳,终究没有伸出手臂。
曲雅琳在转身的一刹那眼圈红了,他想,她可能是哭了吧。
这个女人是幸还是不幸呢?!
远嫁回国,婚姻不幸,前夫坐牢,再回到娘家,可是故乡已经变异乡。
白靳东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机场角落里,有一双紧紧盯着他的眼睛,那里面布满了难以置信的泪水。
江家昨晚不太平,先是唐曲茵跟江石怀吵,一吵就翻出二十多年前的旧账,说江石怀当年用女儿当人情,还人家的救命之恩,害得她失去一个女儿,生不如死。
如今江石怀又当烂好人,该说的话对江妤一句也不说,又让她来做这个逼迫江妤的坏人,唐曲茵委屈大哭,江石怀又无话可说!
每当唐曲茵提到二十多年前的旧事,江石怀便觉得理亏,他本就是言拙的人,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替自己开脱。
看着母亲吵翻了天,父亲紧锁眉头,而哥哥江淮毕竟是儿子,不可能指责母亲什么,脸色阴沉地站在一边……
江楠荞很难受,似乎这所有的错都与她有关,可她也是受害者不是吗?!
她被父母抛弃了十几年,现在他们为她所做的一切,难道不是她该得的补偿吗?!
一家人正别别扭扭的时候,谁知道江老爷子和江老太太又来到访。
江老先生和江老太太很少来江石怀的家里,他们是长辈,跟唐曲茵又处不来,可这一次不同,楠荞要结婚……
毕竟是江老先生的亲孙女,江老先生跟江老太太商量给多少礼金合适!
老太太想来想去,说家里在乡下有一套小别墅,二百多平,不如给了楠荞做礼物,江老先生也同意了。
如今两个孙女,江妤跟着他们一起生活,多少也是更亲近一些,两位老人不想让江楠荞觉得他们厚此薄彼,决定亲自来江石怀的家里恭喜江楠荞,顺便把别墅的钥匙给江楠荞。
可是他们怎么也没有料到,很少来一次,到了之后,正赶上唐曲茵在家里发飙。
江石怀将父亲和江老太太迎了进来,唐曲茵头发散乱,脸上挂着泪痕,勉强起身朝江老先生和江老太太打了个招呼。
江老先生暗暗摇头,自己的这个儿子也是苦命,少年时跟着孤母流离失所,中年富贵以后,自己的太太又神经兮兮地,闹得家里鸡犬不宁。
江老太太也感觉到了江石怀家里气氛的不对劲,按理来讲,婆婆该和儿媳妇说说家常话,可江老太太身分特殊,有些话重了轻了尺度不好掌握!
江老太太便看了看江老先生,江老先生会意,沉声开口问道:“我跟你们阿姨今天过来,是因为楠荞要结婚了,我们很高兴,决定将乡下的一套别墅送给楠荞做礼物,可你们现在这情形,哪里像家里有喜事的样子?这又是怎么了?!”
江老先生平素寡言,威严却依然还在,唐曲茵抹了抹眼泪,不敢再耍泼,只是小声控诉着:“楠荞要结婚,我想让江妤参加,她不愿意来,她不懂事也不是第一次了,我气的是石怀跟江淮都帮着江妤,里外里,全家就我一个坏人!怪不得江妤恨我这个亲生妈妈,我生她养她容易么?!现在坏人都让我来做,你们都是好人。”
唐曲茵说着说着又控制不住情绪,反反复复又是那些车轱辘话,江老先生喘了一口粗气,很想训她几句,江老太太见状拍了拍江老先生的手,轻轻地摇了摇头。
两位老人搁下心中不满,将别墅送给江楠荞,江楠荞谢过爷爷奶奶,礼物很重,原本她应该特别高兴!
可是家里的气氛被唐曲茵闹得怎么也乐呵不起来,江老先生和江老太太坐了一会儿便匆匆离开了……
江楠荞也生气,想到第二天一早要去机场闺蜜,赌气回了房间,蒙头便睡,这一晚,也没有再给白靳东打电话。
江楠荞的闺蜜是她大学同学,特意从国外回来参加江楠荞的婚礼,江楠荞跟她约好了一早便去机场接她,到了机场以后,江楠荞发现前面的车子号码牌很眼熟,仔细一看,竟然是白靳东的车。
白靳东经常要来机场亲自接外地的客户,江楠荞也没觉得他一早出现在这里很奇怪,反而一夜未联系,心头有淡淡的思念的甜蜜!
她还俏皮地想,一会儿说不定可以突然出现,给白靳东一个惊喜。
惊喜没有,在结婚前这个美好的日子,江楠荞看着白靳东从车上拿下行李箱子,然后体贴地打开车门,一个女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江楠荞的心里升腾起不祥之感,她也急急下了车,悄悄跟他们的后面,直到她确认,那个被白靳东护送的女人,竟然是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曲雅琳!
这个发现简江楠荞的心如坠冰窟,她跟白靳东昨晚一夜没有联系,而白靳东一早送曲雅琳来机场,不然想象,昨天晚上,他们两个人是在一起的。
江楠荞像梦游一样地远远跟着白靳东和曲雅琳,不敢靠近,又不能不看,就像她正在天人交战的内心,想冲上去拳打脚踢,一问究竟,又很怕面对那个答案,她根本没有失去白靳东的勇气。
同白靳东的开始已经让她理亏,今天这样的背叛,似乎她隐隐地早已预知,而今,这个炸弹,终于落地开花,炸得她粉身碎骨。
这是她欠白靳东的,江楠荞很清楚!
白靳东根本没有她以为的那么爱她,她也很清楚,只不过现在,她真地要面对这个现实,不能逃避了。
江楠荞终究没有勇气冲上前质问白靳东这一切,流着泪看着白靳东目送曲雅琳消失,转身离开。
陆青城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天蒙蒙亮的时候就醒了……
看看时间,加拿大那边已经是傍晚,便起身,想去问问钱叔是否已经联系过程博伟了。
钱叔跟了陆青城那么多年,早就明了总裁的心思,不然也不可能稳居陆家的管家之位。
陆青城走到客厅的时候,钱叔已经等在那里了,低眉顺眼地告诉陆青城,他已经设法联系过程博伟……
可是令他非常意外的是,程博伟和他的家人在加拿大失踪,之前给过的地址跟电话号码都找不到他!
钱叔辗转问过几个人,说程家是偷偷搬走的,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总裁,看起来……虽然没有找到程医生,可是他的确同我们陆家有着不寻常的牵扯,不然这一桩桩事情,怎么都这么巧?!程医生看上去斯斯文文,不像是个坏人,但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老钱惭愧,只能查到这些,帮不上您更多。”
清晨客厅里的光亮不足,陆青城的脸隐在黑暗中,钱叔抬头看了看陆青城,他的眼神看似并不波澜,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钱叔只是觉得他紧抿的嘴角,透出一丝决绝,不知道总裁到底在想些什么。陆青城不说话,钱叔也不敢再追问……
以钱叔的老江湖,他自然明白,慕小姐的这件事如果牵扯到了程博伟,或许会跟江妤小姐有关!
陆家的人都知道江妤和程博伟的关系很好,陆青城不在江妤身边的时候,江妤多数是在和程博伟说话……
他们所不知道的,那时候江妤孤独,程博伟也孤独,他们只是有一搭无一搭地说着无关紧要的话,让这个冷清的家里看上去有些烟火气而已。
“钱叔,这件事便搁下了,既然慕小姐没事,便不要再追究。”
陆青城一副息事宁人的口气,令钱叔有些意外。
他跟了陆青城这么多年,知道总裁嫉恶如仇的本性,所以有些人才会说陆青城睚呲必报,事实上只是他这个人眼睛里容不得沙子,善恶分明而已。
如今慕清欢对陆青城来说如此重要,陆青城却一副和稀泥的态度……
钱叔想,除了江妤江小姐,谁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魅力,令总裁改变他的行事风格。
“那……如果慕小姐问起有没有找到程医生,要怎么说?!”
钱叔请示陆青城,陆青城沉声开口:“直说,就说程博伟凭空消失,你们找不到,剩下的事交给我。”
陆青城显然已经想好了对慕清欢的托辞,钱叔不方便再问,便点点头应下了。
陆青城又嘱咐钱叔,安排好他们这些人去庙里祈福的车辆人手,加两个保安,不要有什么疏漏……
钱叔知道家里接连出事,陆青城的神经绷得很紧,便也拍着胸脯应下了。
钱叔离开,陆青城独自坐在客厅里,不和在想些什么,许久才起身回了卧室。
早晨众人都起床以后,陆青城亲自去跟慕清欢解释,说他们费尽力气也没有找到程博伟,最奇怪的是程家人都搬走了,而且搬家搬得很突然。
“清欢,看来你猜得没错,程博伟是有问题,好在你没出大事,不然我会非常不安,没有保护好你。”
陆青城说得语气真诚,但话里话外却是轻描淡写。
慕清欢不太高兴,语气淡然:“你们找不到人,需不需要我们慕家出面来找?!”
陆青城并不回避慕清欢的不满,直接回答道:“慕家神通广大,你们找得到人,自然问得了真相。”
慕清欢说要让慕家来找程博伟,其实是冒了险的,她不希望陆青城找到程博伟,她希望陆青城在猜疑中去误会程博伟和江妤串通了要害她!
可陆青城却并不犹豫,直接同意了慕清欢的提议,说的那句话却是意外深长,如果慕家找到了程博伟,慕家想要什么答案,程博伟就会回答什么,这是慕家人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