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我就被冻醒了。昆明的气温不是恒定的春天的温度,而是年温小,日温差大,综合而成的。就像今早的温度大概在十度左右,中午就有可能在二十五度以上了。就这变态的气温,害我每天都像是穿了两套衣服,夏装和冬装。最可恶的是洗也要洗两套衣服啊,累死人了!
天还很早,我不想起床,静静的躺在床上听鸟叫声。这里的鸟真多,第一次醒来,听到的不是都市的汽笛声,各商场促销声和一些娱乐场所的歌声而是简单的鸟叫声,感觉很舒服,难得享受的安静。
每天早上八点开始工作,而我一般七点四十五才开始出门。不会迟到的,本来我只会走大路,那就要花上五十多分钟。那天用车送我回家的老林大姐,第二天上班时带我走了小路,而这路步行也花不了十分钟的,只是这路有些崎崛。不过路边的景色真的很不错,两旁都开着些野花。这儿的小鸟很是胆大,敢近距离的接近人类。有时我连那些小鸟嘴里叼的是虫子还是毛草都看的很清楚……
在花圃工作,拉无纺布是每天必须要完成的工作。“嘶”的一声,我傻了,无纺布被我拉了一条一米多宽的裂口。
啥时我变的这么力大如牛呢?我又没吃波菜,也不是大力水手。
仔细一看,这些曾经坚韧的挡风遮雨的无纺布经过岁月的无情摧残已变的脆弱不堪。上面布满着绿绿的青苔。算是孕育新生命不?
人也是这样的吧?
忽然有点想念久战商场的父亲,他现在是否也像这无纺布一样强撑着超过本身负荷的责任?终有一天会因不堪负重而倒下呢?
“哈哈……”看着我的不知所措的傻B样,所有人先是一愣,接而全都开怀大笑。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很小声的道着歉,很自然的又露出一副楚楚可怜博人同情的可怜表情来。
“没事,我明天有空缝下就行。”小鸭说的很是大方豪迈,没一点责备。
谢谢你们,对我的包容!看着这些每天都不知道悲伤和烦恼为何物的同事们,我衷心的感谢她们这么多天来的照顾!
上跳下串的拉完无纺布后我才知道我身体有多差劲,大口喘着粗气,额头和背部都冒了大把的冷汗,腹部有明显的疼痛感。而她们全都轻松自如。
温室里养的花还真是娇弱!很多人一生的追求就是为下代创造舒适的生活条件,却不知这样培养出来的小孩全都弱不经风,至少我是这样的。
我是平平淡淡的过了十来天,公司就不太平了。倒苗!因为某些疾病开始成批的倒苗。有些养了三四年的花苗忽然要丢弃,很是舍不得。
为了尽可能的节约成本,公司要求我们把花苗毁掉,花盆留下。所以就要脱盆。所谓的脱盆就是用个小铁锤把塑料花盆给敲下来。
叮叮咚咚的,刚开始很是好玩,后来就受不住了。只拿过笔写字的手上慢的出现了一个大血泡,透明的,摸上去,软软的。
我拼命的忍住疼痛没吭声,右手不行了换左手,接着干。和她们比起来我太弱不禁风了,我不想自己那么没用!不想自己干什么都是个多余的废物!想否定自己只是个没用的花瓶的结论!希望有人能肯定我存在的价值!结果更惨,两大血泡了。
“这小姑娘了不得,做活计挺厉害的。”同事刘姐赞许的看了我眼,让我顿时觉得刚刚受的苦都是值得的。其实我也没我想的那么弱不禁风,真正大祸临头的时候应该这不服输倔强的脾气还是能让我生存下去吧!
“看不出来,这么白白嫩嫩城里姑娘,怎么受的了这苦呢?”另一位大妈随声附和着。
“……”
乡下人爱唠叨,这话真的不错,我一来就家长里短的对我问这问那的。我知道她们并没有恶意,于是很礼貌的笑着回答了她们的每一个问题,只是有些问题的答案我说了谎,我不想让别人了解我不开心的生活背景。
“给我看下你的手。”刚刚第一个赞许的认可我的中年妇女刘姐忽然担忧的看着我说。
“啊?”这话一出口倒把我吓了一大跳,自然反应的叫了一声。
“不用了……”这时的我不知道怎么的特别的好强,我不想让别人看到我的伤,这时不想让别人同情我。不想别人把我辛苦的努力全盘否定掉!虽然结果我还是这么的没用,当我真的努力的去试着改变了。
“看下吧,我们是担心你。”一个慈爱的如妈妈般的微笑。
最终还是扭不过那慈爱的妈妈般的笑容,别别扭扭的伸出手,摊开,触目惊心的躺着两个圆嘟嘟的透明血泡。
“你个小姑娘也太倔了,都这样了还不说,也不心疼一下自己!”一把抓住我的手,责备的语气依旧掩盖不住那些心疼。
妈妈的疼爱是这样的么?
眼半眯成一道弯月,我笑了,真心的。
这不是同情。是关心!是真切的关心!
她们没有要我做这个了,换了个轻松的活计给我,扶车。花苗被敲下来后就要被运到垃圾场上去。因为花苗每车都是超重超高的用两轮车运,所以需要个扶车的,避免花苗掉下来。
我不知道拉车的脸黝黑通红的女孩子是怎样练就出来的这般快的速度,我跟着车跑都是气喘吁吁的像是要虚脱了似的,随时都有晕到的可能。而她是迈着轻快的步子向前冲着。她大不了我多少,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
“一、二、三……”车一下子上了个大概四十五度,一米多高的坡……而我却非常没用的,亲密的投入了大自然的怀抱,结结实实的摔到了坡上。来了个毫无尊严的狗啃屎。
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悲哀的差距!
有些想哭。不是我不想做好,而是我没这个能力做好!
悲伤情绪我死死的趴在哪里不想动,我真不是我这样无谓的坚持到底能改变什么……似乎什么都改变不了!我已经只是个毫无用处多余的废物!不被任何人需要,包括亲生父母!
最后是那女孩微笑着温柔的拉我起来的。
“没事的,一切习惯就好,每个人都是这样过来的。我当初刚来这上班的时候也是一样的。”很憨实的声音,很诚恳的语气。
我又艰难的跟着车跑,每次回来我都抢着坚绝要把空车拉回来。我不能让别人照顾我太多,特别是让女孩子。既然这事我有能力做,我就一定要自己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