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出口,她因情绪过于激动,止不住地咳嗽了起来:“咳咳……”
北洛尘闻声,顿时一惊,也顾不得什么该不该留在沈念兮的身边,猛然回身,坐在床沿给她顺起了背。
沈念兮心中焦急,看北洛尘坐回了床上,情急之下,抓起他的衣襟,口不择言地说:“北洛尘,我告诉你,你既已是我的男人,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一定会把你抓回来……”
北洛尘怔了怔,明明只是一句威胁,却让他苦涩的心,瞬间被狂喜填满。
原来他的野丫头,从未怪过他……
忽地扬起了一个灿烂至极的笑,他捧起沈念兮的脸庞,俯下身子,用一个吻表明了他的态度。
沈念兮感受到唇间传来的温热触感,满腔的话被堵在喉中,竟什么也说不出了,就这么陷入了他的柔情中,情不自禁的迎合着他,满心的怒意也渐渐消散。
两人就这么在医馆中忘情的拥吻着,似乎连空气中都充满了甜蜜与幸福。
就在这情意正浓之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屋内暧昧的气息。
“咳,虽然这个时候说这些不太合适,但是以这位姑娘的身体状况,你们似乎只能到此为止了。”
那带着揶揄的声音传入沈念兮的耳中,她心头一跳,双颊瞬间染上了一层绯色,忙推开了北洛尘,有些尴尬的转眼看去,望见那名和她长相相似的女子靠在医馆客房的门边,有些怀疑地问:“您难道是……”
女子似乎也没打算隐瞒自己的身份,坦白道:“对,我就是你们一直找的江卓。”
“真的是你!”沈念兮喜出望外,不顾自己虚弱的身体掀被下床,走到江卓的身旁,拉起了她的手,激动地问:“你可知俞大夫找了你二十年?”
江卓并没有出声作答,有些不自然的把手从沈念兮的手中抽了出来,对北洛尘说:“能否请太子殿下暂时出去一下,我有些话和你的女朋友说。”
北洛尘没多追问,起身走出了医馆客房。
沈念兮看江卓神色有异,感觉到有些不对劲,轻声询问:“怎么了?”
江卓没有立刻回答,将沈念兮扶回了床上,犹豫了一会,才道:“我知道老俞找了我二十年,但我实在没有脸去见他……”
停了停,她叹气道:“因为,我已经成亲了。”
“什么?”沈念兮一惊,可望见江卓已经年过四十,眼角已经布上了些许细纹,又镇定了下来。
她这个年纪成了亲也不奇怪,很少有人愿意等一个人二十年。
江卓对沈念兮吃惊的态度并不感到出奇,解释道:“当年我和老俞爬山的时候不小心坠崖,穿越到了这个时代,起初的几年,我也费尽心思的找过他,可怎么也找不到,后来就心灰意冷了,嫁给了当时救我的那个大夫,过起了安稳的生活。”
话到一半,她颇为感慨地说:“没想到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二十年后,竟听说集云阁在找我,可已经过去二十年了,我的女儿都十五了,我哪还有什么面目去见他,不如就让他以为我死了,也省得他伤心难过。”
沈念兮听后也是一叹,原来不是集云阁找不到人,而是人不想让他们找到。
想了想,她劝道:“世事无常,夫人也没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不如您先跟我回京城,见到俞大夫后,两人把一切都说开,说不定还能做个朋友。”
江卓摇头,神色坚决地道:“我不想再揭开他的伤疤了,今日前去救你,也只是单纯被太子拜托,我真的不愿去京城打扰老俞平静的生活。”
沈念兮继续试图说服:“没了你的日子,俞大夫过得一点都不平静,天天借酒消愁,日日期盼你能出现,你可知我们集云阁花费了多少人力物力来寻找你?”
江卓眸光一暗,但仍道:“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更没有脸去见他,他爱了我一辈子,我却违背诺言嫁给了别的男人,你让我跟他说什么,说我背弃了我们之间的爱情,还和别的男人结婚生子?”
沈念兮语哽,听江卓语气难过,放软了语调:“俞大夫不会怪你的,他对我说过,你不单止是一个爱人,更是这个时代里唯一能证明他曾经生活在另一个时代的人,如果他知道你还活着一定很高兴。”
江卓依然没有改变态度:“我心意已决,你不必再劝,还有……”
她握住了沈念兮的手,请求道:“我活着的事,你能帮我瞒着老俞吗?”
“我……”沈念兮犹豫。
江卓继续说服道:“你也不想老俞难过吧?”
“这……”沈念兮依然犹豫。
明明是她劝人,怎么变成人劝她了?
江卓见沈念兮犹豫不决,狠下心道:“如果你告诉老俞我在安临,那我立刻就搬家,让你们再也找不到我。”
沈念兮听江卓这么说,担心她又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得暂时应道:“那好吧。”
江卓这才放下了心,看了看沈念兮苍白的脸色,叮嘱道:“你似乎伤得很重,最近不要再做一些过于激烈的运动了。”
沈念兮自然明白江卓说的是什么,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
江卓见此,笑出了声,打趣道:“既然话也说完了,长夜漫漫,我还是不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了,先走了。”
说完,她起身告辞,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医馆客房。
那神态竟与俞大夫有几分相似,果然是一个时代的人。
沈念兮心中正感慨,就见北洛尘从客房外走了进来,他并没询问沈念兮和江卓说了些什么,而是直接上了床,将沈念兮揽入了怀中。
沈念兮想到自己的伤势,有些焦急地推他:“今日不行……”
北洛尘自然也知道沈念兮的身体承受不住:“我知道,我只是想拥着你入眠。”
沈念兮暗自松了口气,将身子转向了北洛尘,撑着头问他:“你还没告诉我,你今日怎么会来,又怎么会找到江卓?”
北洛尘答:“我今日本在安临赈灾,无意中在救治难民时,看到一名大夫的妻子与你十分相似,心中好奇,派人调查了她,才知道原来她就是你要找的人。”
“本想把此事告诉你,可突然收到一封飞鸽传书,得知左相突然离京,皇后又遣了德阳公主去集云阁,再联想到你匆忙前往安临,我便猜出了一切,于是急忙带了那名大夫的妻子前去救你。”
沈念兮听北洛尘一番解释,终于明白此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可还有一事,她还不明白。
抬起眼,她望着北洛尘的眼睛,认真的问:“你真的是十年前的那个孩子?”
北洛尘紧紧的揽住沈念兮的腰,坦然道:“是。”
沈念兮的脸上瞬间扬起了一抹微笑,整个人似乎都洋溢着幸福,想了想,娇斥道:“好啊,你居然敢瞒我,你说说,我要怎么惩罚你才好!”
转了转眸光,她看向北洛尘的眼中一片情深:“那就罚你一辈子都不准离开我吧。”
那含羞带笑的话语传入北洛尘的耳中,望着沈念兮娇羞的脸庞,他心中一动,不由得看痴了,虽觉得幸福,但一股苦涩在心中蔓延开来。
他明明答应娶她为妻,却被皇后硬塞了一个女人进东宫,连一个堂堂正正的名分也不能给她。
暗哑着声音问:“心之,你可怪我娶周采薇为妻?”
沈念兮眸光轻颤,没想到北洛尘会提起此事,兰儿是她为了杀害北洛尘安插进去的一颗棋子,如果他知道真相,他会如何,会怨她吗?
决心将此事埋在心底,她微微摇头:“我明白你娶她非你所愿,也不介意那些虚无的名分,只要你爱我就够了。”
北洛尘听沈念兮这么说,心中的自责更甚,微微叹息道:“心之,我怎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你值得!”沈念兮斩钉截铁,丝毫不犹豫地回答:“十年前你值得,十年后,亦是如此。”
北洛尘闻言,心中更是百感交集,轻唤:“心之……”
一直都是她为了他付出,十年前她为了救他被卷入了江中,十年后,她又被他卷入了朝堂争斗。
如果不是他,她不会被皇后盯上,也不会被左相怀疑,更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轻轻地抚上她的脸颊,他心疼的望着她虚弱的模样,心中暗自发誓。
今后,他定不会再让她受伤,他要护她一生,一如十年前她护他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