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温存后,沈念兮在北洛尘的怀中醒来,刚睁眼,就听身旁传来他的声音:“醒了。”
沈念兮微微侧头,看向一旁的北洛尘,眉宇间似乎笼罩着一丝愁云,缓声道:“昨夜你就这么将太子妃留在东宫,今日宫内怕是要翻天了。”
北洛尘想起昨日兰儿的所做所为,沉下了脸,冷冷道:“此事我会处理,你不用担心。”
沈念兮不知北洛尘打算如何处理此事,但知道他不喜欢她不信任他,淡淡地嗯了一声,将一切交给他处理。
随后起身,亲自为他穿好衣袍,将他送了出去。
瞧着他离去的背影,她心中仍有些担心,唤来六月,叫她密切监视东宫的一举一动。
“阁主,您昨夜是不是……”六月有些促狭的看着沈念兮,指了指她颈上的吻痕。
沈念兮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脖子,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不知如何回答。
六月见此,止不住叹道:“从前总希望阁主能找个归宿,也省的我们担心您孤独终老,等您真的找到了,反倒更不安了,您说那个太子到底有什么好,四面楚歌,八面受敌,连带着您一起被卷入这理不清的争斗中无法抽身。”
沈念兮明白六月是担心她的安危,安慰道:“我一切自有分寸。”
六月拆穿了沈念兮的话:“您真的知道分寸才好,上次一听说太子有危险,不顾一切的就冲出去了……”
沈念兮心知六月又准备开始长篇大论的说教,忙转开了话题:“对了,我吩咐你的事怎么样了?”
六月收起了笑,面色严肃地说:“阁主果然神机妙算,我们假意选举新的分舵舵主,左相一得知我们将关押的分舵舵主视为弃子,就立刻将他们放了。”
沈念兮对这个结果并不出奇,冷笑道:“叔父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想拉拢我,如今我装作与他作对,他怕是快坐不住了……”
看了看天色,她露出了高深莫测地笑:“应该快来了。”
像是应着她的话,没一会,一个集云阁的护卫就入相思院禀告:“阁主,左相来了。”
沈念兮幽幽一笑,缓声道:“将他请去客厅,我稍后就到。”
虽说是稍后,但她却足足让沈德等了一个时辰,才悠悠然地走向客厅。
既然要装作愤慨,怎么也得做出点样子才够真实。
而另一头的沈德在客厅内已经等了许久,手中的茶也续了好几杯,如果再等下去,估计连客厅外栽种的杨柳上有多少片叶子,他都能数清了。
“这不是沈大人,您今日怎么屈尊降贵来到集云阁,难道还想暗算在下一次?”沈念兮慢慢地从客厅外走入,不冷不淡地说。
左相听沈念兮阴阳怪气的责怪,微微僵了脸色,心中生出几分不悦,表面却笑道:“左太傅哪里的话,上次是本相误会了左太傅,今日特地来登门致歉。”
沈念兮慢条斯理的在客厅内的椅上坐下,拿起小桌上的茶杯,睨了一眼坐在身侧的左相,轻笑道:“沈大人一句误会就想把当日发生的事轻易揭过……”
说着,她话锋一利,将茶杯重重地掷于桌面,冷声道:“是不是太不把在下这个皇上亲封的一品太傅放在眼里了!”
此话一出,客厅里瞬间变得寂静无声。
左相原本微沉的脸色更沉,将心中升起的怒火按压下去,道:“上次的确是本相认错了人,这一切都是误会,左太傅气忿也是人之常情,你看本相一查清楚事实真相,就立刻放了你的人,你应该看到本相的诚意了吧。”
沈念兮并不领情,毫不在乎地说:“沈大人难道不知道他们已经是弃子,对在下而言,有和没有又有什么区别?”
她那极为坚决的态度,让左相有些无计可施,略微思索后道:“本相知上次的事让左太傅十分不悦,这次也不是空手而来,小小心意还望左太傅能够收下。”
说着,他从怀中拿出了一卷书卷交给了沈念兮。
沈念兮不明所以地打开一看,发现上面写着些王公大臣的名字,微微诧异道:“这是……”
沈德解释道:“这都是与本相交好的大臣们,本相心知阁主欲扩展集云阁,如果能得到他们的相助,岂不是如虎添翼?”
沈念兮闻言愣了片刻,随即明白了过来,看来左相是把他的关系网交了出来,以示拉拢她的决心。
如果这个东西到手,那北洛尘清理皇后的人就轻松多了。
虽心中一喜,但面上却是一片淡然,随意的将那书卷扔在小桌上,淡淡道:“虽在下是个生意人,但也得有命享受才行,您三番几次对在下出手,在下可不敢与您合作。”
沈德听沈念兮铁了心不松口,面色深沉,话锋陡转,厉喝道:“若左太傅不愿与本相合作,应该清楚是在和谁做对,别说你这太傅之位,就算是整个集云阁,也可瞬息被灭!”
他那凌厉的眼神,任谁都会被吓出几分冷汗,但沈念兮的神色却没有丝毫波澜,语调平淡地道:“那沈大人尽管试试看,在下也不会坐以待毙,上次太子殿下为在下寻得亲母,在下正想报答他,您这么说,倒是坚定在下的决心了。”
沈德面色微滞,没想到沈念兮软硬不吃,只得妥协道:“那左太傅想如何?”
沈念兮露出了一丝浅笑:“沈大人不用这么如临大敌,在下也是知时势,懂进退,明白该跟着何人,可您屡次对在下出手,在下心中甚感不安,不如将您贴身的十个亲卫和陌颜送于在下,在下觉得心安了,自然就愿跟你合作了。”
沈德刹时明白了沈念兮的意思,她要亲卫是假,想从他的手中带走陌颜是真,联想起她上次在弱冠宴时说的话,心中诧异,原来她竟这么爱陌颜?
看来这个陌颜就是她的死穴。
“怎么,沈大人不愿意?”沈念兮看沈德沉思,微微冷了语气。
沈德猛然回神,双眼一转,一番权衡利弊后,妥协了:“好,本相答应你。”
但话到一半,又狐疑地说:“可本相怎知你是真心合作,还是假意应承。”
沈念兮不疾不徐地回:“想必沈大人还不知道在下成为太傅全是太子一手策划,他表面顺应天意,实则却对在下使毒,暗自出宫调查吏部侍郎一事,此事在下可是铭记于心,他以为仅凭区区寻母之恩,就可以抵消过往的恩怨,真是痴人说梦!在下与您合作,也不过是双赢而已。”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沈念兮此话,显然是说到左相的心坎里了,之前他本还在怀疑沈念兮和北洛尘是一伙的,现在看来,北洛尘连沈念兮也阴了一把。
缓和了神色道:“左太傅此言有理,太子性格乖张跋扈,仗着自己立过几次军功,就肆意妄为,连你这种世人称赞的奇女子也不放过,若让他继承大统,大成岂不是国运堪忧,你说是不是?”
沈念兮虽心中不悦沈德诋毁北洛尘,表面却浅笑附和:“自是。”
不想再和他多言,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说:“这不知不觉间都快响午了,今日是五月初五,在下还约了民亲王一起包粽子,就不打扰沈大人回府与一帆共聚天伦了。”
左相听沈念兮说起民亲王,一时猜不透她到底是钟爱陌颜,还是心属民亲王,也不好多问,只得起身告辞:“那本相就不继续叨扰左大人,这就告辞了。”
“沈大人慢走。”沈念兮拱手行礼,遣人将沈德送了出去。
待沈德一走出客厅,她瞬间敛了笑,拿起桌上的书卷,眼中流转着势在必得的暗芒。
“心之。”
就在此时,门外突然响起了初白温润的声音。
沈念兮目光微颤,忙将手中的书卷放入了怀中,朝初白笑道:“初白你来了。”
初白温柔的眸子里带着些许笑意,温煦如风的从客厅外走入,将手中拿着的五彩丝线放在了沈念兮的眼前,柔和的笑道:“今日我特地准备了五色丝线,想与心之一同包“百索粽子”,心之该不会嫌弃我从未包过粽子吧?”
沈念兮当然不会嫌弃温柔单纯的初白,接过他手中的丝线,笑意吟吟地回:“自然不会,我也是第一次包粽子,兴许还不如你呢。”
“怎会,心之在我眼中,是这世上最特别的女子。”初白目光紧锁着沈念兮,眼中一片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