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不顾三七地挣扎,半拖半拽地将他带入了城西的一座宅子里。
指着宅子东侧挂着锁的一间小屋说:“这里面关着的便是上次我从你爹医馆中救出来的两名女子,你不是认为你爹娘无辜,我就让你看看真相到底如何。”
她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砸开了房间的门,把茫然无措的三七一把推了进去。
屋里,两个精神失常的少女卷缩在角落里,一黑一白的衣衫上,布满了未干的血迹和触目惊心的伤痕。
他们的肌肤每一寸都被人为的割开,有的已经结了痂,有的还留着鲜血,身上连一丝完好的地方都没有。
听得开门的声音,她们警惕地朝门口望去,害怕地紧紧抱在一起,浑身抖得跟筛子似的,那满眼的惊恐映入三七的眼中,他心底巨震,顿时惊在当场。
“既然你说你爹娘无辜,那就亲自问问他们吧。”沈念兮望了一眼三七,扔下他独自走了出去,在外紧紧地拉住了房门。
三七瞠目结舌,没想到沈念兮把他丢在屋里就走了,瞪圆了双眼,慌张地拍门喊叫着,可无论怎么呼喊,屋外的沈念兮都丝毫没有回应。
屋内的两名少女看沈念兮走了,痴愣地望着只有八岁的三七,摇摇晃晃地向他走了过来。
三七紧贴着房门,惊慌地看着他们越走越近,忍不住尖叫了起来:“救命!”
屋外的沈念兮自然听到了三七的求救,按压住想冲进去的冲动,她面无表情地听着屋内断断续续传来的嬉笑女声和三七的哭喊声,直到大约一刻钟后,才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此时的三七已经被两名少女蹂躏地害怕地缩在角落,犹如方才的两名少女般,满眼惊恐,浑身发颤。
沈念兮掠过两名少女,将失神中的三七拉出了小屋,带到了小院中,淡淡地问:“你现在还觉得你爹娘无辜吗?”
三七被沈念兮这么一吓,又惊又怕,心中的怨气无法发泄,死死地紧盯着沈念兮,吼出了声:“你这个杀人凶手,你能杀了我爹娘,谁知道你是不是随意找两个疯子诓骗我!”
沈念兮眸光一沉,不慌不忙地反问:“你觉得我为何要诓骗你?”
“你……”三七语哽,发现无可辩解后,紧盯着沈念兮的双眼慢慢垂下,显然是已经意识到了事实。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事实,现在还想杀了我吗?”沈念兮问。
三七的脑海中剧烈地挣扎了起来,接连遭遇变故,对一个八岁孩子来说,实在是太难接受了。
沈念兮看三七不回答,自顾自地说:“如果你还想杀了我,那集云阁便不能再留你了,今后你是生是死也与我无关。”
三七紧咬着下唇,仍旧没有回答。
沈念兮等了一会,看三七依然无法决定,说道:“那好,从今往后你就不用在待在集云阁了。”
说完,她径直转身离开了。
三七独自一人站在陌生的小院中,身后是爹娘的罪孽,前方是未知的人生,他的整个世界观轰然倒塌,不明白每天为了替病患治病连饭都来不及吃的爹娘为什么会变成杀人凶手,而他自以为的杀人凶手又为什么会变成惩恶扬善的善人。
这个世界到底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他做的又是对是错?
也不知在院里站了多久,直到黑夜降临,他的双腿都已经开始打颤,他仍不知何去何从。
此时,一个身影从宅子外走了进来,看他身形虚晃,忙扶住了他小小的身体,从身上解下披风披在了他的身上。
感受到披风传来的温暖,他抬眼一看,望见了一个柔媚的脸庞,诧异地喊道:“六月姐姐?”
六月让三七靠在自己的身上,关切地问:“你还好吧。”
三七点头,随即又摇头,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抓住六月,抽泣着说:“六月姐姐,我以后该怎么办呀。”
六月扶着三七往外走,叹了口气:“你小小年纪遭遇这么大的变故实在可怜,奴家虽理解你对阁主的恨意,但却不赞同你的做法。”
“你可知是你爹先对阁主下毒,阁主才会杀了他,而你娘是因为想杀了你,阁主才会为了救你杀了你娘。”
“自阁主昨日将你带回来后,曾叮嘱奴家好好照顾你,她其实是个口硬心软的人,你这么伤她,白白辜负了她想要照拂你的一片心。”
三七听了六月的话,眼中闪过了些许愧疚之色,想了想,问道:“那我应该怎么做呀。”
六月思考了会,回道:“你年纪尚小,又无谋生的本事,若离开了集云阁,多半会死在这个春天,你先跟奴家回去,到时奴家跟阁主说说,让你继续留在阁内。”
说着,她叮嘱道:“只是以后莫在做出这种下毒的事了,你才八岁,怎能习得这些下作手段。”
三七也知道自己错了,听话地点头:“我知道了,我以后会乖乖地在药炉内做事的。”
“嗯。”六月应了一声,带着三七走出了宅子。
夜晚的京城仍旧喧嚣繁华,酒肆客栈灯火通明,穿行在街道上的人流中,六月带着三七走入了一间酒楼,打算带他吃点东西,再回集云阁。
她刚走入酒楼,娇美的脸庞以及柔弱无骨的身段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阁楼上的一位年约二十的华服公子也注意到了大堂中的六月,他正是皇后的哥哥吏部侍郎的二公子,司马涛。
用肩膀推了推一旁的绿色长衫的清俊少年,他示意少年往六月的方向看,笑道:“一帆,快看那。”
沈一帆顺着司马涛的目光望去,瞧见了坐在一楼大堂的六月,被她的相貌惊艳,怔了怔,由衷道:“没想到京城中还有此等绝色美人。”
“走,我们去跟美人打打招呼。”司马涛颇有兴致地说完,收起折扇,朝一楼走去。
“司马,这样不好吧。”沈一帆忙出声阻止。但话未说完,司马涛就已经走下了楼,只得也跟了过去。
司马涛下了楼后,径直往六月的餐桌走去,一副翩翩贵公子的模样和六月打起了招呼:“。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姑娘生的真是国色天香,不知在下可有幸结识姑娘。”
六月闻声,转眼望去,看见了吊角眼,菱形脸的司马涛,当即认出了他是谁,余光一扫,望见了一旁的沈一帆,也认出了他是谁。
原来是左相和吏部侍郎的公子。
传闻吏部侍郎的公子风流成性,如今都娶了五房妾室了,跟他扯上关系准没好事。
她浅浅一笑,敷衍道:“公子也是风度翩翩,能和公子相识自然是奴家的福气。”
话锋一转,她望了望身侧的三七:“只是奴家已经婚嫁,连孩子都这么大了,怕是要拂了公子的意了。”
“婚嫁有何相干,一纸休书便是,以姑娘的美貌,就算是带个拖油瓶,本公子也不介意。”司马涛笑道,说着说着,手竟不安分的抚上六月的肩。
六月本以为司马涛会知难而退,岂料他说出这么轻浮的话,不着痕迹地避过了他的触碰,拉着三七站了起来:“公子说笑了,出嫁从夫,奴家没有另嫁的打算,天色已晚,奴家要回去了。”
“哎,你等等。”司马涛脚步一转,拦住了六月的去路,面上隐隐透出不悦:“本公子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居然不识抬举?”
一旁的沈一帆见司马涛发怒,上前劝道:“司马,这位姑娘已经成婚了,此事就算了吧。”
司马涛并未搭理沈一帆的劝告,不屑的地斜了一眼六月,冷哼了一声:“今日你们惹得本公子不悦,若是没有办法让本公子的心情好起来,就别想离开这家酒楼了。”
说完,他拍了两下手掌,四个家丁立刻从二楼的雅间冲了下来,将六月和三七重重包围。
酒楼的客人们见大事不好,连饭也顾不上吃了,纷纷三步并两步地逃离了酒楼,不一会,酒楼内便只剩下六月三七和司马涛一行人。
六月见此,脸色也沉了下来:“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司马涛迈着悠闲地步伐慢慢地靠近六月,伸手勾起她的下颚,色眯眯地说:“只要你愿意做本公子的第六房妾室,本公子可以当做今日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六月一把拍开司马涛的手,带着三七退后了一步:“公子的要求奴家做不到,如果公子执意如此,奴家只有报官了。”
司马涛不以为意的笑了:“我爹是吏部侍郎,姑姑是当朝皇后,你尽管去报官,本公子倒想看看,谁敢管本公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