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兮微微愣神,低头看着手中的喜服,欢喜像是汹涌的潮水在心中蔓延,似乎将她整个人淹没,可不过片刻,她眼底的笑意一点一点消去,语气沉闷地问:“若你与我成婚,那你的新娘怎么办?”
她那忐忑自责的目光落入北洛尘的眼中,他回想起那日白菜地中她违心的话,“我没关系的。”
她总是如此,表面谁也不在乎,其实谁都在乎。
他轻轻地握住她的手,郑重地保证道:“念兮,我知道你愧疚,但感情之事不能勉强,虽我的确曾与六儿有过婚约,但那只是回报救命之恩,我对她从未动过情,自我恢复记忆,便已和她解除婚约,亏欠她的我自会偿还,此事与你无关。”
沈念兮心情仍是沉重:“北洛尘,我不想破坏她人的幸福从而得到我自己的幸福。”
北洛尘瞧见沈念兮愁眉不展,刚想出声劝慰,就听她继续说:“虽是这样,但我更不愿意把你让给他人,亏欠她的,你我一起偿还,今夜我一定要成为你的新娘,北洛尘,你可不许后悔!”
北洛尘对上沈念兮无比坚定的目光,弯着眼就笑了,耀眼得仿佛让世间的一切都失了色,他轻笑着应道:“绝不后悔!”
他动作轻柔地替沈念兮解下衣衫,换上喜服,如同看着一件绝世珍宝似的看着她,怎么也移不开眼。
沈念兮感受到北洛尘的注视,伸手摸了摸脸颊上的纱布,原本雀跃的心情逐渐沉了下去,迟疑着问:“北洛尘,你可会嫌弃我容颜不在?”
北洛尘蹙眉,随即答道:“我何时在意过你的样貌,倘若我真的在意样貌,又岂会爱上你?”
沈念兮一愣,反应过来,嗔怒道:“好啊,你这是在说我丑?”
北洛尘抚上沈念兮的伤口,记起前几日她蜷缩在花丛中孤独悲伤的模样,止不住心疼,自责道:“是我记忆恢复得太晚,让你受苦了。”
沈念兮摇头:“不是你的错,是你用性命救了我,此生有你,我心满意足。”
北洛尘眼中的笑意越发深沉,替沈念兮仔细地整理好喜服,两人拜起了天地。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三拜后,北洛尘缓缓转身,朝沈念兮跨出了一步,仅仅只是一步,他的身体就已经快贴上沈念兮的身体。
虽沈念兮早已和北洛尘坦诚相见过,但每每他一靠近,她仍旧觉得心跳加速,不敢直视他的双眼,缓缓地抬眼望向他,望见他眼中足以燃烧她的炽丨热光芒,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慌乱地低下了头,身体一下子紧绷了起来。
她那含羞带怯的无措模样,似乎像是在引诱人靠近,北洛尘眸光一暗,捧起了她的小脸,俯身就吻上了她的唇。
沈念兮嘤咛一声,情不自禁地环上了北洛尘的脖子,生涩地回应着他的吻。
两人一阵缠丨绵后,北洛尘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翻涌地渴望,一把横抱起沈念兮,带着她往内室里走去,不过片刻,衣衫四散落地,内室一片旖旎。
隔天,沈念兮腰酸背痛的醒来,侧头看着北洛尘绝美的容颜,仿佛置身梦境,起初她以为北洛尘为了救她而死悲痛欲绝,后又因为他迎娶他人黯然神伤,没想到她能有一日和他在一起,心中被满溢的幸福填满,把整个人埋在了他的怀中,想彻底感受他的真实存在。
北洛尘被沈念兮的动作惊醒,迷茫地睁开双眼,低头瞧见沈念兮躺在怀中,揉了揉她的发丝,带着无尽柔情问:“醒了?”
“嗯。”沈念兮应了一声,仰着头看向北洛尘,轻声问:“已经快午时了,今日我们做些什么好。”
北洛尘嘴角含笑地说:“你想做什么,我便陪你做什么。”
沈念兮想了想说:“那便陪我去镇上走走吧,我已经许久没有像寻常女儿家那般去街上逛逛了。”
北洛尘应道:“好。”
停了停,他又别有深意地说:“但在那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先履行以下身为妻子的义务?”
沈念兮双颊顿时染上了一层绯红,低着头语若细蚊地说:“昨夜不是已经……”
北洛尘忽然笑了,解释道:“我是说替我做一顿午膳,难不成你想你的相公饿着肚子陪你去镇上?”
沈念兮发觉又被北洛尘戏耍了,重重地锤了一下他,羞怒道:“好啊,你就知道打趣我是不是。”
北洛尘在被子中环住了沈念兮的腰,故意凑近她的耳旁,暗哑着声音说:“如果你想认真也可以。”
“你!”沈念兮一时语塞,看北洛尘似乎是来真的,慌忙掀被下床,穿好衣服后,站在床头责道:“你休想,昨夜已经折腾了一夜,你难道想让我下不了床才甘心?”
北洛尘单手撑额,好整以暇地看着沈念兮:“那得看你午膳做得如何了,我若是饥饿难耐,就不知想吃的是菜还是你了。”
说着,他作势就欲下床。
沈念兮惊得退了一步,忙说:“好,好,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做。”
她三两步拉开屋门走了出去,直到回头看见北洛尘没有追出来,悬着的心才放了下去,喃喃自语道:“也不知找了个这么精力旺盛的相公,是好事还是坏事。”
北洛尘刚穿好衣衫从屋内走出来,就听到沈念兮的话,眸色沉沉地问:“你说什么?”
沈念兮骤然转身,望见北洛尘站在身后,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语无伦次地说:“没……没什么。”
北洛尘瞧着沈念兮一脸手足无措,柔和了目光,问她:“你今日想做什么给我吃?”
沈念兮看了看院中的簸箕上晒着一些小麦,说:“就煮面吧。”
说着,她走到簸箕旁,把小麦倒在碾盘中,碾压成粉后,去到厨房,将小麦粉揉搓成面团,就在她准备将面团切成条状时,北洛尘走进了厨房,主动坐在炉灶前升起了火,他那张华贵的容颜和整个厨房显得格格不入,不禁打趣道:“你这半年都是这样的?”
北洛尘坦然地说:“这半年我做过许多以往都不曾做过的事,六儿爹是个好人,半年前他把我从村子河边救回来,还悉心的教导我如何干农活,现如今无论是砍柴还是务农我都得心应手。”
沈念兮看北洛尘满脸骄傲,丝毫不嫌弃脏累的农活,略显讶异道:“寻常富贵人家的公子要是做些脏累的农活,早就嫌弃得不行,你已经恢复记忆还愿意做这些农事,着实让我刮目相看。”
北洛尘一边添着柴,一边说:“以往我的确不曾做过这些,但我从未看轻过务农的百姓,他们都是我大成的子民,经过这半年,我也明白了百姓的不易,若是能削减他们的赋税,想必会让他们轻松很多。”
沈念兮切面条的手一停,明白了北洛尘话中的意思,犹豫着问:“你是想坐回你应做的位置?”
北洛尘没有反驳,正色道:“五皇弟生性闲散,并不是个治国之才,我让他暂做皇位,不过是为了惩罚他而已。”
沈念兮不禁沉了目光,忧心道:“初白的确做错了事,理应受到惩罚,但他已是皇帝,你如何能将他从皇位拉下,难不成又要兄弟相残?”
北洛尘缓声道:“此事我已经开始部署,我未死的消息已经暗中传给追随我的大臣们,现下太后又已被关入慈宁宫,相信不用几日我就能重新掌控朝堂。”
沈念兮心中仍有不安:“可初白是太后传遗诏推举上去的皇帝,你抢夺他的皇位名不正言不顺,就算得到了皇位,也会朝堂动荡人心不稳,若是将来被有心人以此为把柄生事,怕是后患无穷。”
北洛尘也明白沈念兮的担忧,安抚道:“你不用担心,太后所持遗诏为假,真的遗诏在父皇交给我的金龙暗卫手中,我坐上帝位乃是父皇旨意,世人岂会妄议。”
沈念兮惊讶地问:“你是说你手持先皇遗诏?”
北洛尘回道:“早前我一直失忆未曾记起此事,后一记起,就立刻用金龙令牌召唤了金龙暗卫,因太后势力过于庞大,本想暗中迂回,先架空她的势力,再将此事公诸于世,没想到你会先一步出手。”
沈念兮这才恍然大悟,又问:“那你准备何时动手?”
北洛尘眸子深沉如墨,沉思片刻后说:“待五皇弟明白欲戴皇冠,必受其重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