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一封拜帖就从集云阁送到了安王府里。
安王得知沈念兮即将来访,似乎一点也不觉得意外,隐隐中还透着几分得意与笃定。
半个时辰后,沈念兮带着王阳如约而至,安王府的老管家,将他们二人迎进了王府内的客厅。
安王早已等候在内,见沈念兮两人到来,起身笑道:“这是什么风把集云阁阁主吹来了,快请坐。”
沈念兮给安王行过礼后,在他身旁的椅子上坐下了。
门外随即走进来一个小丫鬟,给她上了一壶碧螺春。
沈念兮点头致谢,刚抬眼,正好对上安王傲睨一世的目光,看他一副自信笃定的模样,顿时心下了然,看来她的猜测没错。
莞尔一笑,她答道:“民女只是想起入大成以来,拜访过太子殿下,民亲王,却唯独还未曾拜访过安王爷,觉得失礼,便特地带了点薄礼前来致歉,还望安王爷不要介怀。”
说话间,沈念兮示意王阳将早已准备好的武夷岩茶,双手呈给了站在安王身后的老管家。
老管家弯身接过,将礼盒递给了守候在门外的丫鬟,又站回了安王的身后。
“民女今日带来的正是武夷山的岩茶,传闻此茶树生长在武夷山的峭壁岩缝之中,极难采摘,但清香甘醇,是乌龙茶中的极品。听闻王爷精通茶道,民女特地从武夷山高价买入,只为搏安王爷一笑。”沈念兮解释道。
“阁主有心了。”安王敷衍的回了一句,看沈念兮面色轻松,还有心情扯一些别的,一时猜不透她心中的想法,犹疑的问:“阁主今日来找本王,就只是为了送茶?”
沈念兮目光一顿,迎上安王迫切的眼神,缓缓道:“自然是为此。”
停顿了一会,又意味深长的道:“难道安王爷觉得民女应该有别的理由来叨扰王爷吗?”
安王怎么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自己贪污赈灾款,并联合刑部尚书威胁沈念兮的事实,干笑了一声:“阁主找本王能有什么事,自然是为了送茶。”
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她现在不是应该跪着求他吗?
看着眼前平静无波的沈念兮,安王疑惑不解,犹豫了一会,忍不住再次追问:“阁主难道不曾听说过昨夜城西的奸杀案?”
沈念兮正等着安王自己提起这件事,想了一会,装作恍然大悟的道:“安王爷说的是本阁中左护法被误抓一事?”
“误抓?”安王看沈念兮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更加疑惑了。
沈念兮眼珠子动了动,饶有深意的说:“自然是误抓,民女属下的人品,民女十分了解,他不可能做出残害女子的事,民女也相信大成的律法,更相信刑部尚书,他会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轻描淡写的话落入安王的耳中,他寻声望去,见沈念兮嘴角泛着自信的笑,不禁眸光一冷,心中生疑。
她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她相信刑部尚书?
难道刑部尚书……
正陷入沉思,又听身旁传来沈念兮不紧不慢的声音:“这大成最近的确不太平,也不知到底是哪个心肠狠毒的贼人,竟敢屡次对独行女子狠下杀手……”
说着,她拖长了尾音,玉指轻轻一转,指着安王,意有所指的说:“说不定啊,这人就在你我的身边。”
“阁主你这是什么意思!”安王被沈念兮这么一指,心中一惊,揾怒道。
沈念兮将手指又收了回去,浅浅一笑:“是民女逾越了,民女只是担心安王爷的安危,您这府里丫鬟侍卫无数,若是谁起了不该起的心思,做了不该做的事,王爷又怎么会知道呢,正所谓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若是不小心养了一头豺狼,被反咬了一口,那可就不好了,安王爷您说是不是?”
四目相接,安王狐疑的望着沈念兮,本就生疑的心,这下更是疑惑越深。
难道刑部尚书真的被集云阁拉拢了,如若不然,这个集云阁阁主,怎么会如此淡定冷静,丝毫不觉得慌张?
沈念兮将安王的表情尽收眼底,眼看疑心已经在他的心中种下,缓缓站起身,对他行了个礼,淡淡道:“安王爷,既然礼已送到,民女这就告辞了。”
“阁主这么快就走了?”事情跟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安王有些懵了。
“是,民女阁中还有许多要务处理,就不叨扰安王爷了。”临走,沈念兮转头看了一眼仍然一头雾水中的安王,“好心”的提醒了一句:“安王爷,人心难测,您最好看清楚什么人能用,什么人不能用,免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还不自知。”
说完,她轻笑两声后,便带着王阳绝尘而去!
等他们二人走出安王府后,书房内的安王这才反应过来,沈念兮这是明目张胆的嘲讽他呢!
一拍桌子,怒道:“老李,马上给我把刑部尚书叫过来!”
“是,老奴立刻就去!”老李忙躬身告退。
不一会,又独自一人走了回来。
“人呢?”安王看老李独自一人回来,察觉到了不对劲。
“回王爷,刑部尚书……他病了。”老李小心翼翼的看着安王的脸色,哆哆嗦嗦的说。
“什么?”安王震怒!
“不仅刑部尚书病了,刑部的所有官员都病了。”老李战战兢兢的又说了一句。
安王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一下子想明白了。
什么病了,这群官员分明是被集云阁的人给买通了!
他说这个集云阁阁主怎么丝毫不慌张,原来早就暗地里算计了他一把!
他居然还一无所知的等着她上门,自己送了一张脸,让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怒意遮目,安王眼中布满了杀意,咬牙切齿的喊道:“来人,给本王把刘兴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