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北洛尘离开佳娥院后,立刻将安王的所作所为禀报给了皇上。
皇上听后勃然大怒,当即下令释放被囚的周晨,并削去安王的爵位驱逐出京,送往极寒之地服役。
圣旨一下,安王即日被押解出京,赶赴极寒之地,但他向来身娇体贵,怎么能受得住如此奔波,行至半路就身染恶疾,没过几日,便死在了路途中。
一个月后,佳娥院。
沈念兮跟在老鸨的身后,走入了后院的一处厢房。
屋内镂雕花窗,珠帘纱帐,软床香被,妆台黄镜,样样摆件,都表明住在这里的是一名女子。
踏步走入屋内,沈念兮在一袭粉色衣裙的女子身旁缓缓坐下,望着她精致的脸庞,幽幽的笑了:“看来恢复得不错。”
女子被沈念兮上下打量,空洞又绝望的目光猛然转向她,神情恍惚的喃喃道:“疯子,你这个疯子!”
沈念兮掩唇轻笑:“安王爷,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我相信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落到这种地步,都怪你看不清时势,猜不透人心,若你正大光明的和我较量一场,那我尚能给你一个正大光明的结局……”
话到一半,沈念兮眸光陡然转冷:“可你偏偏耍阴招,敢对我身边的人下手,那你便要承受我的怒火,我不单止要毁掉你的一切,我还要你以女子之身,在这佳娥院中度过余生,你不是深谙床笫之欢不惜强掳民女吗,那我就让你每天都活在莺歌燕舞中,只不过,这床上之人换成男人罢了。”
“你这个疯子,你敢这么对待本王,等我禀告父皇,父皇定会将你五马分尸!”安王咬牙切齿,可武功尽废,无力反抗。
“安王爷,不,如今应该叫你安儿,你尽管去说,我倒想看看这世间,有谁会相信早已身死的王爷变成了娇艳美人,如今你在佳娥院中,还能留个性命苟且偷生,可若你一心想离开佳娥院,那在你走出去的一瞬间,便是你丧命之时!”沈念兮威胁。
安王一下子跌坐在了椅上,惊恐地瞪大了眼,终于被吓晕了过去!
沈念兮见此,淡淡地扫了一眼安王,勾唇浅笑:“安王爷,欢迎来到地狱。”
……
从佳娥院出来,沈念兮去了百合轩,买了两盒百合糕,一盒送去为了给安王做手术不辞辛劳的俞大夫院里,一盒送去了秋儿的房间。
尽管事情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但秋儿的精神状况并没有比那夜好多少,仍躺在床上郁郁寡欢。
大夫说她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郁结于心,心病难医。
深知此事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打击有多大,沈念兮心中十分愧疚,若不是她,秋儿也不会变成如今这幅模样。
“秋儿,我给你买了百合糕,你怎么也吃点吧。”沈念兮将食盒放在屋内的桌上,从里面取出了百合糕,递到了秋儿的嘴边。
秋儿目光呆滞的眺望着院外的腊梅树,从沈念兮的手中接过百合糕,轻咬了一口,又放回了碟子中:“阁主,您不用管奴婢的,奴婢已经是一个……”
情难自禁,秋儿低低的抽泣了起来,嘴里不住的低喃着:“奴婢配不上周晨了,奴婢再也不能嫁给他了……”
沈念兮赶忙将秋儿揽入怀中,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秋儿,你别这么想,周晨怎么会介意这些。”
“可此事已经传的满城风雨了,世人皆知那晚奴婢被那些贼人扒光了衣服,若奴婢真的嫁给了周晨,世人会怎么看他,又会怎么说他,奴婢不想他因奴婢受累。”秋儿眸色凄凄。
“秋儿……”沈念兮十分心疼。
这个傻丫头,自己受了伤害,竟还想着周晨的名声,该说她是傻还是天真。
窗外,阴雨连绵,因着几日的大雨,腊梅树上的梅花被雨水尽数打落,如今只剩下几片花瓣摇摇欲坠,疾风一吹,那唯一的几瓣花瓣也随风飘零,落入泥土。
秋儿看着窗外只剩枝干的腊梅树,愁眉道:“阁主,连窗外的花叶都凋零了,奴婢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看着秋儿黯然神伤的模样,沈念兮叹了一口气,心知以她现在这个状态,无论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只能安慰了几句,又遣了两名丫鬟,吩咐他们好好照顾。
便走出了秋儿的房间,想着回相思院处理未完成的公务,刚出门口,就见周晨站在门外不远处的院子里,不停地来回踱步。
不禁心中诧异,出声问道:“周晨,你在这里做什么?”
“属下……”周晨有些欲言又止。
沈念兮看周晨这幅模样,顿时心下了然:“你想去看秋儿,又担心要对她做什么承诺吧。”
见沈念兮看破心中想法,周晨皱眉点头。
沈念兮其实也早知周晨一直只把秋儿当做妹妹看待,可秋儿如今这个状态,已经经不起任何打击了,想了想,她说道:“你还是别进去了,免得惹人伤心,秋儿是个好姑娘,就算你真的对她无意,也别选在这个时间说。”
“是,属下明白,属下也不是故意想让秋儿姑娘难过,只是属下常年刀口舔血,本就无意娶妻,怎么能辜负她那么好的一个女子。”周晨由衷道。
“嗯,我知道。”沈念兮劝道:“可我相信秋儿不会介意……”
“啪!”
一声脆响在沈念兮的身后响起,打断了她还未说完的话,她转头一看,见秋儿保持着端着碟子的姿势,愣愣的站在窗前,将刚刚周晨的话一字不落的都听了进去。
“秋儿……”周晨慌张。
泪水在秋儿的眼中缓缓凝聚,她望着不远处的周晨,强忍着眼中的泪水,勉强的笑了笑:“没关系的周晨哥哥。”
说完,便咬着唇,猛地将窗户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