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大夫叹了口气:“这孩子送来时伤得太重了,外伤还是其次的,主要是双侧瞳孔已经散大,显然是伤到了颅骨。”
“那陌颜他……”沈念兮心中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俞大夫面色凝重地说:“我刚刚已经替他把压迫脑组织的骨折片取了出来,但能不能醒过来,还要看他的后续情况。”
“怎么会这样……”沈念兮没想到陌颜伤的这么重,忙问:“那我现在可以去看看他吗?”
俞大夫点头:“可以,但只能一会,等一下我要把他送到隔离室去,以防发生感染。”
“好。”沈念兮应道,跟在俞大夫的身后走入了手术室。
手术室里摆放着俞大夫自制的奇特器械,室内一地狼藉,地面上散落着许多带血纱布。
陌颜安静地躺在正中央的手术台上,头上包裹着层层纱布,紧闭双眼,昏迷不醒。
沈念兮缓缓走到他的身旁,眼眶渐渐泛红。
当初叫他离开叔父,他不愿意的时候,她就应该强行带他走,也不会变成如今这幅模样。
俞大夫也走进了手术室,站在沈念兮的身旁望着陌颜说:“他的头部受到了重击,以这个时代落后的医疗条件,能保住性命,已经算是奇迹了。”
沈念兮压抑着心中的悲痛,侧头问向俞大夫:“我有什么能帮到陌颜的吗?”
俞大夫摇头:“现在手术已经结束,术中也没有大出血,如果后期没有意外,他有很大的几率能够苏醒。”
停顿片刻,他忧心道:“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如何保证他的安全,我都听周晨说了,他可是闯入东宫的刺客,如果被太子知道他在这里,别说是他的命,连整个集云阁都被会牵连。”
沈念兮闻言,眉毛不由自主的拧在了一起,脑海中浮现出北洛尘冷峻的脸庞,心中烦躁了起来。
她和这个太子真是剪不断的孽缘!
一时想不出解决之法,她只能先安抚俞大夫:“此事我会想办法,您就安心在此处替陌颜治伤,真是麻烦您费心了。”
俞大夫摆了摆手:“说这些做什么,你我都一起走过十个年头了,我早已经把你当做自己的女儿,女儿有事,当爹的怎么会推辞。”
沈念兮泛红的眼中朦脓了起来,轻声说:“谢谢。”
“都大半夜了,你也快些回去休息,看看你最近的脸色,蜡黄的就跟那冬天里的橘子似的。”俞大夫打趣道。
沈念兮听话的点头,朝俞大夫行过礼后,离开了别院。
和周晨王阳两人一起走在回集云阁的路上,她的脸上布满了愁云,想起北洛尘在东宫对她说的话,心中越发的不安。
太子似乎已经怀疑她和陌颜的关系,也知道是她救走了陌颜。
如果他真的有心调查,又查到了别院,那陌颜可就……
正烦忧,突听身旁传来周晨的声音:“阁主,明日就是送周采薇二人回府的日子了。”
“我知道。”沈念兮有些心不在焉:“明日我会亲自送他们二人回去,安插在周府里的人都准备好了吗?”
周晨回道:“都准备妥当了,六月已经买通了周采薇的两个贴身丫鬟,周太傅的身旁和厨房也都各安插了一个人。”
沈念兮点头:“那就好。”
周晨看沈念兮似乎有心事,询问道:“阁主,您怎么了?”
沈念兮迟缓地摇头:“无事。”
现在她还不清楚太子的下一步动作,无谓把事情说出来让他们担心。
愁眉不展的回到集云阁后,她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漆黑的书房中,直到天色大亮,都仍双眉紧锁,不得舒展。
揉了揉生疼的太阳穴,她走出了书房,吩咐六月将周采薇和兰儿塞进马车后,赶往了周府。
周太傅听仆人禀告沈念兮送人来了,不顾年过五十的身体,急匆匆地赶到了大门前。
望着并肩而站的周采薇和兰儿,他仅仅看了一眼,就一把抱住了装扮成周采薇的兰儿,老泪纵横地道:“采薇你终于回来了,些许日子不见,你似乎都清瘦了。”
一旁周采薇的身体顿时僵住了,显然没想到周太傅会认不出自己。
兰儿也对周太傅突如起来的热情十分慌张,半响之后,含含糊糊地回了一句:“女儿也想爹爹。”
爹爹?
周采薇错愕的看向兰儿。
她一个丫鬟凭什么叫自己的爹爹!
一下子发了怒,凶相毕露的向兰儿扑了过去!
兰儿心中一惊,害怕地往周太傅的身旁一缩!
周太傅忙护住了兰儿,避开了周采薇的触碰,面色不悦地道:“这个丫头是怎么回事?”
沈念兮淡淡地扫了一眼发狂的周采薇,浅笑道:“虽然在下答应太傅会在大选前完璧归赵,但是在下可没有保证过她的丫鬟有这个待遇,以在下受的伤害,能留下这个丫鬟的命,已经算是不易了。”
周太傅仔细地打量兰儿了一番,见沈念兮的确没有食言,将她完好无缺地送了回来,心中正欢喜,哪有心思搭理一个粗使丫头,随意地说:“一个丫鬟罢了,就任由阁主处置。”
沈念兮笑的别有深意:“既然这个丫鬟是太傅的人,还是还给你们。”
说完,她给身后的周晨王阳递了个眼色。
两人会意,立刻将周采薇随意一扔,丢在了周太傅的眼前。
周采薇就这么“啪”地一声被扔在了地上,身体传来剧烈地疼痛,她无暇顾及,猛地站起身,拼尽全力地冲向周太傅,可无论怎么嘶声力竭,口中都发不出任何声音!
周太傅眼看周采薇又欲攀扯上自己的裤腿,一脚将她踢开,嫌弃地对身后的仆人吩咐道:“马上把这个失心疯的丫鬟拖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