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节过后,喧嚣繁闹的京城渐渐沉静了下来,除了太子因安王一事大肆肃清刑部外,便再无大事发生。
而集云阁内的沈念兮,则一直忙着处理元宵节之前遗留的公务,直到十日后,才得空应初白的邀,去往东泰戏楼听那出京城中人人喜爱的戏曲《代面舞》。
东泰戏楼位于京城以南,是一座三层高的戏台,坐南朝北,正对着北面的是一座二层的观览楼。
演出时,客人们坐在观览楼的雅间内观看戏曲,即可遮风挡雨,也能专心听戏。
此时临近傍晚,戏尚未开场,戏楼里的客人还不是很多,沈念兮独自一人应邀而来,被早已等候在戏楼前的民亲王府小厮,迎到了观览楼二楼的雅间外。
对小厮点头致谢后,沈念兮轻轻地推开了门,雅间内装潢淡雅别致,绕过门前的绣花屏风,她瞧见了站在栏杆前初白的背影,出声唤道:“初白。”
初白转身,对沈念兮柔和一笑:“心之你来了。”
沈念兮颔首,正想走过去,忽觉一道凌厉的眸光落在自己的身上,转眼看去,竟惊见北洛尘坐在雅间正中央的镶玉圆桌旁。
顿时笑容僵在了嘴角,想起上次施粥时对他做的出格举动,犹豫了一会,硬着头皮走了过去,行了个万福礼:“民女参见太子殿下。”
“不过几日不见,左姑娘已经对五皇弟直呼其名,看来你们的关系真是日渐亲密。”北洛尘话语中警告意味十足。
沈念兮怎么会听不出北洛尘的弦外之音,身子微微一颤,垂眸不语。
“臣弟和心之现如今可是共患过难的情分,怎可与之前同日而语。”初白从栏杆旁走回,坐在北洛尘的身旁,笑道。
“哦?本殿下倒是不知你二人几时还发生过这样的事?”北洛尘斜了一眼沈念兮,眼中泛着丝丝冷意。
“这就不能告诉三皇兄了,这可是臣弟与心之之间的秘密。”初白轻笑。
这话成功的让北洛尘心中的怒火更甚。
看来这个女人,真的不知道安分二字怎么写!
被北洛尘骇人的目光锁定,沈念兮避开他的视线,沉默不语。
正为难,幸好对面的戏台开了锣,北洛尘被初白喊着将目光转向了戏台,她这才松了口气。
小心翼翼地在北洛尘的身旁坐下,虽然对面戏台上传来余音绕梁的乐音,但是她却半分也没有听进去,一场戏下来,注意力全放在了北洛尘的身上。
大约小半个时辰后,戏完满落幕,初白觉得有些意犹未尽,转过头问沈念兮:“心之你觉得这扮演兰陵王的优伶如何?”
“自然是极好的。”沈念兮有些心不在焉的回。
此时,刚才将沈念兮迎进雅间的小厮,躬着身从外走了进来,朝初白禀道:“王爷,扮演兰陵王的吴先生已经下场了。”
“好。”初白难掩兴奋,对沈念兮和北洛尘说:“三皇兄,心之,我去去就来。”
说完,便站起身,匆匆带着小厮走出了雅间。
一时间,雅间内就只剩下北洛尘与沈念兮在圆桌旁相邻而坐。
“既然戏已看完,民女就先告退了。”沈念兮心中明白北洛尘一定会找她的麻烦,匆忙告退,三两步就走到了雅间门口。
可刚要踏出门口,一道疾风忽然在她的眼前晃过,随即一个高大的身影就拦住了她的去路。
北洛尘一步一步地逼近沈念兮,将她逼至墙角,眸中充斥着极大的怒火:“左心之,本殿下是不是警告过你,不要妄想染指五皇弟!”
沈念兮一惊,定了定神道:“太子殿下,您没有剥夺初白交朋友的权利。”
“朋友?”北洛尘顿觉好笑,凑近沈念兮的耳畔,声音冰冷刺骨:“你知道什么是朋友吗,朋友是需要付出真心的,你所做的哪件事又是出于真心,安王一事,你当真以为本殿下不知道是你一手策划?”
被几次三番挑衅,沈念兮也怒气上了头,讽道:“那殿下又知道什么是真心吗,那日严惩安王,您难道又真的是为了天下百姓,为了救我吗?”
安王一被流放,太子就借着此事大肆肃清刑部,并很快扶持了自己的人进入刑部,不过一月,就已经将刑部牢牢的抓在手中。
若是换做其他王爷大臣,此举倒并不出奇,可他本就是储君,何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看来,他这个太子之位,做的也并不牢固。
“你都知道些什么!”北洛尘向沈念兮又近了一步,将她完完全全的抵在了墙上,脸色阴冷的吓人。
沈念兮看北洛尘变了脸色,心下了然,看来这个太子在背地里的确谋划着什么。
迎上北洛尘的目光,她也向他靠近了一步,带着挑衅反问:“殿下觉得我知道多少?”
“你这是在威胁本殿下?”北洛尘迫人的威压顷刻释放。
被一股强大的杀意包围,沈念兮看北洛尘如此,更是笃定了她的猜疑,淡淡一笑:“殿下认为如何便是如何。”
北洛尘震怒,伸手掐住了沈念兮的下颚,眸光阴沉:“居然敢威胁本殿下,看来你是不想要命了。”
沈念兮抓住北洛尘的手腕,将他的手移动到了自己的颈间,似乎丝毫不惧怕他的威胁:“那殿下便动手吧,只不过明日这京城中会传出什么,民女就不知道了。”
北洛尘一时失神,看着眼前这个冷静赴死的女子,越发觉得她不可掌控,心底刹那间竟有些惊慌,手间下意识的用力,沈念兮便觉得周围的氧气被抽空,呼吸也渐渐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