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夜未央。
夜色中,一辆华贵的马车从车水马龙的街巷中飞驰而过……
北洛尘出了戏楼后,面色阴沉地坐上了戏楼前的马车,径直回了东宫。
东宫作为除了地位仅次于皇帝的太子居所,规模宏大威严,配有东殿承晖殿,西殿昭丽殿与侧殿凤阳殿三座宫殿以及四十余屋,还有六座小山和多处水池。
宫内建筑也是雕工精巧,做工繁复,一砖一瓦间尽显皇室尊华。
北洛尘走下马车后,从东宫的主干道踏入了歇息的东殿,承晖殿。
四个近身伺候的太监和小安子立刻迎了上来。
眼尖的小安子一眼瞧出了北洛尘的不悦,小心翼翼地问:“太子殿下这是怎么了?”
北洛尘没语,一言不发的走入了承晖殿的寝殿内,几个小太监马上替他换下了宫外便服,穿上了四爪蟒袍。
穿戴完毕,北洛尘倚靠在寝殿内的软塌上,轻摇着手中的白玉茶杯,眉宇间笼罩着浓浓的阴云。
见此,小安子走到北洛尘的身旁,替他续了一杯茶,小心的问:“殿下可是又为了集云阁阁主烦忧?”
北洛尘厉眼一睁,眼中杀意乍现。
小安子作为北洛尘的心腹,他的心思自然也能揣测几分,请示道:“若太子殿下真觉得那集云阁阁主碍事,奴才这就替您寻个法子解决了。”
北洛尘思虑了一番,摆了摆手:“那个女人心思难测,手段诡秘,怕是你还未动手,她已经抢占了先机,安王不就是因为如此,才落了个客死异乡的结局,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切勿节外生枝。”
小安子心头一跳,忙低眉垂目:“殿下说的是,是奴才思虑不周,现下皇后那边异动频繁,若此时被她抓住了把柄,那就大事不好了。”
北洛尘冷笑:“近日父皇因安王一事痛心疾首,积忧成疾,原本康健的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皇后此时在想些什么,本殿下怎么会不知道,她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那至尊之位罢了。”
“民亲王与殿下兄弟情深,本就无意皇位,皇后如此费尽心机的谋划,到底是图些什么。”小安子感慨道。
北洛尘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图的不就是权势地位,一生荣华,那个女人为了登上高位,何人不能利用,本殿下与五皇弟不过都是她手中的一颗棋子!”
十年前,母妃猝然离世,他几经调查,竟发现幕后黑手是一向温柔敦厚的皇后。
所以,他主动向父皇请旨,自愿被她抚养,潜伏十年,现在终于到了报仇的时候,他要夺去她的一切,就像当初她夺走他的一切那般!
任何人都不能阻挡他的脚步!
挡者必诛!
想起初白温和的脸庞,北洛尘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与纠结,但很快被彻骨的恨意填满:“五皇弟,本殿下注定要对不起他了。”
小安子也是一叹:“太子殿下不必过于自责,若换做民亲王,想必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北洛尘自嘲一笑,微微摇头:“五皇弟生性善良温和,就算真有这种事,他也绝不会这么做。”
心中涌上了一阵愧疚,想了想,他吩咐道:“小安子你立刻派人密切监视集云阁阁主,一有异动立刻来报。”
若被五皇弟知道自己母兄暗自争斗,定会心如刀割,此事决不能被他知晓,左心之这个麻烦的女人,他一定要看住了!
“是,奴才这就吩咐下去。”小安子垂首,退出了寝殿。
与此同时,在集云阁的书房内,被北洛尘称为麻烦的沈念兮,正端坐在书案后,翻阅着他的生平事迹,目光凝重。
在她一旁的方凳上,六月也正拿着一本册子不停地翻阅着,许是看得久了,揉了一下发酸的脖子,对沈念兮说:“阁主,这个太子从十五岁起便一直在外打仗,军功累累,实在是无错处可挑啊。”
沈念兮细看许久,最终也无可奈何的放下了手中的册子,心中暗道,不得不说,这个太子的确骁勇善战,颇有军事才能,既能打有把握的仗,也可以少敌多。
三年前的良国一战,他不仅在处于劣势的情况下,凭着自己与战士们的努力硬生生地扭转了局面,还乘胜追击,夺下了良国三城。
若不是她与他剑拔弩张,或许她真的会欣赏他。
可现在她得罪了他,以他追击良国军队的锲而不舍和坚决,一定不会放过她!
所以,她手中必须要握有筹码,不然势必会变成他的刀下亡魂!
沉思了一会,她看向六月,幽幽道:“既然没有错处,那便做一个错处!”
她向来不是什么正直之人,人欺她,她便欺人,这就是她的生存法则。
“阁主,这样不好吧,他可是当朝太子。”六月有些犹豫。
沈念兮笑了,但笑意不达眼底:“六月,你我何时畏惧过权势,集云阁做的不就是拿人短处的生意吗?”
“奴家明白了。”六月看沈念兮心意已决,垂眸应道。
日转星移,沈念兮遣下六月后,又独自在书房内埋头苦看,连窗外的朝阳渐渐升起来了都不曾察觉,直到相思院的守卫从外走了进来,她才抬头望去,问道:“什么事?”
守卫抱拳行礼,低头道:“阁主有一封您的拜帖。”
沈念兮疑惑地接过拜帖,低头查看,原来是上次戏楼偶遇的母女邀她过府一叙,没想到他们竟是周太傅府中的人。
关上拜帖,沈念兮从书案上拿起一张空白的信纸,在上面写了几个字后,封好了口,把它交给了守卫,吩咐道:“派人将这封信送到周太傅府里,就说我公务繁忙,改日定登门致歉。”
“是。属下遵命。”守卫接过沈念兮的信,告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