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中,酒杯掉在了地上。
“老师,你看,酒杯碎了……”至茉轻声道。
那酒杯破碎的碎玻璃散落一地,至茉拿起一块碎玻璃轻轻摸着碎口,问初宛,“你说,杯子碎了能粘起来吗?”
“不能——”
初宛知道至茉问什么,但他只能说不能,没有可能就不能给她希望。
而且他知道至茉喝醉了,就是因为喝醉了,他才害怕。
这里学生这么多,万一至茉说了些不该说的事情,他是无所谓,但他怕至茉伤害。
“不能……”至茉呢喃,目光涣散。
“听话,你先在沙发上休息一下吧,等会要走了我再叫你,别闹了。”
闹?
原来这样就叫做闹啊。
原来我已经让初宛厌烦了。
眼泪,终于一颗一颗地从至茉琥珀色的瞳孔里流出,晶莹滑落,让人心颤。
她以为她已经哭不出来了。
“老师。”她抓着初宛的衣袖,“是不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初宛不语。
至茉跪坐在地上,“我知道,我什么也不是,只会给你添麻烦。”
“不是。”
“我知道,我就是那凡尘中的一粒沙,大海中的一滴水,这世上多我一个,少我一个,其实都不算什么。”
“不是。”
“我知道,你和绯妍天生一对。而我来到你身边,本就不是上天主动,是我是我厚重脸皮求来的。”
“闫至茉,你够了。”
“不,不够,我还没说完,今天不说,日后就没有机会了。”
至茉眉头紧竖,眼睛却放光,“我知道,我长相平凡,我知道我不够勇敢,可是我不怕,喜欢上自己的老师。”
刷——
至茉说完这句话后,初宛的脸色变得非常难堪。
而同学们也诧异的看着闫至茉。
在场的学生们,很多人都认识闫至茉。
不是因为曾在研究所上过课,后来又回了学院,而是她是初宛在研究所授课的时候,说她是他教过的学生中最努力,最聪明的学生。
聪明不是说的天资高,而是就算取得了好的成绩,也不骄不躁。
这点,低调胆小的至茉做的很好。
其实初宛不知道的是,至茉那么努力的学习,只是不想让自己和初宛的差距太大,就算她的成绩再好,只要一想到前面站在的是初宛,手里的这点成绩还远远不够。
至茉缓缓的转头看了看,在场的学生。
她不怕他们的目光,反倒把话说出来,心里是那样的平静。
“喜欢老师,这本来就不是一件很丢脸的事,就算是F大禁忌,喜欢了就是喜欢了。再说,您这么优秀,相信很多女同学都会偷偷暗恋你,能喜欢你,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对的一件事。”
哪怕现在疼到窒息,她都不后悔当年义无反顾的报考F大。
“只是,可惜,今天我让你丢脸了。”至茉微往下腰,向初宛跪下。
“你这是做什么?!”看到至茉给他跪下,初宛脸上也非常不好。
那原本的淡漠,冷静都落了空。
“起来!”
“不。”借着酒劲,至茉任性道。
“一直以来,我都喊你老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可惜我除了给你打来麻烦,却什么都做不了,现在我只能给你跪下,这是我做学生,唯一能给的。”
腰弯下,脑袋垂地,给初宛拜了三拜。
“从此,你我师生情谊两断,我不会再叫你老师了,你我再无瓜葛。”
初宛心一紧,下意识道,“不!”
“绯妍,好好照顾初宛,我以后都不会来见他了。”
以后都不来见他。
以后都不来见我。
以后都看不到至茉?
今生不再见?
“不!”
突然——至茉抓起一块破碎的酒杯碎片,跑出了TKV,只留下一脸诧异的学生们,和面露忧伤的初宛。
“闫至茉——”初宛撕裂的呐喊道。
他想追,可是他不知道他该用什么理由去追。
他知道至茉说的话是真的。
她心里多苦,他知道,她在强颜欢笑的时候,他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她成全他和绯妍的时候,他知道她心里在流血。
可是他只是知道。
他知道她苦的时候,他心里煎熬,苦味慢慢发酵。
她不知道,没有她的日子,他是怎样活的。
活的行尸走肉,说的都不夸张。
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失眠,思绪抽空。
伴着大剂量的失眠药,空酒瓶已经不知道堆了多少了。
空了便扔,扔了再买,他的人生活的毫无意义。
爱情,真的好可怕。
可是爱情,他真的好像要。
人人道他天之骄子,人人羡慕他,人人都称赞他。
可是他只想做的普通人。
普普通通的爱一个人,一生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