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烈的车都启动了，周灿还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他问邵东宁家在哪里，周灿鬼使神差的说出了那个地址。
她不是没想过去邵东宁家，但是万一家里不知道他有事，她冒昧上门，这也很不好。
“这样是不是太唐突了？”
秦烈冷着脸嗤笑一声，也没有说什么。
随即一路无话，安心开车。
别说周灿懵，他自己心里都没那么清醒。
他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当的哪门子的活雷锋……
到邵家的时候还早，周灿下车买了点水果。
秦烈则在车上等。
这种时候，他跟着去个毛？
没一会儿，周灿噔噔噔的走回来，上了车。
“家里没人。”
她敲了很久，没人应声。
秦烈向远处看了一眼。
“回去吗？”
周灿摇摇头，来都来了，还是再等等吧，万一只是出去买东西什么的呢。
就算邵东宁不回来，邵爸爸邵妈妈来了，她问问看他的情况也好。
只要确定他没事就行了。
秦烈没再问。
气氛过于安静。
周灿拿出个苹果，从包里找出湿巾擦了两遍，递给秦烈。
秦烈瞄了一眼，接过去，在手里来回把玩，没有下口。
周灿转过头看着那栋楼的门口，生怕错过谁回来。
直到脖子都僵了才转回来。
“秦总监，要不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在这里等。”
毕竟是自己的事情，拉人家在这里干等也不像话。
况且……两个人没什么话说，这样呆的太尴尬了。
秦烈没搭理她，自顾下车，点了根烟，靠在车门上一下一下的抽着。
她现在是跟他无话可说？
想到这个，心里憋不住一阵烦躁，闹心……
也不知道抽了多少烟，天色已经暗下来，他转身去看周灿。
她依旧是紧紧盯着那个入口，纹丝不动。
邵东宁对她这么重要吗？
一阵汽车鸣笛声响过，越过秦烈的车，直接开到了旁边的停车位。
周灿几乎与对方同时下车。
“东宁！”
邵东宁有点迟缓，更多的是不可思议吧，以为自己听错了。
直到周灿跑到了他的身边。
他一脸疲惫，下巴上一层青青的胡茬，整个人看上去劳累不堪。
他看着周灿，努力扯出一丝笑。
“灿灿，你怎么跑来了？”
周灿鼻子酸的很，她揉了一把。
“就是来看看你。”
邵东宁的疲惫她看在眼里，想必是经历了很大的事情吧……
“我很好。”他一时也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情绪，但看在周灿眼里却成了我很好，不需要打扰的信号。
周灿不自然的笑了笑。
“那，那我走了……”
本来不就是看看他怎么样吗，他现在没事，那她还留在这里干嘛？
可是这样是不是有点太没头没脑了？
还不等她转身，邵东宁一把将她扯到怀里，紧紧的抱住。
那个拥抱，像是用尽了全身的最后一丝力气，拼尽全力。
刘伶进了医院的，还有那样一笔巨额的手术费用。
他是赚的不少，但是在这样的一笔钱面前，微不足道。
根本负担不起这样大的费用。
他的潜意识里就很抗拒告诉周灿。
从小到大，他的世界里就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不是不相信周灿，只是他是一个男人，必须有所担当。
周灿抱住邵东宁，连日以来的委屈一扫而光。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她是可以与他共同承担，完全没有必要隐瞒的。
邵东宁哭笑不得。
“傻丫头，我怎么会不要你。”
他就是太害怕失去，才不敢告诉她啊。
秦烈躲在阴影里，他听着两个人的真情告白，内心里是怎么样的五味杂陈？
没有人知道。
——
周灿把邵东宁送到家里，然后简单做了点吃的给他，要他好好休息。
等明天再一起去看邵妈妈。
邵东宁内心哽咽，感激她的理解。
随后送周灿出去，才发现她是和秦烈一起来的……
而周灿也才恍然想起，他还在外面等……
一路安稳。
周灿想了半天，还是打电话给周成山。
他驰骋商场多年，认识的人要多，肯定也会认识一些癌症方面的专家。
电话打了三次周成山才接。
口吻小心翼翼。
“灿灿，怎么了？”
其实周灿对这个爸爸相对要容易开口。
周成山出身书香门第，道理和话都说得通。
所以跟陈春雨这个小学文化的女人，很难维持和平。
好好过日子，更不存在。
“爸爸，你现在方便吗？我想跟你借点钱，然后想问你认不认识癌症方面的专家？”
周成山有些紧张。
“癌症？灿灿你怎么了？”
周灿连忙摆手。
“不是我，是我男朋友的妈妈。”
周成山那边舒了口气，他就这么一个女儿，从小到大没给她什么家庭温暖。
但是物质钱财方面都是很宽松的。
可是周灿偏偏从来不主动要钱。
甚至某些意义上，她恨这些钱，如果没有钱他们一家会过得更幸福。
“成山，汤好了……”
即便周成山在那头嘘了一声，周灿还是听到了这一道温柔的女声。
她的心一沉，手指忍不住攥紧，她的声音冷了下来。
“对不起，打扰了。”
然后匆忙挂断了电话。
周成山在外面养了一个女人，从来只是听陈春雨说过。
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周灿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周成山的信息很快发过来。
“灿灿，钱明天爸爸让秘书打过去，你不要急，医生的问题我来帮你打听。”
周灿的鼻子酸的厉害，紧紧抓着手机，眼泪吧嗒就掉在了屏幕上。
她不知道是因为那个和蔼可亲，现在却生命垂危的邵妈妈？
还是因为这一刻在偌大冰冷的房子里，孤单等待周成山回家的陈春雨？
她不爱周成山吗？
当然爱。
只是两个世界的人，怎么能爱到一起去？
周成山这样的人，需要的从来就是一个知冷知热的温柔女子。
而不是那个为了引起他重视，总是歇斯底里的周太太。
他不懂，她也不懂。
既然这样，为什么还非要绑在一起，为什么不离婚呢？
他们痛苦，周灿更痛苦。
秦烈眼角的余光瞥到她深埋着头，以为她是为邵妈妈生病的事情难过。
清了清嗓子。
“我有个同学在医学院，他的老师是这方面的权威，我请他帮个忙吧。”
周灿没有抬头，瓮声瓮气的说了句谢谢。
秦烈这才发现她不对劲。
“你，哭了？”
周灿摇摇头，没有说话。
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顺嘴说了个。
“哦。”然后就这样静静等她开解自己。
送周灿到家的时候已经不早，她跟秦烈道谢，今天真的是太麻烦他了。
猛然想起饭都没吃，问道。
“要不吃口饭再走吧？”
秦烈犹豫了一下，说好。
然后跟着她穿过小巷，上了楼。
四十分钟后，咚咚咚。
外卖到了。
周灿说着把一次性筷子递给他。
“这家还挺好吃的……”
秦烈皱着眉，接过去，冷声道。
“谢谢啊。”
“不客气，今天实在太麻烦你了，感谢感谢。”
为了表达她的感激之情，请他吃外卖？
秦烈那些年外卖吃太多，吃伤了……
看到这种白色塑料碗打包的东西，再好吃也没食欲。
“能不能，换到盘子里去？”
周灿看他一眼。
“换到盘子里我还得刷，你将就一下吧。”
“将就不了。”
周灿：……这个人怎么这么阶级啊！
“那吃完你刷！”说着转身去拿餐具。
把三个菜装到盘子里去，示意他可以吃了吧？
秦烈仍然皱眉。
“我要筷子。”
周灿吐血，又去拿来筷子。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麻烦啊！”早知道多什么嘴喊他上来吃饭。
“做人总得有点要求吧。”
周灿没好气的瞪他一眼。
“秦总监真是个精致的猪猪男孩。”
“谢谢，希望你明天也是精致的猪猪女孩。”
嘲讽不成反被嘲，周灿感觉今天是战斗力只有三十的渣渣了，居然会被他嘲笑到。
送他个白眼，咕哝道。
“人比人得扔。”
秦烈一口米饭送到嘴里，问。
“怎么的？”
“我给邵东宁煮个面他都吃的倍儿高兴，你这都三个菜了还要跟我呛呛。”
义愤填膺之色跃于脸上。
秦烈细细嚼着嘴里的饭，慢慢咽下去。
“你给他做饭，却给我吃外卖？”
都是人，他为什么被差别对待？
周灿皮笑肉不笑。
“因为他是男朋友，你是领导。”
很明显她没读懂秦烈的点。
人家的意思是，要求一视同仁。
而周灿觉得，来客人了，一定要吃的好点。
她经常吃的这家味道不错的外卖，就是好点的标准。
秦烈被她一句话噎的说不出来。
三口两口吃完饭，起身就要走。
周灿怒了。
“碗还没刷呢！”
可是……秦总监哪会管她这些，长腿几步就走了。
他坐在车上，冒了根烟，手机上是周灿的微信对话框。
写写删删。
最后发了句。
“难过的话就大声哭出来。”
脑子像是恍然被拉回来一样，快速点了个撤回。
周灿下一秒发了个问号过来。
他回了几个字。
“发错了。”
然后扒拉着找出卜沉的微信号，问他在哪。
卜沉：天上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