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大贵从上衣口袋里面掏出一盒烟,拿出一根问我要不要试试,我摇头说暂时还没到借烟消愁的地步。
潘大贵给自己点上,使劲的吸了两口之后,幽幽的说:“大富,我感觉这段时间被你带偏了,越走越远,都收不住脚步了。”
我想了想,笑着说:“尼玛,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喜欢思考人生的条子?我印象中的潘大贵,貌似脑子里都长着肌肉,根本不会思考这么深刻的问题啊!”
潘大贵有些烦躁的说:“滚蛋!我当初就不该收你那块金砖,现在只要一想到你让我帮的有些忙,老子就是心惊肉跳的。以后,你能不能别这么坑我啊?”
“操!我怎么坑你了?”我不由得提高了声音,心里也是有些冒火。
潘大贵气呼呼的说:“就拿今天晚上这事来说吧,你丫的分明就是在让我帮你钓鱼执法!不对,连钓鱼执法都算不上。你是让我帮你冒用公安的名义,威胁他人。”
我沉默片刻,恢复了平静的语气,笑着说:“你能这么质问我,说明你还算有几分良知。不过,我先问问你,当初你昧着良心想要坑我的时候,这份觉悟去哪了?”
潘大贵一下子站起身,大声说:“卧槽!你特么的又跟老子提这破事!当时我是被潘振奎和潘珂珂鼓动起来的,我本来不想那样做!”
“行了,先消消气,安静的坐下来听我跟你讲一个道理,然后你心里的疙瘩呢,也就解开了。”
“哼,我倒要听一听你能说出什么歪歪理来!”
我缓缓说道:“明代有个哲学家,叫王阳明,他认为人刚刚出生时,并不知道是非善恶,等到慢慢长大,接触到世间各种善、恶的人和事之后,自己也会变得有善有恶。当一个人开始反思和检查自己的行为究竟是善是恶时,说明这个人有了良知,已经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一个人。最后,知道是非善恶的人为了多做善事,主动的去避免做恶事的时候,这个人就会变成高尚的人,甚至是圣人。”
“你现在的情况,就是开始知道善恶之分,但却不知道如何才能为善去恶。刚才,你说我连钓鱼执法都算不上,而是在利用你的身份去威胁他人。站在公权和那个老色鬼的立场上来看,的确是这样的!但是,站在潘家村几百人的利益角度,站在老秃瓢所在公司的业绩增长角度上来考虑,却又不是这样!”
“我们虽然合伙威胁了那个老秃瓢,但却并没有对他的人身和家人构成任何伤害,只要他尽力给潘家村建好信号基站,从此村里人就可以使用手机,而他所在的公司也能增加一笔收入,这不是皆达欢喜的事情嘛?除了让他受到了一次惊吓,他连一分钱都不用从自己口袋里面掏,如果他能从中吸取教训,以后不再鬼混,甚至还等于是教育了他一次。我们做的这些,难道不是为善去恶吗?”
潘大贵被我的道理绕晕了,他想了半天,有些底气不足的说:“可是,咱们这么做不合法啊!尤其是我,身为警务人员,这是知法犯法呢。”
“操!你特么的跟老子讲法?你想笑死我吗!我就问你,这些年,光是你亲眼所见的,你的同事打着抓嫖的名义,私下里收别人钱财的事情干了多少?!这还算是轻的。毕竟嫖客不过是自己掏钱解决一下生理需要,被你们抓到了,自认倒霉。你那些同事收了钱,把人悄悄的放了,那些嫖客心里说不定还挺感激,因为可以避免家庭破碎,丢掉工作。我就问你,那些把发廊、浴场、洗头房开在派出所斜对面,每天24小时营业的场子,算他妈的怎么回事?!这些场子,合法吗?为什么能一直开着?你跟我去过花想容,那里面有多肮脏腐化,你也亲眼见识过了,怎么可以一开就是十年?”
潘大贵想要开口解释,可他发现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我再问你,老秃瓢身为一个国企管理人员,他能有多少钱天天混夜场,自己掏钱去高档酒店玩弄年轻漂亮的小姐?今天晚上帮忙的那个杜美琪,当初在花想容的出台费是8888!老秃瓢晚上为了搞到杜美琪,竟然允诺事后给她一万块钱!他么的,这些钱从哪里来的?光靠他那点工资,玩的起吗?”
“那我们可以向他的上级单位举报他,让他们公司走正规的程序审查他。”潘大贵小声的说。
“举报你妹啊!啊,呸,我不该连珂珂一起骂。你他么的跑题了!就算老秃瓢被审查了,甚至最后以贪污罪名被审判坐牢了,新上来一个负责人,人家认识你潘大贵还是我?潘家村后山上能多出一座信号基站吗?我们的问题谁来解决?”
“日,被你这么一番白扯,老子顿时觉得自己这么干是对的呢?”潘大贵有些郁闷的说。
“这跟对错无关,因为对与错的评价标准没有掌握在你和我的手里!我们这么做,只是在凭良心做事,跟真正的善恶有关!世界上永远不可能出现一部真正公平正义的法典,但却可以出现很多为善去恶的人,只要自己做的事情问心无愧,晚上可以踏实睡觉,你再想别的事情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那你敢说自己这段时间没有做过恶事吗?那天晚上你问我借防弹衣又是咋回事?”
“我还真敢拍着 潘大贵终于闭嘴了。虽然他心里肯定还有许多的疑问,比如我到底为民除害了没有,但我都把话说到了不想牵扯他的份上,如果他不是一头猪,就应该果断的闭嘴。
一时之间,我们两人都不再说话。时间已经不早了,我起身往坝顶走,潘大贵也起身跟在我后面。
“心里的疙瘩解开了没有?”
“嗯,差不多了。那块金砖和后来的玉佩,真的不是你在收买和贿赂我?”
“当然不是了!那块翡翠玉佩,比金砖还要值钱,就凭你当天晚上对着窗户开了一枪,打碎了一块玻璃,老子就得给你这么丰厚的报酬?如果是收买和贿赂,你觉得自己值这么高的价钱吗?”
“操!潘大富,你这嘴,太损了!”
“咋滴?想跟我拼命啊?来呀!看我不揍死你!”
潘大贵知道我的厉害,不敢找揍,只好骑上摩托车跟我一回村里。
小样的,上了我的船,还想下去,真以为我治不了你?
到了村口,潘大贵又把摩托车停下来了,说还有话想跟我说。
“日啊,还睡觉不?”我用两 潘大贵急忙解释:“这次不多说,就一两句。”
“还有啥事?”
“呃……,那啥……,你能把杜美琪的电话号码发给我吗?”
“卧槽!你不会是对那妮子动了心思吧?”
“我觉得她长得挺耐看的。”潘大贵小声的说。
“电话号码可以给你,不过你可要想好了,以你的身份,如果想随便玩弄人家,小心她把你拖进坑里面埋了!老秃瓢的例子就在眼前呢。如果你想跟她真处,不说她愿不愿意,先问问自己,能不能接受她曾经的那些糟乱过往!”
“啊……,那还是算了吧。”
“怂货!回头我帮你制造一点机会,你先试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