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谢爽打完电话不久,万庆泓的短信就来了,上面提供了一个外号叫做“墨斗”的联系方式,我赶紧将这个电话保存进手机通讯录,然后给他拨了过去。
“喂,你找谁啊?”电话接通之后,那边说话的语气很硬。
“我姓潘,是老万的朋友,找墨斗帮忙。”
“哦,是老万的朋友啊,你在哪里呢?”
“我在夜市步行街外面的停车场上。”
“我先给你说一下规矩,打听消息一条一万块,散步消息一条三万块,请我出手帮忙铲事,按照事情的困难程度收钱。你要是愿意,现在开车到北城区草鞋巷来找我。”
“钱不是问题,保证让你满意!我现在就过来。”挂了电话,我将导航调出来,开车直奔草鞋巷。
下车的时候,我想了想,对云真说:“我一个人进去说话,你坐在车里等会,免得被污了耳朵。”
云真点头,提醒我说:“注意安全,强龙不压地头蛇,别硬来。”
不带云真进去,自然是有理由的。她长的太美丽, 刚进巷子,有人在暗处出声问我:“朋友贵姓?”
我回答:“免贵姓潘。”
“跟我来吧!”那人在前面引路,穿过巷子和围墙,将我带到了一处院子里面,然后将大铁门从里面栓住。
院子里收拾的干净整洁,栽着几株石榴树和葡萄树,有人坐在葡萄架子下面的小地桌边打桥牌,看上去倒不像什么贼窝。
墨斗是个三十多岁的黑瘦汉子,跟我见面之后倒是没有摆什么谱,直接问我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
“我是从兴州过来走亲戚的,干儿子一个小时前跟他亲舅舅在夜市上逛的时候,被人设了个局,将他弄走了。我在这边的朋友很少,不晓得这边道上都有什么人物喜欢干这种生儿子没屁眼的缺德事。我现在请你出手帮忙,不管成不成,先付十万块的茶水费,就当是见面礼了。”
我没有时间扯淡,直接开门见山,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墨斗听我说完之后,皱紧了眉头。“我向你保证,这种断子绝孙的事情,肯定不会是我手下兄弟们干的。你稍等,我马上让兄弟帮忙打听一下,今天晚上在夜市那边晃荡的都有谁,看他们会不会有什么发现。”
我将手机里面存着的柳子忠的一张近期大头照调出来,对墨斗说:“麻烦你帮我在圈子里面散布一条消息,这是我干儿子的大头照,谁要是能提供准确的消息,我马上送五万块钱的感谢费。如果能帮忙将我干儿子送回来,直接答谢五十万!”
“好,我马上替你把这个消息发出去。”墨斗拿起手机,接收了我发给他的关于柳子忠的大头照,然后在属于他们的圈子里面联系起来。
我让墨斗提供一个银行账号,然后用手机银行现场转给他十万块钱。
出门办事,要么凭关系,要么就是凭钱,墨斗不可能因为我是万庆泓的朋友就免费给我服务,就算万庆泓本人来,也得付钱。
如果谁能将柳子忠尽快给我送回来,我还真的愿意拿出五十万了结这事。我之所以没有把价码直接开到百万以上,也是经过深思熟虑。如果一张嘴就是百万以上的悬赏,只怕原本的拐卖儿童案件成了绑架勒索案。
我没有在墨斗住的地方多停留,转账之后便赶紧出来,然后等着谢爽跟我联系。
二十分钟之后,谢爽再次给我打来电话。
“我托警校的老领导找到了广寿县公安局刑警大队的队长,你现在就去找他,把情况跟他说清楚,让他帮你查阅今天晚上靠近步行街附近的所有电子监控记录。”
“麻烦你了,我现在就去。”
“大富,你一定要把柳子忠找到啊!不然,我就不跟你好了!”
“你放心,我肯定能找到的!”
驱车来到广寿县公安局门口,谢爽介绍的刑警大队队长已经等在了门口。
“小潘是吧?先跟我进去,咱们边走边说!”
“刘队长,大晚上的,给你添麻烦了啊。”
“千万别说这话。孩子在夜市里面被人掳走,跟我们平时的工作没有做到位也有关系。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很着急,但这时候千万要沉住气,慌乱着急不能解决问题。”
进了公安局,我把具体的情况跟刘队长详细的说了一遍,然后把自己去找墨斗帮忙的事情也如实相告。墨斗这种介于黑白之间的人,能在广寿县城安稳的过日子,刘队长肯定不会不知道,说出来也不怕刘队长有什么想法。
果然,刘队长对于我去找墨斗的做法不置可否,他告诉我会尽力帮忙寻人,让我先回酒店休息。
从公安局里面出来,我有些疲惫地开着车来到就近的一家酒店,开好房间,和云真上楼坐在房间里面等消息。
凌晨两点的时候,墨斗给我发来一条信息:有人提供消息,说认识那个在夜市里面骑电瓶车撞人的家伙,他的具体住址我先发给你,如果消息准确,麻烦将信息费打我卡上,我会转给他。
我精神一振,马上回复他:有劳了,我马上去核实,事后必有答谢!
墨斗提供的具体位置在广寿县城的西郊外面,是一个城郊村。我开车来到村外,发现这里很多房子都已经被拆掉了,剩下的一些也是人去房空,几乎不见人烟。
我正准备下车,云真对我说:“还是我去暗中查探一下吧,我的动作比你轻,也更加具有迷惑性,如果对方人多,我会马上退出来喊你帮忙。”
我将上了消音器的家伙从腋窝下面取出来,小声说:“那我在这边等你,遇到危险,把人引到我这里来!”
云真仿佛一朵没有重量的云朵,轻轻的飘进了村子里面,很快消失在参差不起的民居之中。
半个小时之后,云真一个人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那个院子里面没有人,但明显有人一直居住生活,我在楼道里面看见了一辆黑色的电动车,墨斗提供的消息应该是准确的。”
“难不成连夜和同伙们一起离开广寿了?”尽管心里很不愿意相信这种最坏的情况,但我还是说了出来。
“可能性很大。”云真做回车里,看得出来心情也有些沮丧。
我拿起手机,先给墨斗那张卡上面转过去五万块钱,等短信提示钱已经转出之后,马上跟墨斗联系。
“老墨,信息费已经给你转了,消息很准。不过,这里已经人去屋空,电瓶车倒是还在。你能帮我再打听一下这伙人的底细吗?”
“没问题,这次不收费,我就给你问。”
十分钟之后,墨斗给我打电话:“那伙人不是广寿本地人,两个月前过来在这边打短工,听口音像是西南一带靠近国境线附近的。再多的消息我也打听不出来了,我会密切替你留意广寿县内的情况,如果还有孩子的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你。”
“真是麻烦了。我先忙着找孩子,事后再来答谢。”
挂了电话,我的心里有种越来越冷的感觉。
西南靠近国境线的那边常常有整个村子男女老幼齐上阵贩卖白面子的事情,如果这些人把柳子忠掳走是做这个,那就太可怕了。
一开始我就没想明白,柳子忠八岁大的孩子,就算被坏人拐卖到外地,卖给家里没有男孩的人家,那些想买孩子的也未必愿意要。因为柳子忠年龄太大了,八岁的孩子可以清楚记得家人的情况,家庭的住址,而且也懂得向警察求助,一旦从卖人的家里逃走,那就是人财两空。
现在看来,那伙人压根就没有打算将柳子忠卖掉!
我不敢再往深处想。
从目前的情况看,肯定不是绑架勒索,因为那伙人并不清楚柳子忠家里是否有钱,只是即兴掳人。
还有一种更加可怕的情况……
跨国地下人体器官贩卖组织是比贩卖白面子还要暴利血腥的新兴犯罪团伙,他们把人像猪样一样新鲜解剖切割,然后一个视网膜多少钱,一个肾脏多少钱,一个心脏多少钱,通过非法的地下渠道进行售卖。
柳子忠是个很健康结实的男孩子,他身上的器官肯定充满了活力,在那些毫无人性的器官贩子眼中,绝对是最值钱的商品。
我陷入到了巨大的自责和恐慌之中,浑身开始发抖,握着枪柄的手无意识的晃动着。
云真探身过来,一把抱住了我,将我的头紧紧的挨在她 “师叔,我好恨啊!”我紧紧的抱着云真的后背,像个无助的孩子。
云真用手轻轻的抚摸我的头顶,安慰我说:“你懂一些相面之术,柳子忠明显长着福禄长寿之相,他已经经历过丧父之殇,再经历过这次的劫难,以后肯定会顺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