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出租屋内,陈功才发觉自己有些幼稚了,一张床!就一张床!而且是在很里面的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房间”里。
如果勉强的话,房顶的那一盏灯或许就是这里唯一的装饰物了!陈功有点想打退堂鼓了,但是为了梦想而奋斗的斗志在鼓舞着他,支持着他。房东是一个山东人,人挺好。
这么说也就明白了,这整个房子里其实是被隔开成了好几个房间,分别租给6户人家,而这间房子本身就是这个山东人向上海房东借的,这种情况在当时是不提倡的,但却是十分常见的。
陈功在上海逛了几天,身上的钱也快花光了。于是就在旧区改造的工地旁休息了一下,汗流浃背的他只能傻傻的看着那高楼林立的土地上面,竟然没有一个普通人的立足之地!殊不知后面有一双大手拍了他一下。
“嘿!陈功!是你吗?”身后一位头发蓬乱,身穿一套“XX建筑”的破烂制服的男人说道。
“你是?黑子!!”陈功突然眼前一亮。仿佛就是找到了救星。
黑子其实就是当年带着几个小孩打陈功和陈贵的人,那时候还小,要知道乡村的孩子是不会去记仇的。黑子拉着陈功到一家小餐馆里去,小餐馆里一对夫妻经营的,男的说话有些结巴“两位……那个…啥?”
“来两瓶啤酒,一盘青椒炒肉丝………。”黑子不等那个男人说完话便提前说了。或许是黑子的急脾气,也或许是他经常来这家店习惯了。
“请慢等!…”老板娘一边跑过来一边招呼两位坐下。
“陈功!最近怎样呀!你不是在老家吗?怎么?跑上海来混啦!呵呵。”黑子爽快的问道。
“嗯!嗯!……”陈功有些犹豫地说道,心中却在为工作发愁。
“看你这样,跟我当时来上海一个样!---傻乎乎的。”黑子接着说道:“你还没找到工作吧!?”
“没…还没。”陈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哥们!还记得以前咱俩在一起打架吗?那次太爽了!真的!我没跟别人打过这么带劲的架!呵呵,算了不提了。都过去了!”黑子见陈功有些不高兴了便识趣地打住了。
“你小子力气挺大的!要不然当初也不会把我打趴下了。呵呵!我是刚刚那片工地的包工头,你若不嫌弃,到我们这里来吧!
虽然赚不了几个钱,但起码温饱可以解决。攒点钱回家寄给父母,让我们尽点作为孩子的孝心吧!”黑子笑着又带有一点伤心的情绪。
又继续说道:“你一定要好好孝敬父母呀!……”黑子从来没有像这样与朋友表达感情的……
陈功知道或许黑子想到了伤心事,边说边给黑子倒酒:“老哥,咱俩来干一杯!把那些伤心事全忘了!来!”
街边灿烂的灯光把这间小破饭馆照耀得格外显眼,两个男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述说着自己的“故事”!
之后,黑子便与陈功商定决定让他明天来工地。黑子走时给了陈功200元钱,让他把钱寄给父母,就说可以一个人在上海挣钱了,让他们别担心了,陈功死活不肯要,但最终还是拧不过黑子。
在工地上做事时,陈功与其他工人偶然聊天时,了解到了黑子这几年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去年老家终于在过年前下了一场雪,在那里过年下雪是很少见的一件事情。雪花飘到了黑子母亲家的房檐上,化作母亲对孩子的思念。
黑子母亲正在叫邻居打电话给黑子让他回家过个好年。可当时黑子只是忙里偷闲的在公用电话亭里匆匆说了几句话,便又忙活去了。
黑子母亲在家里一直看着一个小枕头,然后又看看天空。希望在远方的孩子能够好好照顾自己,那年雪下得很大。黑子母亲一边翻着日历一边又给黑子打了一个电话:“黑子!快回来吧!你在那里忙了一年了,快回来吧!家里都盼着呢!”
“妈!你烦不烦呀!我们老板说了,过年如果加班的话就可以多加钱,明年我一定会回来的!你就别等我回来了!”黑子不耐烦地说道。
“………”
“妈?怎么了?说话呀?”
“…喔…那没什么…那我就挂了。”
“嘟…嘟…”电话里响着母亲挂断的声音,黑子心中又何尝不为回家过不了年而后悔呢!
“老黑!快来!”工友们的叫喊声又把黑子从愧疚中拉了出来。
好不容易忙完了,当发现街边的树上出了新的绿芽,可是却缺少了那么一点朝气,不知为何感觉怪怪的。春天竟然不知不觉已经来临了!
黑子在回家的路上与工友们告别后,便去电话亭里打了个电话。
“嘟…嘟…”
“嘟…嘟…嘟…”
“嘟…嘟…嘟…嘟……”
响了很久,之后一个女人接了电话—是他的邻居。
“喂!你是?”
“是我!黑子!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呀!对了!叫我妈接一下电话。”
“………”
“喂!听得到吗?叫我妈接一下电话。”
“喔!好……………”
“………”
“…黑…黑…”
“喂?妈?妈?!你怎么了?怎么回事!”
“黑子,…妈想你爸了…我去看看你…爸爸他过得…怎么样了,在那里,衣服都没人帮他洗呢…”
“妈,我马上回来!”黑子挂完电话连钱都没付就一个劲地冲到了火车站去了,寒风凛冽,但这个后悔的孩子只能饱含泪水地怨恨着,这辆该死的不能开快点的火车了。
经过30个小时的“颠簸”,又经历了几个小时的汽车乘坐。黑子回到了家里,与往常一样家里很安静,很安静。
刹那间一阵哀嚎从黑子的心中释放出来,传遍了周围的大山,到达苍穹。
偌大的大厅传来一句话----“节哀顺变吧!”黑子几乎崩溃了!周围的一切仿佛已经丧失了存在的意义,他像疯了一样的冲向母亲身旁。像儿时一样在母亲面前哭了。
其实,黑子母亲在过年时就已经发觉自己身体不对头了,邻居一直叫她去医院看看,但是她一直没去,就这样一直挺着,连自己得了什么病都不知道…他也不让邻居跟黑子说。
只是希望黑子能够好好回家过年一趟,因为黑子都已经8年没回过家了,黑子母亲连自己的孩子长什么样都快忘了!寂静的家里只留下了两块庄重的牌位!
黑子在母亲排位前斯声力竭道:“妈!你去照顾爸爸了,谁来照顾我呀?啊啊啊啊啊啊……………”
回过头来,邻居递给他一个小枕头。这是黑子刚出生时候睡的枕头。母亲在死前依旧死死地拽住,不肯松手……
陈功听了之后便能理解为什么上回黑子请自己吃饭时一直在强调要孝敬父母了!又为何给自己那两百块钱了,或许是相对于自己以前的不懂事所做的忏悔吧!
陈功之后和黑子几乎成了形影不离的好兄弟了,两人共同报了好几个企业的工程。可陈功毕竟不是一个只满足于自己现在的人。
陈功一直在工地上卖苦力,可当那些富豪们坐着高级轿车来工地假惺惺的看望这些工人时,陈功暗暗自己问道:难道我真的要这样过一辈子吗?成为一位农民工过一辈子吗?
有个想法突然使他把所有的东西都抛于脑后:自己去开一家公司!
很快他便去劝黑子和他一起去开一家公司。可是开什么公司呢?资金又从哪里来呢?陈功对于这些事情似乎还缺乏认真的考虑和详细的规划。于是只好在笑话中烟消云散了。
那天的天很暗,暗的不着边际。陈功和黑子带着十几个底下的弟兄们在工地上加紧时间把工地上的一些不能打湿的东西赶快转移到房屋内。十几个人在工地上踩踏着欢快的脚步,但是肩上的红印掩盖不住,这些人们所承受的累!
雨就是这样的,前一秒地上还能看见灰尘,可是下一秒却是狂风肆虐,瓢泼大雨。天下并非所有的劳动者都是不幸的!陈功办完最后一件东西后,老天爷像憋了很久似地把滂沱大雨洒了下来!
陈功兴冲冲的跑到了雨中畅快淋漓的沐浴了这天降的“圣水”。或许是太累了,或许是心中的不快!亦或许是对于这种工作的不满。
想在这场“及时雨”中发泄一下。黑子见陈功如此疯狂,自己也冲进了雨里,其他人或许也是由于这种原因冲进雨中陪伴着这个傻傻地小伙子一起在雨中与他“发疯”。
阳光洒满了整个工地,雨后彩虹似乎害羞地躲着太阳迟迟不肯露面。「或许是因为上海几乎在市中心看不到彩虹的原因吧!」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第五章:允天受聘,陈峰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