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下学期开始了,夏冰是最早到宿舍的,这个假期她做了一个月的家教,教一个初三的女生,她才发现原来现在的小孩比她那时候开放多了。“姐姐你这么漂亮肯定有男朋友了吧?”“没有。”“没有?姐姐你不会是拉拉吧!”“拉拉?什么是拉拉?”“姐姐,你不懂吗?”“懂什么?”“拉拉就是女生爱女生啊。”“梦婷,说什么呢!我们继续读课文。”“姐姐,我错了,姐姐你真单纯,以后你的男朋友肯定会喜欢死你的。”“梦婷,你才初三不要瞎想了。”“我没瞎想,我男朋友对我就不太好。”“你有男朋友了?你妈妈知道吗?”“我妈她才不管我呢,姐姐你有喜欢的男生吗?”“梦婷,读课文了。”“哦。”
夏冰最终还是在一次和陶梦婷聊天时承认自己有喜欢的男生,陶梦婷就一直缠着她聊钱风,夏冰一开始不说,但还是不自觉地透露出一些信息,她心里有太多话说,可一直没有人可以诉说,陶梦婷不知道钱风是谁,而且又是一个早熟的女生,感情经验比她丰富,不仅可以倾听可以提些建议。
最后当家教结束时,陶梦婷除了不知道钱风的名字外基本上知道了夏冰和钱风的所有事。“姐姐你一定要加油哦!我会祝福你们的!”夏冰带着陶梦婷的祝福回到学校,和陶梦婷的交谈使她越来越明确自己的心,她从没有这么坚定过,她要击败王丽萍,她要让钱风爱她,和她在一起。
她想得很好,她想告诉钱风她一直默默地爱着他,她想告诉钱风她想做他的女朋友,可当她写好了短信就要发出去时,她退缩了。“不行!女生要矜持,这样他可能不会喜欢,有可能还会因此而讨厌我,不行,太冲动了。”她还是将短信删了。
这时却有一条短信来了,钱风的,“夏冰你哪天到学校,我去车站接你。”夏冰突然后悔自己来这么早了,“谢谢,不过我已经到学校了。”“哦,来这么早,我明天到学校,到时候见。”夏冰拿着手机,一遍又一遍地看着钱风的短信,她看着一个个字,这些字钱风可能只用了十几秒就打完了,但在她眼里每个字都有意义,每个字都是钱风在意她的证据,每个字……
钱风回校时在学校门口碰到了张兰,两个人假期见过一次,那次李查德邀请Kite当模特。在摄影棚两个人看见对方时都有些尴尬,钱风向张兰笑了笑,张兰也礼貌地点了点头,但他们没有说话,一方面拍摄很紧张,另一方面张兰躲着钱风。
张兰看着钱风拿着遮光板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她有些惊讶,看着钱风为摄影师端茶倒水她更是震惊,钱风在她眼中最多只是个学习好的纨绔子弟,这样卑微的钱风她想象不到,她不敢接近这样的钱风。
钱风也注意着张兰,看着她为模特拿这拿那的,他真想冲过去,可他知道那样只会让张兰更讨厌他,而且这也是她的一种历练。
现在两个人各自拿着自己的行李在校门口相遇,“嗨。”张兰先开了口,“嗨。”钱风想说真巧啊,但她会在意吗?两个人并肩走进校园,却没有继续说话,只有羽绒服发生的哗哗声,和行李箱轮子的转动声。钱风想说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走着。张兰本可以离开钱风,但不知为何她也只是走着,这样离开有点太,太无情了。
在女生宿舍门口,他们互相说了声“拜拜”,钱风继续向男生宿舍走去,张兰走进女生宿舍。在男生宿舍门口钱风看见了夏冰,“夏冰,你怎么在这?”“等你。”“等我?”“嗯。”“那你再等会,我去将行李放一下。”“好的。”
夏冰的心一直砰砰地跳着,在看见钱风从转角处出现后,她就觉得心里有只兔子在乱跳,她很早就就去校门口等,但一直等不到,又担心钱风会从其它门进入学校,不放心之下她便干脆来到男生宿舍门前等,一些男生在她身旁经过时都有意无意看她几眼,本来在过一会,她就准备离开了,他却出现了。
“夏冰,方便在这说吗?”夏冰看着四周走动的人,钱风知道了,“那我们去喝点东西吧。”“嗯。”夏冰和钱风离开男生宿舍。“夏冰,假期过得怎么样?”“还行,给一个小孩做家教。”“哦,那要叫你夏老师了。”“没有,我教得不好。”“夏老师谦虚了。”“钱风不要笑话我了。”
钱风和夏冰一路说着走到咖啡厅,“苦咖啡。”“一样。”“你也喜欢喝苦咖啡吗?”“我,我没喝过。”“那算了,你喝不惯的,换一杯拿铁吧。”“好的。”服务员离开,一会两杯咖啡端了过来,“先生小姐请慢用。”
“现在可以说了吗?”钱风喝了一口杯中的苦咖啡,夏冰拿着勺子搅拌拿铁,“钱风,我说了你不能笑我。”“你要说笑话吗?”“不要笑我好吗?”“好。”钱风不开玩笑了,将杯子放下,“说吧。”夏冰抬起头,“我,我”
“风哥哥!你真在这啊。”王丽萍突然出现在咖啡厅门口,快步走到钱风身边,坐下,“我去你们寝室找你,他们说你出去了,我就猜你在这。夏冰,你也在这喝咖啡,好久不见了。”
夏冰的心这时才落了下来,王丽萍的呼喊把她吓了一跳,刚要说出的话,硬生生的被咽会了肚子,“王丽萍,好久不见。”“你们是碰巧遇到的吗?”钱风刚想说话,夏冰抢先一步,“是的,我看见钱风,便过来和他一起坐了。”
钱风看着夏冰,他有点不明白了。夏冰努力不去看钱风,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谎,或许是她有种被“捉奸”的感觉,她要抢王丽萍的的男朋友,不管怎么说她是后来者,或者说第三者。
钱风看着躲避他眼神的夏冰,想起张兰的话,他明白了夏冰要说什么,她的谎言他也能猜出一点原因,但他不会傻到点破,“是的,我和夏冰才开始聊天。”“你们聊什么?”“假期发生的事,夏冰做了家教。”“是吗?夏冰好羡慕你哦,我假期只能跟着一个变态到处跑。”“变态?”“我爸公司里的一个销售经理,不说这了,影响心情,不过后来我和风哥哥去沈阳玩了两个星期,可好玩了。”
王丽萍兴奋地说着她和钱风去沈阳玩的趣事,夏冰听着,看着王丽萍不时和钱风亲密地打闹,不知不觉地喝完了拿铁,“抱歉我先走了,拜拜。”夏冰离开咖啡厅。
王丽萍看着她消失在门口,“风哥哥,夏冰喜欢你,你知道吗?”“刚刚才知道。”“风哥哥,你魅力这么大吗?”“没办法,人长得太帅了。”钱风想开个玩笑,但王丽萍没有接这个笑话,“风哥哥,你会当她是妹妹吗?”“萍儿,我只有你一个妹妹。”“不是,她可以代替我吗?”
“萍儿,我还是对她有感觉。”“风哥哥,你要多少年。”“不知道,她以前说过十八岁会嫁给她的男朋友,现在她还没嫁,或许等她真的嫁了,我就会忘记吧。”“风哥哥,大学让你忘了她不太可能,其实我不要你忘了她,我只要你爱我。”“萍儿,或许你的幸福不在我这呢?”“不要说了,不要说话。”王丽萍轻轻地靠向钱风,头枕在他的肩膀上,钱风感受着王丽萍淡淡的体香,伸出左臂搂住她的肩头……
夏冰回到寝室时,张兰正准备出去吃饭,“冰儿,你吃饭了吗?”“没呢。”“一起出去吃吧。”“好的。”“冰儿,发生了什么事吗?”“没有,才来有点不适应。”
夏冰从咖啡厅出来后,在校园内走了一个多小时,她想了很多,她知道钱风和王丽萍的家境不是她所能比的,听到他们一起出去旅游,看到他们玩笑打闹,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机会,在一个多小时里的每一步她都在争扎,矛盾,后来她突然想起陶梦婷的祝福,想起自己的决心,她停下了脚步,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笑了笑。
可当她看见张兰时,却没来由的想起张兰都失败了,她还有希望吗?“兰姐,我下午见过钱风了。”“被拒绝了吗?”“兰姐,我又没说。”“那出什么事了?”“我刚要说时他女朋友出现了。”“王丽萍吗?”“是的,兰姐,我以前一直不好意思问你,你怎么输给她的?”
“我输给她?呵呵。”“有什么不对吗?”“冰儿,你真的爱他吗?”“嗯,我爱他。”“他还没有女朋友。”“没有?那王丽萍?”“他当她是妹妹,仅此而已。”“兰姐,你说的是真的吗?”“你信吗?”“兰姐,我信。”
夏冰的眼神终于明亮起来。张兰本不想和夏冰说这些,她不愿参与和钱风有关的事,但这些只是一些事实,夏冰有权利知道。其实张兰在听到夏冰问她怎么输给王丽萍时,她第一反应是王丽萍和她说过的一句话,“希望你不要后悔。”
第一次听时她没有在意,可渐渐地她发现她有点后悔了,虽然只是一点,虽然被她压了下去,但她确实后悔了,她输了,她讨厌输,她也就渐渐地讨厌王丽萍了,只是这种讨厌她自己己也没有意识到。
夏冰终于感到饿了,从早上开始就没怎么吃东西,等待,兴奋,焦虑,失落,沮丧,这一系列情绪让她一直没有感觉到饿。夏冰很快吃完了盘中的饭菜,出奇的快,“冰儿,一个假期不见,这么能吃了吗?”“哪有,就是饿了,原来食堂的饭菜还挺好吃的。”“是吗?我看是我说的话好吃吧!”“兰姐!”“好了,我们走吧。”“可兰姐你没怎么吃啊?”“看你吃的样子让我味口都没了。”“我刚才的吃相真的很难看吗?”“嗯,特别的难看。”“以后不能吃这么快了。”张兰笑了笑,不是笑夏冰,而是笑自己,她没味口和夏冰的吃相有什么关系呢?
钱风收到了夏冰的短信,“我爱你!”只有三个字,钱风正准备睡觉时收到的短信,我爱你,他以为只是喜欢而已,对他有好感的女生很多,他习惯了,但他很少对女生有好感,他还是比较内向的,或者说他很难接受别人,夏冰是她愿意接受的女生,原因很简单,她在他呕吐时拍过他的背。
他愿意和夏冰做朋友,钱风所认定的朋友一只手可以数过来,可现在夏冰却让他不得不将她排除在外了,有萍儿和张兰已经够了,他的心实在受不了第三个人的撕扯了。“不好意思,我们可以做朋友吗?”这是钱风想到的最好也是最绝的拒绝,他发给了夏冰。夏冰没有再回,钱风等了十分钟,关机。
第二天正式开学,钱风和王丽萍走进教室时,他看见夏冰,夏冰也看见了他,两个人的目光交错分开,夏冰低下头,钱风走向左边。坐在夏冰旁边的张兰看着钱风和王丽萍,上学期的第一堂课她也这样看过他们,角度不同而已,那一次她暗笑他们过家家,这一次她说不清心中的感觉,看着钱风为王丽萍擦座位和桌子,她想再次嘲笑,可,笑不出来。
夏冰低着头,但她的眼角余光还是看见了张兰所看见的画面,她想闭上眼睛,钱风拒绝了她,用朋友的名义拒绝了她,她总是拒绝别人,原来被拒绝是如此难过,“不好意思,我们可以做朋友吗?”她在被窝里看着这条短信,看到泪流干了,看到自己睡着了。
早上醒来时,看见枕头边上的手机,伸手拿起手机想看时间时,却才知道昨晚的原来不是梦,那12个字还在手机上,又看了一遍,她将短信删除了。“冰儿,你准备怎么办?”“什么?”“他,钱风。”“不知道。”“冰儿,昨晚你几点睡的。”“兰姐,他拒绝我了。”“你准备放弃吗?”“我不知道。”
张兰没有继续询问,夏冰的眼睛有点发肿,或许是她错了,不该和夏冰说王丽萍的事,给她希望却没有告诉她钱风心中已经有人,那个人就是她自己。但她不可能去爱钱风,他们不可能在一起,让夏冰去接近钱风也没有什么不对,她只是说出了事实而已,少了一部分事实的事实。
张兰再次看向钱风,他正在看书,可能目光真的有重量,钱风转过头,那束目光即刻消失,但他还是捕捉到了,“风哥哥,怎么了?”王丽萍顺着钱风所看的方向看去,她看见了张兰,钱风已经很久没这样看过张兰了,至少和她在一起时没有,“没事。”钱风回过头,王丽萍知道他在敷衍,可她希望听到有事吗?
老师进来了,新学期第一堂课开始了,一张张PPT,从第一张放到最后一张,一堂课结束了,可有的人还停留在第一张……时间不会因为个人而改变,快乐,一天会过去,悲伤,一天也会过去。一天天的过去,以为会淡忘的依然还是那么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