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郑美芬让司机把车停在小区门口,自己左手拎着礼物,右手拿着写了地址的小纸条:“春润小区,就是这里了。”她站在门口看看来时的路,不由嘀咕一句:“离我们家还真是近啊!”
“你好,麻烦问一下,3栋1201室该怎么走?”她问站在小区门口的保安。
“你打听3栋1201干嘛?”这时,正在跟保安聊天的一位中年妇女听见了,过来问道。
“我找陈悦陈老师。”
“那你可找对了,”旁边的保安插话道:“她正巧就是陈老师的妈妈。”
这位中年妇女正是陈悦的妈妈。她正在门口问保安有没有自己家的包裹,谁知竟遇上一位打扮时髦的女士拿着自家地址问人。
“是吗?那真是太巧了,我是林染的妈妈!”林郑美芬说着,伸出右手来与陈妈妈相握。
陈妈妈带着林郑美芬来到自己家:“来来来,快进来坐,家里也没怎么收拾。老陈,老陈……来客人了!”
“不用客气,陈妈妈,冒昧来打扰你们,我都不好意思。我主要是想谢谢你们对林染的诸多照顾!”
“快别这么说,林染那孩子,我很喜欢。懂事、有礼,你们教育的真好!”
陈爸爸从阳台来到客厅,陈妈妈赶紧给他们介绍:“老陈,这就是林染的妈妈,郑美芬。”
“你好!你好!快请坐,请坐!”
“打扰你们了!”林郑美芬微笑着,欠了欠身,而后在沙发上坐下。
“没事,没事,我们都是快退休的人了,在家也没什么事,说不上打扰!”
“陈老师,不在家吗?”
“她呀,不在!说是下午三点有个面试,”陈妈妈看了看墙上的钟,“哟,这都快五点了,应该快回来了!美芬,一会儿你也别走了,就在家吃顿便饭。”陈妈妈热情的邀请道。
“不了,我坐一会儿就走,晚上还有个饭局!对了,陈老师的工作找得怎么样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就请开口!”
“那丫头,不用管她!好好的老师,说不做就不做了,商量都不跟我们商量一下,想想就有气!现在的工作不好找,让她去碰碰壁也好!看她以后还敢随便辞职吧!”
林郑美芬见陈父陈母似乎丝毫不知情的样子,她也不再客套,直接说道:“其实今天我来,一方面是想感谢你们对林染的关照;另一方面,是希望陈悦能离开我儿子!”
她的话,让陈父陈母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们俩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都看到疑惑。陈爸爸开口求证道:“让陈悦离开林染?你的意思是……”
“怎么你们还不知道吗?”林郑美芬故作惊讶道:“陈悦和我们林染在谈恋爱。我已经哀求她好几次了,请她离开我儿子,可他们根本就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吹过就算了。无奈之下,我只有登门拜访,请你们帮我劝劝陈老师,不要再缠着林染了,我儿子……他还小啊!”
林郑美芬的话犹如一记响亮的耳光,直接呼到陈爸爸的脸上,他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他故作镇定的说:“这件事,等陈悦回来,我会好好问她。我的女儿我了解,她老实、本分,绝对不会做出和自己学生谈恋爱这样不道德的事情!”
说话间,大门处有人用钥匙开门,接着陈悦欢快的声音飘了进来:“爸妈,我回来啦!”
今天面试的很顺利,老板当场就决定聘用她,下周一正式上班。找到工作的喜悦一扫她近日的阴霾。
“我找到工作啦,我还买了个大蛋糕回来,今天晚上要……”她拎着蛋糕走到客厅,看见单人沙发上端坐着的林郑美芬时,声音戛然而止。
“林……林阿姨!”她小声地喊了一句,把蛋糕放到餐桌上,这才发现,客厅里凝重的气氛。
“小悦,你回来的正好,”陈妈妈走过来把女儿拉到自己身边,说:“她说你纠缠林染不放。来,当着大家的面,告诉她,我们才没有缠着她儿子呢!让她不要随便诬陷好人家的女儿,别怕,爸妈在这儿呢!”
陈悦站在客厅中央,孤零零的,特别无助。她看看林郑美芬,后者噙着一丝似有若无的微笑,志在必得的样子,似乎在说:‘这下看你怎么向父母交代!’
她转而看向爸爸妈妈,他们目光殷殷地看着她,迫切地等待着她的否认。
陈悦觉得自己此时有如烤架上的炙肉,两边都是煎熬……
陈父看见陈悦为难的样子,心直往下沉。他默然半晌,开口问道:“陈悦,难道……你真的和林染在一起?”
陈悦怯怯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小声道:“爸爸,我和林染……我们是认真在交往的!”
陈父听见女儿的肯定回答,自己担心的事情得到证实,脸刷地白了。他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怒气,才没有掀起大掌朝陈悦挥去。毕竟她这么大了,还有外人在场。他歉疚的对林郑美芬说:“对不起,是我们没有管教好孩子,你放心,陈悦以后再也不会去找林染了!”
“爸爸……”
“你给我闭嘴!!!”
陈悦看着自己年过半百的父亲,低着头,佝偻这身子低声下气地给别人赔礼道歉,心疼地纠结在一起!
“我就知道你们是知书达理的家庭!这样我就放心了!孩子需要慢慢教育,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她站起身,似又想起什么似地,居高临下地对着三人道:“我希望,从今天开始,陈悦就能彻底地从林染的生活里消失!他要考大学了,我不想他分心,毕竟,早晚都是要分的,长痛不如短痛吧!”
“你管好你自己的儿子就行了,”陈妈妈拿起林郑美芬带来的礼物,一股脑儿地塞进她怀里,也不管她接没接住,“到时候可别让他哭着喊着来找我女儿,哼!”
林郑美芬目的已经达到,也不跟她计较,拿了东西,施施然地走了。
陈悦坐在沙发上,双手抱着膝盖,头深深地埋在双膝中。让父母受到这样的羞辱,她觉得无颜面对他们!
陈母坐到她的身边,看着女儿这样,她心里也不好受。她把陈悦搂进怀里,像小时候一样,一下一下的拍着她的背,说:“丫头,林染那孩子,确实讨人喜欢,只是可惜,妈妈把你生早了!”
“妈,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陈悦躲在妈妈怀中,感受她怀抱的温暖,刚才一直忍着的眼泪,终于流了出来。
“喜欢一个人,没有错,可惜他不是你遇见的那个对的人。小悦,他太小了,不适合你!”
陈爸爸见她一直沉默不语,忍不住插话道:“你是怎么想的呢?他才十几岁,毛都没长齐,你怎么就看上他了呢?你不是一向很有主见的吗?真是少*心一样都不行!”
“哎呀,行了你,少说两句,我们母女俩说话,你边上呆着去!”陈妈妈护着女儿,不让陈爸爸再数落她。
“都被你惯坏了!让她跟那小子趁早分手!要是被别人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笑话我们家呢!”
“快做饭去,就惦记你那点面子!”
陈爸爸嘀嘀咕咕的去厨房做饭了,陈妈妈拿纸巾给陈悦擦了擦眼泪,说:“别看你爸这样说,但是话糙理不糙。他是真担心你,他是怕别人会笑话你,这件事要是传出去,那人家肯定都会说是你的错,谁让你比他大呢!还曾经是他的老师!刚好,趁着他出国去了,你就别再和他联系了,你们就这样,慢慢淡了吧!丫头,他才十几岁,心性还没定呢,说不定哪天又喜欢上别的女孩了,你和他,耗不起的!别难过了,今天是你生日,二十五岁了啊!”
陈妈妈无意间提起的年龄,成为了压垮她心中坚持的最后一根稻草!
无论怎样,他们之间,都横着七年的鸿沟啊!
林染轻轻扯开孟一凡的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说:“一凡,我们一起长大,你就跟我妹妹一样,这一点,永远不会变!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啊~~困死了。”说完,他打着哈欠进了房间。
孟一凡看着林染好像没事人一般走了,不禁怒火中烧:‘林染,我在你心里真的就没有一点位置吗?我刚刚才向你表白,还亲吻了你,你居然没有任何反应,就只想着睡觉!!!我我……我……你等着!!!你和陈悦,你们等着!”
陈悦晚上只吃了一点点,蛋糕更是一口都没动。25岁的生日,她想,今天,自己也许会记一辈子吧!
一家人第一次沉默的吃完晚餐,各自回房。
她在自己房间里,习惯性的上网查信箱,林染几乎每天都会给她发EMAIL。
邮箱里有五封未读邮件,她找到林染的,点开进去,只有寥寥几句话:‘悦悦,我今天学会烧西红柿炒鸡蛋了,我还知道蒸蛋应该放水,不会像原来一样弄成一陀,呵呵……等我回去做给你吃。’信的下面他贴了自己的照片,用手捏起一块黄澄澄的炒鸡蛋,正要放进嘴里。
看见林染笑意盈盈的俊颜,思念忽然如潮水般涌来……
‘真的不能在一起吗?舍不得,好舍不得啊……’
转念间,下午陈爸爸那低眉顺目的道歉样子又浮现在陈悦的脑海中……
‘烦躁!真烦躁啊!!’
亲情、爱情,该选哪边呢?
恋爱,真的不只是两个人的事!
她不敢再看林染的笑脸,鼠标直接滑到右上方,果断的点了红叉叉。
下面的邮件都是广告信,她逐封删除,到最后一封邮件时,有些奇怪,没有标题,寄件人地EMAIL她很陌生。
她点进去,是两张照片,在她眼前一点一点地慢慢呈现。
第一张应该是在图书馆里,男孩穿了白衬衣加菱格的针织衫,挺拔帅气。他的手上捧着本书,背靠着两人多高的大书架,微微笑着跟女孩在说些什么,表情温柔。
女孩双手背在身后,脑袋微微歪向一边,显得娇俏可爱,似乎在向男孩撒娇。
第二张像是在一个公园里,男孩和女孩都坐在长椅上,椅子边缘还有未融化的积雪。女孩的头靠在男孩的肩膀上,好像取暖一般,男孩则轻轻地依偎着女孩。照片的主色调有些昏暗,应该是傍晚时分拍的。两人背后的埃菲尔铁塔已经亮了灯,更加看不清他们的表情。
照片上的人是——林染和孟一凡。
他们在照片上都没有过多的亲密动作,但是两人之间的弥漫着的淡淡情谊,任谁都能看的出来。
信的末尾只有一句话:老师,请你不要拆散我们!孟一凡
如果,没有自己的介入,他们也许,真的能在一起!
“我的心只有那么点大,都被你占的满满的,哪里还有多余的空隙留给别人?”
‘林染,对不起,我现在,要退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