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乐找到无垠师父的时候,师父坐的桌案面前摆着她已经批阅过的委任状,正仔细地批阅第二次,以免经验不足的清乐出现什么纰漏。待清乐向垠师父禀明当下的紧急情况后,师父便也了然清乐的用意。
“这样大的事,的确是要慎重而为之,乐儿,你已经考虑好要亲自去解决吗?”其实面对当下的情况,无垠也是焦虑不已,现下除了让了解情况最多的清乐打头阵去解决,还真没有别的办法了,无垠接着问,“乐儿,你出去后,打算怎么做呢?”
清乐在脑海里又将整件事情梳理清楚,捏着拳头郑重地说:“首先还是要从素月公主那里落脚,找到‘白日黑月’,,然后便是去查慧王,阻止他的任何邪念,至于神女观和漠中宫,现在情况不严重,了解也不是甚多,还是有头绪了再处理
无垠赞同地点头,又吩咐道:“那你切记行事小心,再带几个助手。‘白帝’的事情师父先替你管理着,等乐儿把这件事圆满解决了,回来再继续做令主。”
清乐点点头,有些紧张地深呼吸着对无垠行了一个礼后,复又离开。
临走的时候,清乐还是决定来地宫西侧看看孩子们,贺华夫听说清乐要出门做的事情与他们复国的抱负息息相关时硬是想让清乐带着他,最后虽然被拒绝,但是仍然高兴满怀。清乐将凌天的剑谱送给了贺华夫后,终于带着几件简单的衣物与凌天桀天一起出了地宫。
又一次颠簸在马背上,几个月前在马背上的期待现今已经被许多复杂的情绪所取代,其中最不敢让清乐直视的,便是关于百里司的那些。此次出门,铁板钉钉地是要见百里司,且不说为了“白日黑月”的线索要找他,就是找到“白日黑月”之后,也要将贺集英与魏磬的口信带给他。
所以当马儿踩到一块石头剧烈晃了一下身子时,走神的清乐手一滑就从马背上摔了出去。反应极快地在空中一个旋身,人倒是没有摔在地上,但角度不对,终是将脚给崴了。
凌天桀天急忙勒住缰绳,一个去牵清乐的马,一个来扶她。
“怎么样,有没有伤着。”凌天扶着清乐让她站稳。
“没事没事,我们继续赶路吧。”清乐忍着脚疼,再次跨上了马,没看他们二人便独自向前跑去。
脚虽然越来越涨,且隐隐的疼,但是清乐不知道怎么的别扭劲儿上来了,就是不愿意去看一下。
桀天莫名其妙地追在后面问道:“凌天,令主怎么了,跑那么快。”
同样追在后面的凌天颜色暗淡,“也许是着急吧。”心里却明白,她是急着去见人。
凌天早就认为,百里司是配不上乐儿的,纵使他样貌再出众,身份地位再高,看起来也不是能给清乐幸福的人。就算他的确佩服百里司,历练时心甘情愿跟随他,但是仍旧不能让他在感情方面认同百里司。
原来还不知道清乐的心思的时候,凌天根本没想过百里司和清乐会有什么,甚至在百里司为清乐买玉的时候,也只是觉得他心思独特,甚至在心里小小地笑过百里司不解风情。可是察觉出清乐对百里司有情后,凌天心里就焦躁起来。
算起来,他跟着百里司做事也有一年多了,基本上是了解他的性子。那个男人木讷寡言不苟言笑,假若乐儿真的与他在一起了,笑颜恐怕会越来越少。
凌天想起来上次百里司让他给乐儿捎带的信,如果他打开后看到内容有任何旖旎,恐怕就不会让乐儿看到了。
晚上,三个人终于赶到了一间客栈住下了,清乐进了房间后就往床上倒去,休息了一会儿后终于撩起裙摆脱下鞋袜察看自己可怜的脚。真的是肿了,还泛着淤青。找了小二要了一碗白酒,自己揉擦酒揉着。
一边揉脚,清乐一边纠结着。是先去找百里司还是先去找殷叙夜呢,谁会对素月公主的消息掌握地多一点?于情于心,还是想先找百里司,可是又怕……可要是先找殷叙夜,百里司会不会生气呢?
一个不小心手上使的劲大了,清乐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清乐懊恼起来,真是的,还不确定他到底是不是对自己有情呢,就这么为他着想。
清乐为自己拿不出台面的小女儿心思害羞了。
马不停蹄地行了四天,再加之中间三个人还换了马,终于是赶到日落之前抵达了金临。又热又渴的,三人牵着马进了一家中等的客栈。
喝完茶,小厮已经将热水提上来了,清乐关上房门,倒好洗澡的水后,拿出那个备好的瓶子,将小瓶子里面的粉末倒进去,然后便除去衣物溜进了水里。
大夏天的赶了几天的路,就是再怎么冰肌玉骨清无汗,也该理所当然的有些味道了,清乐方才往水里倒的正是在谷里采的花磨成的粉。她可不想臭臭地站在百里司面前。
清乐这么一想,又很没骨气地脸红了,摒气全身都沁在了水里,只有如丝绸般的墨色长发轻轻柔柔地漂浮在水中,美则美矣,其实乍一看也挺吓人的。
穿戴好衣衫又挽好发,清乐捏了捏拳头,心里怦怦直跳,既然这么想见他,那就先偷偷去看一眼吧……就看一看……
飞檐然后穿过一条条街再走一走壁,终于到了那个熟悉的小小府邸。清乐提起气来,跃上了屋顶。
按照百里府的规矩,原本这个时候本该熄灯歇息了,可是今天却有几处灯火通明的,清乐不甚奇怪,于是在屋顶上竖耳听着房内的声音。
“唉,真是高兴不起来。”是小眉的声音。
“怎么了?”应该也是个丫鬟。
“落雁公主可真是心急,明天就大婚了,苦了我们收拾准备东西,今夜怕是睡不成了。”
“快别说了,府里的眼线挺多的,到时候落雁公主找你麻烦,王爷也没办法了……”
清乐身子里突然一个冷激灵,胸口闷得难受。大婚?
站在屋顶上面,楼下两个丫鬟说的话清乐渐渐听不清楚了,脑海里循环想着小眉的话。百里司和落雁公主明日就要成亲了?自己莫非听错了?清乐稳了稳身形,摇了摇头,应该是听错了吧。
“小眉,你想好见了落雁公主怎么说贺词么?”
“不知道……我突然好想清姑娘呀,要是王爷娶的是清姑娘该有多好。”
没有听错,没有听错。清乐的脸霎地白了。
浑浑噩噩站了许久,清乐朝百里司的卧室那里跃去。或许是心里太不稳定了,落地的时候脚上踩了下去,将瓦片弄得响了。百里司敏捷地从房内出来,上了房顶后,见是清乐,蓦地愣了半晌。
怕惊动了府里的眼线,百里司又从房顶上跃了下去,清乐也随后轻轻一跃。
但是又出岔子了,前几天崴到的那只脚先着地,震得骨头都疼了。清乐闭着眼蹲了下去,嘴里倒抽了一口凉气。
“脚崴了?能站起来么。”百里司上前走了几步说。
清乐抿着唇勉强站起来,走了两步后脚上无力,又蹲了下去,怎么这么疼了。
百里司敛了敛目光,上前扶着清乐的手臂进了门。扶着清乐坐到椅子上后,百里司又转身关好了门,走回来半蹲在地上,犹豫了一下后终于是将清乐的鞋袜去除了。
清乐看着自己的脚,脸都快皱成了包子。脚成了馒头了……
百里司拿了红花油回来后,看到的就是清乐眼眶里湿漉漉,泪光盈盈的模样。不由心疼,但又有些好笑。
“疼吧,那么好的轻功让你给吃了么,怎么就把脚给崴成这样了。”很是温柔的语气呢。清乐忽然好想哭。
百里司没想到,自己柔声细气的一句话,清乐居然眼睛一闭泪水哗哗地就断了线地滚出来。但是霎时,百里司面上的笑意也渐渐没了。
“你怎么就要成亲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