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白帝”里元老级的人物共同商讨完一些必要的事情后,已是下午。
送走他们,清乐坐到无垠旁边,转首望着偌大的地宫道:“师父,能带乐儿去见那些被救下来的人么?”回过头来,恳切地望着无垠。
无垠心绪复杂地说:“乐儿,师父听水玉婶婶谈过了,师父知道你想要做什么,但是切记,社稷重于感情。如果光复后的擎国不能为天下苍生带来幸福,那么这即使是你心爱之人命中的夙愿,也必须要放弃。”说罢,无垠起身。
清乐凝想了一会儿,郑重地点头,朝无垠跟了过去。
无垠命人扩大的地方在天元地宫的西侧,清乐走进西侧部分的时候,听到一阵童声的“喝喝哈哈”,于是加快脚步,在接近声源的时候终于看到了几个参差不齐的小身影。
在一个比较空旷的地方,有年龄并不是同辈的三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每个人手上紧紧握着一根木棍,跟着为首的一个大男孩儿比划,一边比划一边很有气势地喝着。为首的男孩儿大概十三四岁的模样,一头乌黑的发紧紧扎着,额头上箍着一条带子,带子中央固定着一枚残缺的玉?,手中握着一把像模像样的木剑。在一旁看守小孩子练武的中年人严峻地指点着动作不到位的小孩子。
无垠走了过去,笑着说道:“小家伙们练得怎么样了?”
这时中年人缓和了神色,走了过来,弯下腰极其恭敬地对无垠行了一个礼道:“孩子们日渐进步,令主您费心了。”说罢转过头朝里面说:“令主来了,大家快出见过。”
“诶,集英,我说过多少次了,不必如此客气。”无垠对中年人摆手道。
方才名叫集英的中年人弯下腰时,清乐注意到了他的右边袖子,那里是空的,所以他行礼时,袖子也垂了下去。清乐凝眉道:“前辈,您的胳膊怎么了?”本是不应该谈论别人的残疾,可是联想到在这里躲避着的人们的遭遇,清乐实在痛心,她多想听到与自己猜测的不同的答案。
集英面色肃穆,皱眉摸着自己空荡荡的衣袖,沉声道:“这是殷家狗贼在追杀我的过程中打斗留下的。”
气氛忽然凝结不动,这里每一个在鬼门关处被救回来的人都沉重地低头不语。
无垠见人来得差不多了,便朗声道:“各位,无垠这次来地宫,是为了一件重要的事。”无垠侧过身拉过清乐接着道,“这是清乐,是‘白帝’新的‘令’。”
一时间人群中出现不同的声音。
无垠抬手道:“大家安静,听我说。乐儿新任,有重要的事来找大家。以后,大家有什么要求需要,也只需告诉给乐儿。相信我,乐儿是可以信任的人。”说罢,无垠拍了拍集英的肩膀,两人对立许久后,集英郑重地点了头。
“小家伙们好生习武,以后方能为亲人报仇。”无垠看着小孩儿们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大家看着陌生的清乐,谨慎地不语,集英对清乐做了请的手势道:“清乐令主请里面说话。”
然后方才不说话的大家才出口道:“清乐令主请。”几个小孩子的声音洪亮有朝气。
往里走的时候,有个小女孩走在清乐身旁,清乐摸了摸她的小辫子,笑着问:“小妹妹叫什么?”小女孩仰起头,“我叫卓当歌,姐姐可以叫我铛铛,也可以叫我小铃铛,今年八岁了。”说话的时候露出了刚刚换牙时期留下的门牙小黑洞,看得清乐忍俊不禁,笑着牵着她的小手。
“小铃铛,要叫令主,不能叫姐姐。”刚才领头的那个大男孩儿对着卓当歌的脑袋就是一个小指弹,疼得她哎呦哎呦直叫唤,捂着脑袋对清乐撒娇。
清乐看着故作大人姿态的男孩儿,也觉得是十分可爱的,便问他:“那你叫什么?多大了?”
男孩儿将木剑煞有介事地抱在怀中,昂着头说:“回令主的话,我叫贺华夫,今年十四。刚才跟您说话的人是我的叔叔,贺集英”
清乐这么一问,剩下的小孩子也吵吵嚷嚷地介绍自己,生怕被别人比下去了,自己没有被新来的漂亮令主姐姐记住。
清乐被贺集英请到主座上,坐下后视线一一扫过众人,然后满眼望着大家道:“清乐知道,大家身上都背着殷家给的血海深仇,但是为了大局,只好在这小小的地方屈身,只为以后的光荣复国。”顿了顿,清乐看向几个精神满满的小孩子,“这几个孩子这么小,如果没有经历过如此灭门惨案,只怕此时都还是锦衣玉食的小少爷小小姐,而现在,却要在如此艰苦的条件下练武准备,清乐看了实在心酸。”
贺集英站起身来单手向清乐行礼道:“清乐令主,集英在此替大家对您的关心以表谢意。”
清乐摇摇头,“不,不用您行如此大礼。清乐现在也只是以一个旁观者来思虑,并没有为你们做过什么。清乐在此对大家保证,只要是正义的事情,我们‘白帝’就会对大家的事情一帮到底。但是,复国实在是一件极其不容易的大事,所以还请大家慎重对待,等待最合适的时机,万万不可做没有把握没有准备的事情。这件事,就交给贺前辈管照了。”
贺集英颔首道:“就请清乐令主放心,集英一定会尽到责任。”
清乐轻轻呼出一口气道:“接下来是要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
在座的人都期待着清乐的消息,聚精会神地听着。
“不知大家以前认不认识大将军的儿子百里司,他还活着,现在是简国的一位王爷。”清乐说到后面,忽然担心起来,会不会有人质疑呢。
“不认识,不会是走狗吧!”一名中年人拍了下桌子,愤愤地站了起来。
这时一名老者对中年人做了手势,让他坐下,“老夫与百里将军是故友,祈敬为人耿直,他的儿子,老夫相信不会是奸人。”
这时也有微微的议论,有人相信百里司,有人也怀疑,有人则沉默不语,贺集英便是沉默的人,看得出来,这个人的确能够担任管照大家的责任。
清乐微微提高声音道:“清乐与他相交过一段时日,觉得此人绝不可能是奸臣,他的王爷的名分其实也是虚的,没有什么权利,只是皇帝的妹妹落雁公主对他怀有情义,所以他才能活下来,才能当上王爷。清乐的好消息就是,此人,绝对能在大家共同的复国梦想上贡献出一份力。”
清乐这样说着,脑海里也浮现上了后来问凌天时他告诉给自己的,百里司私下准备的一些事情,他真的是在卧薪尝胆,忍辱负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