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入秋了,早起的时候会看见草地上若隐若现的露珠,与他分别也有将近十天,现下不管看到什么,清乐都会触景生情地想念起百里司。
从下人房里到桃花夫人的院落处还需走上一段时间,于是清乐平日便需要起早许多,起初几天还在舒服的床上赖了许久,思想拉扯之间硬生生逼迫自己起床。后来起得倒是早了,但是一直到梳洗装扮完毕整个人都还处于迷糊状态。
出了门将将遇上来取水的巧巧,这丫头一扫以前的不屑傲慢,低眉顺目向清乐打招呼。
“小乐姐今日起得真早。哇,头发也梳得好生漂亮,不愧是给夫人梳头的大丫鬟呢。”
清乐忽视她笑得促狭的脸,淡淡点了点头:“是啊,做下人的总不能比主子起的还晚吧。”这丫头可真是油嘴滑舌,那日报名时她还对自己嘲笑不已呢,今天就亲热得如同姐妹一样。
“那我们一起走吧,妹妹一直都想向姐姐讨教讨教呢。”要不是还端着一脸盆水,巧巧真是要挽着清乐了。
漠中宫内郁郁葱葱,两人方走数十步,身影便已被翠绿掩映。
站在门外等候桃花夫人洗漱完毕后,清乐才被叫进屋内伺候。进去后清乐才发现原来西漠九霄也在。
清乐打量着桃花夫人今日身着的衣服走近,在脑海里勾画着与衣服相配的发式。
双手翻转间,桃花夫人精心护养的长发已悉数被盘起,扎紧后又让剩余的发丝下垂,对称的发髻和下垂随风舞动的发丝再加上桃红色的衣衫,衬得桃花夫人如同二七少女一般曼妙可人。
靠坐在一旁的西漠九霄没有去看正在打扮的桃花夫人,而是定定地看着清乐那一双犹若柔荑肤质细腻若脂膏的手,出了神。
“喏,夫人,梳好了。”
桃花夫人摸着头发左右转头细看,满意地点着头道:“不错,本夫人喜欢这个发式,你给记着,以后我穿这件衣服的时候就梳这个发式。”
桃花夫人暗自高兴,自从让小乐掌梳后,衣饰与发式都愈发美丽有风采,夫君来她这里的次数都多了,偶尔还会夸她打扮得好看。她从镜子里打量小乐,越看越喜欢。
“夫人今日真是好看,不如就戴上夫人最爱的金簪吧。”巧巧打开簪盒,取出金簪就别在桃花夫人的发髻上比划。
清乐上前,取出一支素雅的木簪看了看:“不可,夫人今天这身装扮如果戴金簪就难免会有些俗落,戴这支木簪的话反而更添灵气。”
“巧巧,夫人我什么时候爱金簪了,真是不懂事。去把洗脸水倒了,别在这跟前捣乱。”生怕夫君觉得自己俗气,桃花夫人脸红一阵白一阵地斥道。
巧巧瘪了瘪嘴,悻悻地放下簪子端着水出去了。清乐看了看巧巧,意识到自己太直接了,对她抱歉地笑了笑,巧巧却面无表情地不去看她。
“小乐啊,你把东西搬过来,随身近侍吧。”桃花夫人站起身在镜前转了个身,朝西漠九霄走去,“夫君,你说了要去陪我赏花的。”
那厢西漠九霄点了点头,待桃花夫人出去之后,他走到清乐跟前,似是看着清乐的眼睛,又像是看着清乐的脸,毫无预兆地嗤笑出声,然后又晃晃悠悠地出去了。
清乐抬起头望着他晃过门框的身影,对他的笑毫无所知。
桃花夫人的颈上并没有带什么东西,衣服也是新换的,身上并没有可以放东西的地方,所以如果“白日”在她这里的话,一定是被她藏在屋子里的某个地方。清乐决定即刻便开始寻找。
桃花夫人的闺房不算小,可以藏东西的地方便也不少,大到精心设置的机关,小到处心积虑的间隔藏匿。
翻了大概半个时辰,果然一无所获。可是在翻找的过程中清乐却一直隐隐地有异样的感觉。
清乐的视线缓缓扫过整个屋子,站起身来静静地捕捉那一丝异样到底是为何。
衣柜、格架、梳妆台、屏风、地毯、帘帐、花瓶……对了,是花瓶。桃花夫人的闺房里放着一尊木架,木架上是一尊雅致的花瓶,平日里这花瓶里面的花一天一换,但是却由不得下人插手,每每都是桃花夫人自己采花自己插进去。
而怪就怪在这花瓶里插的都并非是美丽的花,它们的统一特点则是——奇香无比。可如果是桃花夫人爱香味,可是她插花的时候又为什么一脸嫌恶,有时候甚至下意识地捂了鼻子呢。
清乐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朝花瓶走了过去,刚欲伸出手,屋子里的门便被推开了。
“小乐姐姐?你在这里做什么?”巧巧端着簸箕拿着扫帚推开门进来,却不料清乐在里面。
清乐定了定神,朝巧巧走过去说:“我是准备看看夫人的衣服和首饰,看看缺些什么,哪些需要修补。”
“唉,姐姐才来几天呐就被委以重任,妹妹都服侍夫人快一年了,都不见有什么涨月钱的奖励。”巧巧眼珠子转了转接着说,“那行,姐姐你接着看,我把房间打扫了就走,不打扰你。”
巧巧打扫完,打了声招呼就欲出门,却怎么也没想到,清乐从身后抬起手斜斜朝她耳后刺了过来。巧巧两眼一黑,定定地站着,片刻后双眼恢复清明,接着先前的步伐离开了。
虽然在这里做着丫鬟的事情,可是清乐却仍然随身带着几种普遍用得着的秘宝,方才就将一根针蛊种在了巧巧身上,那针蛊种在耳后可以最快控制被种之人,让她说不出关于蛊主的事情来,免得巧巧有心向桃花夫人禀告。
巧巧走后,清乐立刻走向花瓶,小心翼翼捏着花杆将花拿了出来,将花瓶口朝着手掌缓缓倾斜。很快,一个东西从里面掉了出来,紧接着便散发出一阵浓密的血腥味。
清乐睁大眼睛看着手中状似太阳的物件,只不过原本应该为白色,现在却透着浓浓的血色。清乐猜测不出,“白日”为什么会成为血色,并且还散发着这么浓郁的血腥味。难怪桃花夫人要用浓烈的花香来掩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