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个梦,在梦中我全身冰凉地一步一步步入大海,寒冷的海水一下一下拍打着我。好疼,好冷,就这样让全身被海水淹没吧!
在下沉的过程中,我看见了汐烟,她睁着两只空洞而忧伤的双眼看着我:“宇文清浅,为什么、为什么我用十三年的时间也不能感动苏淡辰?为什么苏淡辰会喜欢你,为什么?”
我无力辩解,一张嘴汹涌的海水灌入了身体,好冷好冷。
我还看见了苏淡辰,那个我一直想要并且倾尽所有保护着的弟弟。他看着我,神色忧伤,让我心疼:“姐姐,你为什么不能喜欢我?”
我还看见了洛施妍,美丽的她在夕阳的余光中看着我笑,好诡异的笑容,像一张网一样罩下来让我无法挣脱开。
我还看见了大师叔,他袭一身白衣站在坟墓前哀伤地抚琴,倏尔他抬头朝我看来:“清浅,你懂爱吗?”
我还看见了琉璃,她站在我面前告诉我我和她的妹妹长得有多么相似。然后,画面破碎,我又看见了园子中的那棵槐花树,树下母亲日日夜夜地等待着父亲。
最后,我看到了师父。他站在流星划落的星空下,告诉我他总有一天会遇到生命中的另一半,但我永远是他最重要的人。
所有的所有,我的一生似乎都在我的脑海中无止尽一遍一遍地上演。
“清浅,该醒一醒了!”一滴温暖的液体慢慢融入了我的血液中,好温暖好温暖,全身像被暖流包裹住一般。我慢慢睁开了眼睛,橘黄色的长明灯刺得我的眼睛生疼。
师父担忧地看着我,他的面容憔悴了连下颔处都长出了青绿色的胡茬:“清浅,身体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摇了摇头,头却重得像灌了铅一般:“师父、我怎么了?”
师父伸出手将我扶了起来,靠在床上:“清浅,你得了风寒,昏睡了七天七夜!”
“风寒、七天七夜!”我不可置信地看着师父:“怎么会这么久?那掌门寿宴的事情怎么办?还有雪飞园的掌中舞呢?这些事情怎么办?”还有汐烟,她现在好吗?
师父伸出手拂过我的发丝,眼神憔悴却温柔:“清浅长大了,什么时候这么有担当了?”我笑了笑,干裂的嘴角却一阵发疼:“我都十六岁了,再不长大师父怎么结婚,师父怎么照顾自己的孩子,我要学会独立自主!”
师父看着我,深邃的眼眸让我看不清楚里面的想法。过了很久之后,师父叹了一口气:“清浅,是不想让为师照顾了吗?”
师父背过身,橘黄色的灯光下他的侧颜好憔悴。我的心不由一阵疼痛,艰难地伸出手,我从后面环住了师父:“师父,如果可以我可以当你生命中的另一半吗?那样,我就不会失去师父!”
师父的身体微微颤了颤,久久之后,师父将我的手轻轻推开放入棉被中:“清浅,亲情不是爱,但爱会产生亲情!”我不懂,看着师父:“师父,我们的亲情难道不是因爱而生?”师父看着我,叹了一口气:“清浅,你不懂爱,因为连为师也不懂得爱!”
那一夜,我和师父没有再说话。从窗外洒照进来细碎的月光,给屋内镀上一层朦胧的光晕。就这样,我们就像以前一样,师父握住我的手在我的床边看着我入睡,替我盖被子防止我晚上踢被子而风寒复发。
第二天天大亮时,我伸了个舒服的懒腰起了床。师父已经不见踪影,床被上却残留着师父身上淡淡的青草香味道。下了床,我坐在青花铜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由吓了一大跳:“天哪,女鬼!”镜中的人儿,脸色比白纸还苍白,嘴角干裂没有丝毫的血色。平时间如一泓清泉流动的眼睛也没有了光亮,像掉落的花瓣黯然无色。没有整理过的发髻歪歪扭扭,紧紧贴在我的脸颊上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来生病七天,也能毁容。
我不由将头埋在了被褥中,昨晚上难道我就是以这幅面容见师父的?!!
为了遮掩我惨白的气色,我袭了一身明黄色的裙衫,略施粉黛,并用眉笔瞄了一下秀眉。最后,看着镜中总算有点像人的女子,我不由叹了口气。身上这件黄色裙衫是汐烟送给我的,还记得那一天她袭一身黄色裙衫站在阳光中朝我微笑,美好得似要融入了阳光之中。
转瞬,却不知该怎么面对汐烟。
我步下阁楼,推开竹门。阳光轰然而至,在明媚的暖黄色阳光中一个黄衣女子美好地朝我微笑,灿烂的笑容似要融入了明黄色的阳光之中,那么地令我熟悉与温暖。她站在香樟树下,朝我笑靥如初:“宇文清浅,你可真够柔弱的,一个风寒也能让你躺七天!”
我的泪水不知怎地就这样滑落了下来,我奔跑过去一把抱住汐烟,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泪水只是不停地滑落。
汐烟伸出手也将我紧紧抱住,那一刻,我知道我们的友谊不会成为过去。我们不需要太多的言语,一个拥抱就足以让我们彼此知道不管怎么样,我们再也不会离开对方。
久久之后,在阳光中久到我内心的甜蜜都快要翻腾出来时,我听到了汐烟在我的耳边轻轻地对我说道:“那一巴掌,还疼吗?对不起,清浅,原谅我这一次好吗?以后,不管再怎样,我都不会再伤害清浅!”
我刚干涸的泪水又因为这句话而轰然滑落,我不住地在汐烟的肩上摇头:“不疼、真地不疼,一点都不疼!”
“呵呵!”汐烟在我的耳边轻轻地露出了笑容,微弯的眼角如两波秋水般荡漾:“清浅,那一天晚上我想了很久!其实,也许如果要我在苏淡辰和宇文清浅之间做一个抉择,我发现我更加舍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