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好冷好冷,冷得我的牙齿不停地打颤。我睁开眼,茫然地看着四周白茫茫的一片。那么的白,那么的冷。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天国。我撑起身子,腹部传来一阵疼痛,痛得我龇牙咧嘴。我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腹部,那里被白色的纱布缠绕了一圈又一圈,我的肚子瞬间大了一倍。
腹部又传来一阵剧痛,从纱布中隐隐冒出一股血水。那么的疼,原来我还没死成。
手腕被一股力道扶持住,空气中传来淡淡的青草味道。我不敢回头,低着头看着腹部的纱布渐渐被血水浸湿,变红。他也没有说话,扶着我的手腕将我倚在了一块柔软的靠垫上。我这才发现,我在后山的温泉洞中。温泉洞至阳至阴,终年白雪皑皑寒气冻人,洞里却有一处冒着热气终年不干涸的温泉水,是最适合调养身体的地方不过了。
我缩在石床一角,将双手圈住腿,紧咬住嘴唇不说一句话。
师父将一碗冒着热气的苦涩草药端到我的面前,我伸出手一把将碗推开,碗应声落地被摔个粉碎。
师父还是不说话,他静静地站在石床前俯视着我。而我始终将头埋在膝盖间,缩在角落里不去看他。过了很久之后,身边的青草味道渐渐地淡了下去。我抬起头,白茫茫的温泉洞那么的空旷,泪水不由自主地滚落了下来。
心仿若被抽空了一块地方,疼得窒息。这是我第一次冲撞师父,以如此决绝的方式。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传来呼唤声。我睁开眼,汐烟正焦急地看着我。当看到我睁开双眼时,她立马笑得眉眼弯弯,一激动手“啪!”地一声打在我的腹部上。我立马疼得眼泪水直在眼眶里打转:“独孤汐烟、你谋杀我啊!”
汐烟立马慌了,看着我的脸色急得团团转:“清浅,你要不要紧,别吓我啊!我错了!”
“你去把草药端来!”一道温和的声音从汐烟身后传来,琉璃袭一身雪白貂裘,如脱尘的仙一般。
我疑惑地看着她,艰难地开口:“琉——姑姑?”
琉璃在我的身边坐了下来,温和地看着我:“傻孩子,你有事,身为姑姑的我怎么能不管呢!”
琉璃将三千青丝用一根玉簪盘成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姣好的面容多了一份妇人般特有的温柔。我刹那间内心一睹,突然想哭。以前,每次我生病的时候母亲也是这样在我的身边,含着温情脉脉和略带责备的眼神看着我,仿若将我捧在手心里一般疼爱。
接过药碗,就着琉璃的手我喝下了苦涩的药液。苦涩的味道瞬间顺着口腔,弥漫身体的每个角落。
看着我喝下草药,琉璃和汐烟才松了一口气。“清浅,白羽的下场好不到哪儿去,你就不用再担心了!”汐烟看着我笑得花枝乱颤:“以后,你就养好身子!”
“她怎么了?”难道这件事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吗?内心隐隐传来一丝不安。
“没事,傻孩子!”琉璃似看出了我的疑惑,伸出手抚摸过的脸颊:“白羽伤了你之后疯掉了,掌门派人将她送回了她的住处。这件事已经了了,没有多少人知道。大家只道是白羽喝多了酒,醉糊涂了!倒是清浅,掌门将她平安送回去,你是否有怨言!”
我摇了摇头,既然她已经疯了,我又何必再苦苦执着。况且,谁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又有谁说得清楚。
夜色渐渐深了。温泉洞中点了一根红泪烛,橘黄色的灯光将我的影子投在石床上。我跪坐在石床上,茫然地看着汐烟在温泉边搭了一个简单的吊床。“你该不会今晚上要在这里,过吧?”我试探性地发问。
汐烟回过头,丢给我一个大大的白眼:“老娘不在这里陪着你,还有谁来照顾你!”
洞外的月色洒进来淡淡的月光,在我的眉眼间流淌。我揉了揉眼睛,汐烟已经再吊床上睡着了。
我捂着腹部悄悄走过去,熟睡中的汐烟肌肤细腻得就像清晨第一朵绽放的槐花花瓣。我忍不住想伸手触碰下她的脸颊,汐烟眨了眨嘴巴,我吓得赶紧将手缩回。“清浅、清浅,你快醒醒啊,你别有事啊?”汐烟在睡梦中皱起了秀眉,嘴里胡乱地嚷嚷。我的泪水不由得又夺眶而出,内心一块地方渐渐地布满酸涩与甜蜜。
伸出手,我将汐烟的手紧紧握住:“傻汐烟,我已经没事了!”
汐烟渐渐地又平静了下来,我将身上的貂裘棉袄轻轻盖在她的身上。
穿上鞋子,我慢慢地朝洞外走去。许是因为伤口疼痛,又或者是什么,我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