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的清晨,阳光穿过蔚蓝色的晴空如水一般洒照下来。我望着白菜地里弯着腰不停忙碌着的干爹,不由露出八颗牙齿冲干爹喊道:“干爹,我们回来了!”
干爹回过头,花白的头发在晨曦中如雪一般被衬得耀眼。他朝我们挥了挥一双沾满泥土的大手:“清浅啊!你看干爹的白菜终于长白了!”我突然觉得鼻子里有股涩涩的味道,冲干爹点了点头:“干爹,你种的白菜长得越来越好看了!”
跑上前,我将干爹拥入怀中,鼻子尖顿时袭满了泥土和清秋露水的味道。干爹一巴掌紧紧地打在我的脊骨上,唾沫横飞地笑着:“哈哈!清浅啊,你们这一走就半个月,干爹挺无聊的!只好种白菜打发打发时间!”
干爹的盛情再次难却,在我们多次委婉表示不用在白菜地旁的竹屋内用饭无果后,我们再一次挤在了那张竹桌前。
只是,这一次没有南宫师叔,多了淡辰。
坐在竹桌前,我们四个人各怀心事。窗外吹进来几片彼岸花瓣,洁白妖冶地飘落在竹桌上。一双如玉骨般雕刻得几近完美的双手将彼岸花瓣轻轻地托在手心,洁白的花瓣就那么安静地躺在无瑕的肌肤上,那么的美好。我抬起头,师父完美的侧颜被阳光打照得如梦幻般,雪白的锦衣随着窗外吹来的秋风肆意的摇摆,如画中仙般妖娆邪魅。
师父专心而爱怜地看着手中的彼岸花瓣,似在呵护幼儿细腻的肌肤般。我不由看向师父手中的彼岸花瓣,微启双唇:“在外面看了那么多的花,还是琼华派的彼岸花最洁白最美丽,不管怎样都看不厌!”
师父突然抬头看向了我,好看的眸子竟似倒映了窗外的秋阳般:“徒儿,世间万物皆有情,花亦如此!”
我点了点头,伸出手从师父手中捻起那几片彼岸花,笑得花枝乱颤:“师父,我才不管什么有情无情呢!我只知道我看彼岸花看了十六年,没有它我还真不习惯!”
“我才不呢!这片彼岸花我看了十七年了,在这十七年里老娘没有一天不想将它们通通烧光!爹爹定的什么规矩,只许种他喜欢的彼岸花,就不许养我喜欢的小动物!”汐烟抢过我手中的彼岸花,放在手中一阵蹂躏。蹂躏后的花瓣在汐烟洁白的手心中安静的蜷缩着,似无辜的小孩子。汐烟微微怔了怔,竟没有将它们扔掉。
“种满彼岸花的海岛,即彼岸的世界,远离世俗纷扰,活在这样的世界中有什么不好!”苏淡辰轻轻地从汐烟手中接过残碎的花瓣将它们托出窗外。秋风一吹,花瓣便被吹散了。
汐烟看着淡辰的神情微微怔了怔。我亦如此,凉薄如水的秋阳将淡辰托掌而立的姿态渲染得那么温柔细腻,而他手中被吹走的花瓣就如他最心疼的孩子一般。这样温柔这样细腻这样平静的淡辰,我第一次见。
似乎,从莲花居回来后。他变了,汐烟也变了,师父也变了,我也变了。
“来喽,来尝尝今天掌门我的手艺!”人未到声先至。师父端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白菜汤从洒满阳光的门外走进来,花白的发须被风吹得四处飞舞。我紧紧地盯着师父手中的白菜汤,生怕一个不小心里面会飘落那么一根雪白的——胡须。
师父将白菜汤放在竹桌上,示意我们开动:“女儿、清浅,我特地在里面加了一点你们爱吃的小虾米。你们总是吵着山下的小镇上的虾米好吃,我就派人去买了一点。可这东西太小了,一洗洗就不见了!”干爹揉了揉头发,看着我们眯了眯布满皱纹的双眼,一脸的无辜。
我忙点了点头,低下头舀汤。因为我怕我眼中的泪水会就这样夺眶而出。眼睛不经意瞄到一眼汐烟,她看着碗中热气腾腾的白菜汤,第一次有了微笑,而没有排斥。离开几日,想不到干爹的手艺竟增长得那么快。白菜汤非常的好喝,好喝到不得了。我和汐烟一碗接着一碗不停地喝着,舒服得别提了!
后来,师父干脆放下碗筷,看着我和汐烟喝。淡辰也放下了碗筷,看着我和汐烟狼吞虎咽。汐烟那家伙一点也不让我,我和她在桌上争得面红耳赤。
吃饱喝足后,干爹看了看我们一行人突然问道:“施妍那孩子呢?怎么没有一起来呢?”
我看着干爹充满期待的双眼,突然之间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