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求求您让我下山吧!”一少年跪在地上面对着紧闭的房门,泪水再一次不争气地滑过脸庞。跪了一夜,喊了一夜,也求了一夜,可是除了昨晚那句“我不会让你下山的。”再也听不到半点回声。
一个扎红头绳儿的小丫头一早起来,发现少年还跪在那里,不禁心疼了,跑过去敲敲紧闭的房门,带着稚嫩的声音,“师父,师父,您开开门吧!”
门缓缓开了,一位师太从里面走了出来,少年欣喜地膝行几步,还未开口,师太先开口了,“曦儿,起来。”
少年大喜,“姑……师父答应徒儿了?”
“我不会让你下山的。”师太还是同样的话。
少年的笑容僵在脸上,变成一股倔强,“师父若不答应,徒儿只能强行下山了。”颇有壮士的悲壮。一旁的小丫头听后大惊,师兄绝对闯不过乱石阵的,会死于阵中!
“曦儿,你跪了一晚上,难道没有想过为师为何不答应吗?”
“师父担心徒儿的安危,并且,徒儿神功未练成。”
“你只说对了其一。这其二,你有没有想过你父亲为何送你来这儿习武?”
“为了徒儿早日练成神功,辅佐大哥。”
“你又只说了一半。”
少年心急,“师父别卖关子了,徒儿愚笨,师父快些告诉徒儿吧。”
“你父亲任庄主时,身边有你小叔武功盖世,聪明过人,丝毫不比你父亲差。现在你大哥任庄主,身边有你二哥,你二哥虽体弱,习不得木易家内功,但是你二哥宽以待人,头脑灵活,又是医学奇才,在江湖中的威望绝不差于你大哥。”师太低头看向木易曦,“你听闻你大哥召集江湖人物组成木易大军,心知武林有难,所以想回去帮助你大哥,对不对?”
“是,大哥组建木易大军,一定是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我一定要回去帮他。”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真到了危难边缘,以你一人之力,能扭转局面吗?以你现在的功力,跟木易大军比,不过是九牛一毛。”
“我……”
“如果龙瑞山庄惨遭灭亡,如果你两位哥哥惨遭毒手,重振山庄的重任就落在了你的肩上,如果你现在莽撞地冲出去,到那时木易家岂不后继无人?”
木易曦惊恐地看着以真师太,说不出话来。师太继续说道,“你大哥将过而立之年,却还未娶妻生子,并且,他也不忍一直把你二哥束在身边,定会放你二哥去过他所向往的侠客生活,龙瑞山庄总有一天需要你来继任庄主之位!”
“师……师父……”
“你父亲那一代,有你小叔随时在身后保驾护航,随时准备接任庄主一位;你大哥这一代,需要的是你!有了你,他才能除去后顾之忧,他才能放心大胆地壮大龙瑞山庄!”
木易曦低下头,呆呆的,一时还接受不了自己有如此大的重任。
“所以,你现在需要做的是练好神功,待到足够强大,才有资格去辅佐你大哥,或者,作为庄主重振龙瑞山庄!”
“曦儿,明白了。”
半个月后的京城西郊,两个身影从树林中穿过,待到两人脚步慢下来,才看清是一老一少,两人均着白衣,老的微胖,蓬松的白胡子一直到两腮,一双圆眼睛透着一股少年的顽劣;少的是个女孩,有点婴儿肥,脸上却没什么肉,右脸上一道疤痕贯穿右眼,不看这疤痕长相倒颇为秀气。
“薰儿,你慢点儿,木易惜月教你的什么轻功,累死我了。”白老儿说着停下来往石头上一坐。
少女折回,想要拉起地上的老儿,“爷爷你快点吧,再这么慢就来不及了”。
“不急不急,你大哥那么大本事,有什么搞不定的?!”
“哎呀,爷爷——”少女拽着老人一只胳膊,“我回去请你吃叫花鸡,拜——托——了——”
白老儿一下来了精神,指着少女说道,“这可是真的,不许骗我。”
“真的,真的,我亲自做给您吃。”
“好!”老人跳起来,拉着少女眨眼就消失在树林中。
护国法师宫殿周围,早已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三日前,木易连率领的暗部精英和木易惜月率领的武林盟军左右夹击护国法师宫殿,“鬼岛血剑”一人站于宫殿顶上,同时指挥两路大军迎击。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战斗,哀嚎连天,血液飞溅,惊天地,泣鬼神;三天后,遍地开满红花,战场上一片死寂,悲壮,英灵。
宫殿门前,双方对峙,一方还剩下陌上麒和几名武功高强的手下,一方是木易连、木易惜月,负伤的陌上风和几十名暗部成员,衣服上全都沾满了血迹,长发乱了眼睛。忽而狂风大作,卷起地上的烟尘,木易一行人半眯着眼睛,用袖子挡住风沙;狂风更猛,散落地上的兵器都被卷了起来,陌上麒抬起的双手慢慢往胸前合拢,刀剑聚成一个圆球,圆球周围狂风还是肆虐着;木易连亦将内力团聚起来,然而一股血气上涌,嘴里泛着阵阵血腥味。
忽然,圆球冲了过来,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黑影闪过,双手挡住了圆球,木易一行大惊,木易惜月大喊,“血剑大哥,不要!”
“鬼岛血剑”拼命拦住圆球,青筋暴起,鲜血从嘴角流下,陌上麒继续用力,血剑支撑不住,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圆球爆炸,铁片乱飞,血剑被弹出落在十丈之外的草地上,三人连忙冲过去,陌上风跪在地上,托起他的头,急急地喊“血剑!血剑!”,“鬼岛血剑”睁开眼睛,虚弱地说道,“木易连。”
连急忙俯下身认真倾听。
“我,这一生,只挂念着两个人,一个是风儿,”
陌上风听到血剑唤他的乳名,眼泪立刻涌了上来,惜月握紧。
“一个,是薰儿。请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这两个人。”
连用力点了点头,“会,我会的。”
“你们,不是,老岛主的对手,快走,他追不上,的……”
“血剑!血剑!”
血剑的眼睛无力地闭上。
“血剑——”陌上风的泪水涌出,悲痛之情无法形容。
陌上麒的声音传了过来,“木易连,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人是我的对手了,唯一有机会暗杀我的‘鬼岛血剑’已死,而你,只练到天阳神功第八式,当然这不怪你,第九式需要三十年内力,你小叔虽是武学奇才,但他再也使不出天阳神功第九式了。你若投降,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妄想!”陌上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提气冲了上去。惜月见状,也冲了上去。陌上麒的两名手下立刻上来迎战,陌上麒飞身上了屋顶,木易连交代暗部“解决掉那几个手下,就撤退”,便飞身落在了陌上麒面前,他现在已无法撤退了,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一步,也不想撤,至少让他再见识见识无邪神功的威力。
凝气,手中汇聚起一团白色的气体,击向陌上麒,两名顶尖高手对决,顿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不远处,一老一少也出现了,“哎呀,薰儿,那边有闪电,我们不要去那边。”白老儿又停下了脚步。
“那边有血腥味。”木易茗表情严肃,冷冷地说。
两人进了战场,地上躺的到处都是人,老人说道,“我看看还有没有活着的人,你去找找你哥。”
这边,宫殿的屋顶已经塌了,殿内,木易连又受了陌上麒一击,一口鲜血喷出,倚在柱子上,喘着气,陌上麒看上去也受了伤,但是没那么严重,捡起一根断木,朝木易连走来,抬起尖的一头指向木易连,刺去,却在空中停住了,再看陌上麒背后,三枚银针刺入了重要穴位,木易茗跑来,扶起木易连,“大哥,快走,银针支持不了多久。”
两人来到殿外,殿外的打斗也已停了,惜月扶着受伤的陌上风,暗夜、弓夜、紫夜护在周围,其他人已奉命撤退,白老儿带着七人向南方逃去,刚行至京城地界,出来一群官兵将他们团团包围,领头的大喊,“反贼立刻束手就擒。”
木易茗眼里浮出了杀意,“大哥,我可以杀人吗?”
“可以。”
得到允许,木易茗的手里立刻多出了二十枚银针,一跃而起,手臂一挥,顷刻间,二十名官兵倒下了,拿了一具尸体的剑,瞬移之术如风卷残云,眨眼间,木易茗停了下来,扔了手里的剑,剑落地的那一刻,鲜红的血液从四面喷涌而出,余下的官兵尽数倒地,全都是一剑封喉。
惜月诧异地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茗儿这么快就把瞬移之术融合到剑术里去了。
赶了近十天的路,终于到达南海岸,中途为了躲避官兵的追杀,迂回了些。同样是当年划船的少年,不同的是,这次驶了大些的船出来,少年掌舵,暗夜和弓夜划船,行至某处,少年递给木易茗一片叶子,两人便配合吹了起来,吹的不是什么曲子,只是单一的音调,木易连更加不解,白衣老儿解释道,“根本就没有什么载船上岛的海流,只是水蛇罢了。”
“水蛇?”
“对,外人驾驭不了水蛇,又中了幻雾的毒,所以无法上岛。今日船大,陌生人也多了些,水蛇会不安静,所以需要靠吹树叶发出的声音抚平水蛇的惊恐。”
“如此神奇。”
很快,一行人上了岛,仆人们出来迎接,毅也出来了,陌上风怨恨地看了毅一眼,“毅,安排大家在左溪林住下。”
“是。”毅小心翼翼地回答,便带领客人们去了。
“白,你也带薰儿回左溪林吧。”
白老儿带着木易茗离开,陌上风独自回到极乐宫,蓝正等在那里。
陌上风有些颓废地坐下来,面色依旧苍白,“蓝,血剑死了,死了……”
血剑死了,一切都结束了,虽然大多数人都活了下来,但是一切真的结束了,没有人可以打败陌上麒,以后的武林、以后的朝野,都将是陌上麒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