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月试探性地把头从被子里伸出来,侧过身看木易连。
“大哥……大哥你哭了?”
木易连微微一笑,摸了摸惜月的头,惜月眼眶一湿,从床上爬下去,跪在木易连面前,“都是惜月不好,惜月不该和大哥置气,惹大哥伤心,大哥你打我吧,惜月错了。”
木易连摇了摇头,把他搂在怀里,“惜月,如果有一天,大哥迷失了自我,变了一副样子,你可不要心软。”
“大哥?”惜月茫然地抬头,听不明白木易连的意思。
木易连也没打算解释,扶他起来,抱在怀里,“惜月,在大哥心里,你的性命比大哥重要,所以,以后不要再做伤害自己的傻事,知道吗?救人本身并没有错,但是不要用自己的肉体挡在危险前面好吗?大哥会心疼。”
“哥……”
两年后,也就是陌上风第一次执行任务的那一年,现在,陌上风和血剑执行完任务在归途中。海面总是那么平静,蒙着浓浓的雾气,可谁又知道这平静中隐藏着种种杀机?
“鬼岛血剑”表面上在闭目养神,对陌上风爱理不理,可心里也不得不嘀咕,这孩子怎么这几日都不跟我说话呢?明明是个特别能讲的人,真是好生奇怪。
陌上风低头不知道在盯着哪儿,好几天不和师兄讲话了,赌气似的,本来期望着师兄能先和自己搭话,然后自己好死活不理他,气气他,结果呢?师兄压根没有主动和自己讲话!
陌上风终于忍不了了,站起来指着剑的鼻子大喊,“你这个魔鬼!刽子手!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你就,你就……”陌上风想说你就这么当着我的面就把那人的头砍下来了,可是张嘴就是说不出来,憋得面红耳赤。
剑茫然地看着陌上风,这是要闹哪儿样?几日不说话,又突然扯高气扬地骂我?
“你的名字不应该是‘剑’!就应该是‘血剑’!‘所到之处,血染长空’!你不是我师兄!我不认你做师兄!”
血剑这才有些明白陌上风为什么不跟他讲话,原来是被吓着了……不禁摇了摇头,作为出身“鬼岛”又在“鬼岛”上长大的人,还是“鬼主”,实在是耻辱。
陌上风见血剑摇头,忽觉自己刚刚的行为实在太幼稚,以为血剑生自己的气了,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师兄?”
血剑哼了一声,“不是不认我做师兄么?”
以为血剑真生气了,陌上风急了,过来紧紧抓着他的胳膊,“小弟错了。”一双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血剑,血剑仰头望天,我们的“鬼主”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无名山茅草屋,时紫檀老人头发还未全白,身边还有一个随从,唤作“青儿”,青儿为紫檀老人端来一杯茶,紫檀老人指着桌上的图纸,说道,“来看看,左夫人当年的取名——风和月真是太精妙了,将月带去龙瑞山庄,如果不是左夫人通晓天文地理,会占卜之术,那只能用左夫人是天降奇人来解释啊——”
青儿微微一笑,“师父又在预言未来十年的事了,青儿才不信什么‘天降奇人’呢!”
“哈哈哈哈,你说得对,什么鬼神,没有人见到过,我也没有证据,不过你要相信,在这世间行走的人就分神、鬼和凡人。”
不理会紫檀老人似教导的言论,青儿反驳,“只是有能人,有愚人,有坏人,有好人罢了。”
“好好好,不如我们就静静地等着,等到十年后,看看是不是左夫人这一‘无心之举’惩治了坏人,救了好人,说不定都用不了十年啊!哈哈哈哈——”
青儿将嘴一撇,“十年太久了,不如现在就去看看。”
“嗯?”
青儿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的样子,“师父,我想下山一趟。”
“既已上山,岂有再下山的道理?”
青儿跪下,“师父,一年前,师父救青儿于军营中,青儿万分感激,无以为报,我虽与他只有几日的相处,可是一年了,我始终无法忘记他。青儿知道,师父带青儿到无名山,是为了让我摆脱红尘,重新来过,可是我……”青儿愧疚地低下头,“我日日夜夜都想着他,我始终,都是他的伊西丝。”
紫檀老人长叹一口气,“你,真的等不了十年?”
青儿哭着摇摇头,“青儿不想再受这种煎熬了,只要能再看她一眼,青儿死而无憾。”
“情缘难测难解,我占卜了几十年,也猜不透一个‘情’字,谁知道十年后是什么样子,”紫檀老人无力地挥挥手,“你去吧——”
青儿几乎是三步一回头地下了山,她清楚地知道,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果然,刚到山脚下,几名黑衣人便将其围住,伊西丝没想到这么快,苦苦哀求,“让我再见他一面吧,我不同他说话,只是让我远远地看他一眼,求求你们。”
“庄主有令,你一下山就得死。”说完,手起刀落,结果了这个美人的性命。
情难解,情难解……
暗部总部,木易麟自言自语,“连儿,别怪爹心狠,你还没有学会绝情,我怎么能让你有机会处处留情?”
停船上岛,陌上风一上岛就拽着血剑直奔血剑的住处——左溪林,那样子比血剑都着急,进了左溪林就开始大声嚷嚷,“薰儿!薰儿!”
冲进蓝白二老的屋子,可是一个人都没有,陌上风扔下血剑,就飞往极乐宫,血剑一跃,抓住了他,抱回了地面,“急什么?你的面具呢?”
“面具?”
“你忘了?老岛主交代过,不可以给她看到你的真面目,并且以后都要少以真面目示人,出门多易容,或者戴面具,这次出去没提醒你,是因为我们去的不是中原。”
陌上风点了点头,“那我先回极乐宫把面具戴上。”
看着陌上风飞走,血剑不禁满腹疑惑,为什么老岛主不让风儿以真面目示人?话说,风儿看来是真把薰儿当成亲妹妹了,几日不见,便迫不及待,如隔三秋啊——回到极乐宫,戴上面具,问仆人蓝在哪儿,蓝虽然不是岛主,但是胜似岛主,包括陌上麒在任时,蓝也打理着岛上大部分事务,对岛上的事总是了如指掌。
极乐岛翡翠城,门口两个仆人坐着聊天,见面具来了,急忙站起来行礼,“岛主。”
黑色烫金面具是岛主的象征,外人包括龙瑞山庄的暗部可能都不知道,只有岛上的人心知肚明。
“蓝老儿可在里面?”
“是,已经待了三天了。”
翡翠城里,蓝正站在桌边一面记着什么,一面查看着旁边的古铜色酒杯,见陌上风进来了,“噢,风儿啊,来来,”招呼陌上风过去,“唉,总算有个人能帮我老人家一把,你父亲突然要清点翡翠城中的宝物,要做个详细记录出来。可这翡翠城也是禁地之一,这岛上只有你我可以进来,自初代岛主,这宝物是越堆越多,从来没有清点过,突然要清点,这可是个大工程啊——自你走后,我就一直待在这里,你看,还有一大半没弄完,唉——”
“嗯,您辛苦了,蓝,”陌上风走过来帮蓝搬东西,“薰儿在哪儿?”
“什么薰儿?”
“噢,就是我拜托白照顾的那个女孩儿。那天走得急,到左溪林只看到白,就拜托他了,我以为您知道的。”
蓝想了一会儿,“白没有告诉我,话说白这几天去哪儿玩了?好像挺久没见到他了。哎呀!”蓝一拍自己的脑袋,急急地说道,“风儿,你那日在左溪林见到白,他是不是正坐在屋子里?”
“额……好像是,好像是坐在床上的。”
“糟了!”蓝放下笔,起身。
“怎么了?”
“那个不是白,那是白做的蜡像!”
“蜡像?”
“对,你可能没听说过这种东西,你还记得一年前有一群打扮奇特的人来我们岛上?蓝眼睛,卷发,讲着奇怪的语言。”
“对,我记得,说什么从不列颠来的。”
“其中有一个人会我们的语言的,提起了‘蜡像’,白精通易容之术,和那个人畅谈了一整夜,自那群人走后,白就一直在研究蜡像,最近刚做好了一个放在窗边,做得是惟妙惟肖,不走近看根本看不出来。”
“什么?那……那我那天是对着蜡像说话?”陌上风一下子懵了,反应过来,一溜烟跑了出去。
左溪林蓝白二老的竹屋,“鬼岛血剑”在屋子周围走了一圈,在屋后看到了白老儿的蜡像,想起陌上风的言语,好像明白了什么。蓝白二老与血剑是邻居,血剑轻身翻过围墙,回到自己的竹屋,包括薰儿的小竹屋,都是几日没有人来过的迹象,血剑也开始着急了,施展轻功在左溪林绕了一圈,除了左溪林的其他两只“鬼”和花匠师傅,什么人也没有。
“三把刀!三把刀!”血剑飞到“三把刀”的院落,“见到一个小女孩没有?”
“小女孩?血剑,小花园在岛那边,这儿哪有小女孩啊?”
血剑又飞至“一线红”的院落,“一线红!见到过一个小女孩么?”
“一线红”手指轻捻,一根细到肉眼难以辨认的线朝血剑划了过来,血剑及时用剑鞘挡住,线嵌进了剑鞘,几乎要将剑鞘穿透。
“你说的是几天前你带回来的那个女孩?我向你保证,她近两日没有在左溪林出现过,至于她是不是掉进了我在右溪林设的陷阱……”“一线红”露出特有的狡猾的坏笑,“你可以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