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言聆歌的提醒,石重允惊觉,自己只顾与言聆歌斗嘴,而忘记了自己还有“正事”要做,便对言聆歌道:“聆歌妹子,这耳朵之仇等我过阵之后再与你好好算!”说着拉了拉自己的衣袍,思虑一会儿又叹气,“若是过不了这阵,你记得随便找个地儿把我埋了,然后逢年过节给我烧点纸钱什么的。”
“呸呸呸!你有话能不能好好说呀!说这等不吉利的,小心啊!真死在阵里了!”言聆歌随即回答。
“呵!”石重允叹一口气,接着说道:“若是真死在阵里,也值了!”
“哼!你不是还要找我来算耳朵的帐么?我等着,你可不能赖皮啊!”言聆歌闻言,用话激他。
“好!一定好好跟你算!”石重允豁然道。
见他那副模样,言聆歌心里略微担心着,但又故作轻松,“不信不信!你立个誓言给我!免得你不讲信用!”
“行!怎样立!”石重允笑道。
“就这样立:‘若是有违与我的约定,便终生被我拉耳朵玩!’,怎么样,你可不吃亏吧?”言聆歌轻笑着说道。
“还说我不吃亏!不过…行啊!就依你!”说罢,便立起誓:“若是不与聆歌妹子算账,便终生被她拉耳朵玩!”
见石重允那又如之前的模样,言聆歌开心道:“对嘛!这才是我认识的臭石头嘛!”
“嗯!那我入阵了!”石重允欣慰的回答。
“好啊!”言聆歌亦是满心欣喜的答道。
说着,石重允便进入了竹针阵。初入阵便发现了与之前在外所见的不同之处,而在外也不知阵内是如此之景:竹类各样,大小不一,高矮各不同,全然与在外看到的整齐排列的竹林相差甚远。而脚下的竹叶与竹苞,更是让人难以前行。正在犹疑之际,竹林中忽有一阵风来,引得阵中众竹摇晃,竹叶如漫天花雨落下,而当离石重允还有寸长距离时,便忽的锋利起来,向他袭来。
石重允躲闪不及,只得顺手劈下一细竹作为兵器,防住了一些竹叶的袭击。竹叶划过皮肤的痕迹,如一根根细长如发丝的细纹,石重允猛然明白,心道:“原来这便是竹针阵的由来了,而聆歌妹子在之前所说,那就只得这样了。”想罢,他将细竹不断的用双手在胸前旋转,然后不停的向前方冲跑去。
正在疾行之中的石重允注视着前面的事物,身上不住有竹叶如针般划过,他也不在意。正在此时,忽有一大团竹叶以滚球状向他袭来,他扬手一挥,想以细竹打散那竹叶。却未料,被打散的竹叶很快便又聚集成了一团。见以细竹无法将竹叶球打散,他便使出白衫男子之前所传授的踏云步,以逃过这竹叶球的袭击。却未料,脚刚落地,竹叶球便追了上来,一直一心与他缠斗着。石重允心知,缠斗不是长久之计,便以踏云步不停地向前,以求快点到达出口。他一直向前,而那竹叶球也一直向前,怎么也甩不掉。
终于看到竹针阵出口,石重允心里一阵高兴,却未料之前的竹叶球一路上与其他落下的竹叶团成一团,越团越大,成了一个巨大的球体。石重允心道:“不好,这竹球竟是越来越难缠了!”赶忙以更快的步子向出口迈去,可那球也快了许多,最后竟堵住了出口。
石重允见形势紧迫,而他自己又想不到办法,倍感绝望之际,忽的一个声传来,“臭石头!”
一听是言聆歌的声音,石重允顿时心中欣喜,道:“聆歌妹子!”
言聆歌一改往常的调皮语气,正经道:“快以竹枝对准它正中,静下心来随我赋诀:‘南由丝咫,北镇雾餮,玄火,烈阵,开!’”
随着言聆歌的话,石重允静下心来跟着她一句句的赋诀,正当“开!”一出,只见从细竹前段发出一道火光直向竹球袭去。而正是那火光引燃了竹叶,使得那竹球被烧了个一干二净。
没有了竹球的掩藏,出口尽在眼前,石重允欣喜的向前走去,没有注意周围的事物。在一只脚刚跨出竹阵的那一刻,被如针般锋利竹叶从后背直穿过左胸。
“嘭”石重允倒在了出口处,手里紧握着那片血红的竹叶,嘴里不住的向外吐血。“臭石头!”言聆歌赶忙跑过去半扶起他,不住地安慰:“没事的,没事的,你已经出来了!不会有事的!”见石重允伤势严重,便立即向云展真人大声嚷道:“姑姑!姑姑!你快来看看呀!”
云展真人仔细检查了他的伤势后,对璇楼道:“璇儿,以莲芝露速为他疗伤。”
“是!”随后赶来的璇楼答道。
片刻之后,石重允恢复了神智,但仍是虚弱异常,他用细微的声音问道:“真人,我便是出来了,虽然现在是虚弱了些,可是还没死,是不是…”
言聆歌见他如此牵挂拜师之事,也出言帮他道:“姑姑!你就收他为徒吧!”
云展真人对二人的恳求避而不答,只道:“璇儿,你都见着了,这破解竹球的玄火阵…”
“姑姑!”言聆歌欲出言帮腔。
璇楼向她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出言,轻笑着对云展真人道:“师父,看来咱们得给破阵者加上一条规矩了。”
“是呀!是该加点规矩了!”云展真人会心笑道。
“姑姑!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言聆歌不死心的插嘴道。
璇楼解释说道:“这条规矩,应是:‘过阵时,不能旁人以言语帮助过阵者,否则虽过即不能算。’”转头向师父恭贺道:“恭喜师父,又得一爱徒!”
“欸!这是怎么回事啊?”言聆歌纳闷着。
璇楼向石重允恭贺道:“恭喜公子,不,恭喜师弟!”
石重允会心一笑,略带歉意道:“可惜我行动不便,否则一定给师姐和师父磕几个大响头,让你们高兴高兴!”
云展真人笑道:“你这小子,还是别贫嘴了,治伤要紧,这声‘师父’就先让你叫着了。不过,这拜师礼可别想少!”
“是,谨遵师父教诲!”石重允高兴答道。忽而只觉得胸口剧痛袭上,使得他眼前一黑,只听得众人在边上不停地唤他。
待到石重允完全清醒时,已经是十天之后了,一睁开眼,便是一层层白色的帐子里,侧头向帐外便望见,一个穿着绿花烟波纹饰衣服的姑娘,仔细瞧瞧,那头发只是寻常丫鬟的样式,但头上粉头玉簪格外显眼。
正想要起身,石重允却怎么样也撑不起身子,而发出的轻微的声响,惊扰了正在一旁打扫屋子的女子。“少主,你醒了!可是要起身么?那我扶你!”那女子善解人意柔声说道,使得石重允不好意思起来。
“少主,可要茶水?”女子又问道。
发觉自己口干不已,石重允点了点头,那女子便立即在桌上用墨色瓷白花纹的茶具给他沏茶。“来,少主。”女子将茶沏好,便立即端给了他。
一杯茶被立即咽下肚,见石重允那意犹未尽的眼神,女子会意,立即又沏了一杯茶,再次递给他。两杯茶后,石重允终是开口说道:“谢谢姑娘!”
女子却立马跪倒在地,不住地道:“少主是嫌弃奴婢了吗?还是奴婢有哪些地方做的不好,惹少主生气了。”
“没有没有,你很好!”石重允忙解释道,“不过是一句尊称,你何必如此呢?”
“少主,您这是折煞奴婢了!”那女子道。
“哎!别一口一个‘少主’,你才是折煞我了呢!”石重允忙道,“你快起来!我不习惯有人给我跪着!”
“是!”那女子应声而起。
“你是何人?”待女子起身后,石重允便问道。
“少主,我是烟绿,是真人派来专程伺候您的。”烟绿解释道。
石重允心想:原来是三婢中的烟绿姑娘。便打趣道:“我唤你烟绿,可好?这不算是逾越了身份吧!”
那烟绿被这话羞红了脸,回道:“少主怎样称呼都好,烟绿别无他话。”
“烟绿,那我问你,为何你称我为‘少主’?”石重允问道。
“真人的入室徒弟都是我们的少主啊!”烟绿答道,“虽然少主还没有像楼少主一样被赐名,但是真人已经开口收少主为徒了。”
“赐名?”石重允不解,“难道用自己的名字不好?还要重新给个名字?”
“少主误会了!”烟绿急忙解释,“赐名是入门弟子所特有的,而像我们三婢则因身份卑微,没法让真人开口赐名。”刚说完,烟绿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哎呀!烟绿该死,少主昏迷那么久才醒来,想必早已饿了,我却跟您在这儿扯东扯西的。”
“没事没事,我也不怎么饿的。”石重允本想安慰下烟绿,使她无需这般自责,可肚子却不争气的大声叫起来,让两人尴尬不已。
“烟绿该死,现在立马去给少主准备食物!”听见那肚子所发的哀嚎,石重允是万般的无奈,却听见外面传来一问话声,“烟绿,师弟可醒了?”又有人应了声,“是,楼少主。”
片刻后,便有轻声步入房门的脚步声,“师姐早!这身梨色粉织衣裳可真衬你!”石重允早已知是璇楼,故此打趣。
“少来,刚醒来就与我打趣?”璇楼见他气色好了许多,便放下心来,“可还觉得身上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伤口可还疼着?”
“不舒服的地方,有啊!”石重允不假思索便开口,“肚子可不舒服了,都快被饿死了!”
听石重允说肚子不舒服,璇楼轻笑,“这是饿的太久了吧!难怪烟绿那一阵忙忙慌慌的样子,原来是怕你饿着了。”
“师姐这便是取笑我了吧!”石重允四处望了望,“怎么不见聆歌妹子,她没来么?”
“哎!”璇楼叹了口气,“你也觉得今日清净了些吧!聆歌妹子在你过阵那日便已下山了,毕竟是师叔有了交待,她也必须听从。”
“师叔?”石重允似是想到了什么,“聆歌妹子说过,她是奉爹爹之命来护我过阵。她称师父为姑姑,那这师叔便是?”
璇楼轻点头,“确实,聆歌妹子的爹爹便是我们的师叔。师父与师叔出于同门,两人以姐弟相称。师父独身一人数年,而师叔之妻则在早年过世。”
“嗯。”石重允点头,“这师叔一定与师父一样是个淡泊之人,超然物外,与常人不同,有机会真要见见了。”
“欸?你从未见过师叔?”璇楼语气中掩藏不住那惊讶,“那你的踏云步从何处学得?怎么与本门的如此相似?”
“踏云步是……”石重允猛地想起那白衫男子的身形步法均与云展真人相似,而在遇见白衫的第二日便见了言聆歌,莫非,这一切都是有人所安排的?会是谁?是兄长还是那个自己最不想见的人?
此时烟绿拿着一大食盒从外而入,见此情况,璇楼便吩咐:“让你家少主多吃点,这刚好的身子,怎么样也得补补。”
“是,楼少主!”烟绿轻答。
又转头向石重允嘱咐:“你先好好休息,等痊愈后,便会举行拜师宴了!”
“谢师姐!”石重允感激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