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役还在继续，局势没有因为蒋晨的努力而有所改变，只是一味的撑住局面而已。但是蒋晨还没有放弃，以他的计算他们还有胜算那就是鹰耀峡。
鹰耀峡是他们驻军所在的地方，鹰耀峡的两侧长了一种特殊的植物名叫杜鼠草，整个大梁只有这一个地方存在这种植物。鹰耀峡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是四百年来不变的真理，至少这四百年还没有蛮军能越过这地方。
这种特殊的植物虽然看起来无色无味，但是对于以战狼为军的蛮人来说，这是致命的，战狼等部分动物似乎很喜欢杜鼠草，有时候会有野狼为了采食它们而不惜爬山山崖，野狼食了这杜鼠草的野狼无一例外的失足落下山崖致死了。既然无一例外就不叫失足了吧……还有一点，鹰耀峡周围的动物寿命都是极短的。所以结论呼之欲出，这杜鼠草是某些动物的弱点，杜鼠草散发的味道是对人类毫无影响的，但对于嗅觉发达的动物来说是致命的。杜鼠草散发的味道会留在动物身体上很久，所以杜鼠草的威胁也是持续的。当然对于食草类动物也是没有影响的，所以大梁军的战马军队给予的粮草内是混有杜鼠草的，虽然说其他地区战场的意义不是明显。
蛮军的战狼只要进入鹰耀峡，即便这场战役赢不了，也不会退到鹰耀峡之外，当然蛮族的战狼也不可能追击过来。只会变成一场长期战，而这长期战时间越长，对战狼的影响那是不言而喻的，在这个战场上，几乎都会有部分战狼不听指挥的去寻求杜鼠草。
蒋晨下达最后的号令——全军撤退！
到达鹰耀峡，蛮军的战狼果然没有大批的涌入。
眼看着蛮军的气势慢慢消退，“这是鹰耀峡，蛮军不可能会打赢这场战役！！！”大梁军的声音像是波涛一样不断振奋着军队的气势。
只是一声口哨像是划破天际的闪电，然后出现的是卡苏尔的翔鹰。刚开始盘旋在上空的只有寥寥几只。
冥冥中蒋晨好像明白即将发生的事情，视野中也搜寻不到拓跋山河的身影。
翔鹰落下的不是弹药，而是一颗人头……
当着大梁军而且是战斗的时候，将军的首级这么突然的被展现在眼前，可能就说明这场战争已经输了。当全军几乎都沉默的时候，唯有一个人是撕心裂肺的呼喊着他们将军的名字，那个人就是拓跋山河。
拓跋山河的世界崩坏了，当再次看到拓跋山河的时候，蒋晨这么在心里说着。他很清楚，因为曾经自己的世界就是如此，曾一度的没有了颜色，没有了生机，也没有了意义。
拓跋山河接住了翔鹰落下的头颅，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么真实，又是那么虚幻。一直一直都在身边的人，如此突兀得消失了……
还没有时间给拓跋山河去消化这件事情到底意味着什么。因为这是战场啊！战役还没有结束，或许这是所幸吧，没能反应过来的拓跋山河，看着冲出敌军前锋的人，眼睛因为充血而通红，手持自己的战刀冲向了那人——撒卡图。
撒卡图的长刀上还沾了血，那是拓跋山岳的血吧。可是撒卡图没有把他看在眼里，径直的避开所有人，走向大将军蒋晨。
可是拓跋山岳怎么可能就这样放着撒卡图？
“撒卡图——！”一声嘶吼，横穿了战场。
撒卡图转头看向拓跋山岳，他看到了一个因为仇恨而失去自我的人类。但是这无法使他心中产生任何波澜，这样的人，自从他来到了战场便见得很多很多。一个人的世界一旦崩坏就不可能再次塑造起来，可怕的是不同的人的世界，是由不同的东西构造出来的。有的人即便失去了一切，他的世界都不会全然崩坏掉。只是碰巧拓跋山河的世界就是拓跋山岳吧……
亮出青瞳，毫不犹豫的给了拓跋山河一个了解。
这是给拓跋山河最好的结束，青瞳没有褪去，他在蒋晨面前站着，冷眼看着。青色的光掩去了所有的感情，他开口说：“蒋晨，我请求你撤兵，我不保证不会再杀你一兵一卒。否则我们会让你在场的兵全军覆没。”
蒋晨微微有些惊讶，但还是点头了……
“全军退回驻扎地——！”蒋晨开口。
可是底下的战士们仍有疑惑“可是将军……”
蒋晨再次回首说着“我说全军撤退！”
战士们似乎是受到打击，虽然不甘战败，但还是渐渐退兵了。
可是蒋晨没有退，蒋晨对上撒卡图的眼睛的时候，撒卡图勾了一下嘴角。
这是在那两年前蒋晨失去月芙之后，第一次出战，冥冥中他知道这场战役的结果吧……
还是在月芙坟边的那最后一天，他开始怀疑自己至今人生的真实性，‘月芙’和‘司马俊逸’陪着蒋晨回顾了他的人生，可是在已经失去一切的时候，回顾那些东西，蒋晨想不出这是为何，有什么意义，事实上，在两人陪他回顾之前，他已经自己想过一遍了，只是出现的事件有的不同，有的相同。
月芙说着那个时候的蒋晨因为种种原因而很开心，因为种种原因而失落，因为种种原因而充满自信……司马俊逸也说着同样的话。
自己之前的喜怒哀乐就像走马灯一样回放着，蒋晨刚开始还怀疑自己是追着月芙而自杀了……
可是不是，因为两人告诉他不是。看着自己的过往，看着自己记忆，一切慢慢的变得很不真实了，看着那个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蒋晨开始怀疑那真的是自己吗？看着那些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现在却不能有当是一样的心情了。看着眼前的月芙和司马俊逸，一个是自己的爱人，一个是自己的知己，可是为何都是那样的不真切，是因为自己知道两人已经走了？还是因为再也找不回原来的感情了？
看完了自己至今的人生，月芙和司马俊逸变成了黑魇和白魇原有的样子，蒋晨没有任何惊讶，他能够猜到了。
白魇和黑魇又带蒋晨回到了现实，高悬的太阳看起来永远不会落下一样照耀着世界，眼前月芙的坟倒是真真切切的印在眼中。
然后白魇和黑魇又开始了变幻，蒋晨看到了自己的小时候和头发花白的自己。
小时候的蒋晨对蒋晨说着“这个时候的我，还是刚刚被拓跋家带回去，我的世界还是很美好的。你要回去吗？”
老年的蒋晨对蒋晨说着“这个时候的我，在战场上过完了半生，回到了大梁都城，知道吗？月芙没有死，司马俊逸也没有死。我和月芙结婚了，膝下子女成群，过的恐怕是每个人都想要的晚年。如果你愿意你可以成为现在的我。你要去吗？”
面对两个看似如此美好的选择，只需要随意选择一个，蒋晨就可以从现在面对的自己崩坏的世界中得到救赎……
可是蒋晨不知道该选择什么，这两个选择没有任何意义不是吗？
如果他选择回去到小时候，他记得那时候一切的发展，即便记忆中的发展可以有所改变，那又是怎样的光景？他要如何走完那个名叫蒋晨的人生？
如果他选择去到那个幸福完美的晚年，他的人生是什么？现在月芙和司马俊逸的死又是什么？他的人生缺掉了最最重要的一环，那真的是他的晚年吗？又或者是另一个叫做蒋晨的人生？
蒋晨做不出选择，因为选择了就等于放弃了自己一直走过来的人生。因为他在内心深处了解他一直走过来的人生是有多么的惨烈，他曾经有过许多愿望，和月芙要一起的，和挚友要一起的。曾经这些愿望是支撑他在战场，在面对生与死的时候走下去。他不能在这样的支撑都失去了的时候，白魇和黑魇所说的幸福又是什么？
他的解脱又是什么？他要怎样摆脱他的崩坏的世界？死亡么？白魇和黑魇告诉他即便死亡都不能拯救他。因为你没有选择死亡，如果是常人很简单就能够选择二者其一或者，死亡。但是你没有，作为深知，认同你的我们，比你更清楚你的想法。
“知道你为何选择不了吗？”白魇提醒着蒋晨看着白魇，只漠然的摇摇头……
黑魇说着答案“因为你看清了，你的资质过于优秀，所以你在不知不觉中看清了自己的感情和感觉，看得太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