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长乐宫,我方才觉得胸口好过些,抬头看看天,这诺大的天下,竟没有我可以容身的地方,母死父抛夫离,我到底还有谁,又或许我该高兴,起码我的孩子他还是被人期待的,直视前方,我竟有些想要离开这里,太后让我舍小我为大国,我无可厚非,毕竟她原就不喜欢我,他日我若真的为她步家产下龙嗣后死去,对太后来说自是好的,让我伤心的是步倾城,让竟也是如此打算,那为何面上要装的那般的无所谓呢,果真这宫里的都是一顶一演戏好手。
端雪瞧出了我的异样,也并未多问,只是扶着我淡淡道了句:“娘娘保重。”
转目看她,不知为何眼泪几欲流出,竟脱口道:“端雪,我有身孕了。”
端雪转头看我,眼里竟一副坦然神色,淡淡笑笑,低声道:“所以望娘娘保重凤体。”
一瞬间,我竟有些吃惊,她竟像似知道了一般,面上无半分惊讶神色,思及此处,索性问道:“端雪你是不是原就知道了?”
端雪仍是双手扶我,淡淡道:“进宫日子久了,有些事便知道了分寸,那日娘娘呕吐,又那般阻止不许奴婢去找太医,奴婢便猜出其中缘由了,宫中人多口杂,这等大事知道的人越多越是危险,所以娘娘不愿张扬,奴婢便不问,娘娘不说,奴婢便不知”话到此处,略停停转头看看我,复又道:“既然娘娘今日坦诚相告,奴婢便越礼一次,说些出格话。”
我看她,点点头,道:“但说无妨。”
端雪扶着我,缓步前进,略凑近我些,低声道:“宫里人心叵测,奴婢呆的久了,也看尽了人心难测,人情冷暖,宫里那个妃嫔怀有龙嗣,便有了无上的光荣,但亦有了无数的危险,所以娘娘如若想让皇子顺利降生,便要自己保护自己,谁都不能信,哪怕是自己的身边人,宫里太医开的方子,更是要慎之又慎,奴婢严尽于此,娘娘若愿意听,便听得,若不愿听,便当奴婢未曾说过。”
我点点头,微笑看她,这女子原也是个直性子,想是被这皇宫毁了吧。
我二人回到中宫,进的店殿内尚未站定,便瞧花蕊面带急色,匆匆进来,抬头看我欲言又止,转目看看端雪,复又看我,一副为难神色。
端雪是聪明之人,自是知道花蕊如此表情所为何意,弯膝道:“娘娘,奴婢告退。”
我点点头,冲她笑笑,这果真是个知进退的女子,只是眼下情况特殊,我还不确定她是否是个可信之人。
端雪,弯腰退出,花蕊忙转身关上门,方才来到我跟前,压低声音道:“娘娘,您去哪里了,让奴婢好一番找。”
我转身来到桌旁坐定,看她,道:“去太后宫中请安了,这是宫里的规矩,你刚进宫自是不知的,日子久了便知道了”略停停,上下打量她,复又道:“何事,让你如此慌张。”
花蕊,看我神色复杂,靠近我,低声道:“早上您刚走不久,便有个小太监,来到宫中,说是替丞相给娘娘送些东西。”
我微微楞下,花君天给我送东西,他怎会想到给我送东西呢,面带疑惑,问道:“东西在哪里?”
花蕊,转身去往内阁,片刻手中抱着一个红色锦盒,出来放于桌上,道:“便是这个东西了。”
我拿过锦盒,转目看看花蕊道:“送东西的人呢,可知道他姓甚名谁?”
花蕊要要头,道:“奴婢问过了,他不言,只是告诉奴婢他是代丞相送些东西来,便匆匆了离开了。”
我点点头,将手中锦盒缓缓打开,里面就只是一封信,拿起信封,正欲打开,却被信封下面的东西,吓的不轻,一块紫色衣料,原是不起眼的,可我识的,那时娘亲下葬时穿的衣物,如今怎会出现在此处,我猛的抬头,不敢在思量,不知花君天是未曾将娘亲下葬,还是果真将娘亲抛坟掘墓了,身子一阵阵的发抖,是气是惊,气的事花君天竟用如此下作手段,惊得是娘亲竟如今还未得到安稳。
将手中信封,缓缓打开,赫然在目,果真是花君天的亲手信,开头便是吾女,看到这二字,我几乎当下将这信撕的粉碎,闭眼深吸口气,缓缓真睁开眼,仔细看着手中来信:“吾女安好,为父思女心切,忧女安危,汝母更甚,今日特送来汝母遗物,以解吾女思母之痛,至汝入宫,为父日夜难安,宫内人心不古,汝难以独当一面,故为父忍痛割爱,将二女花天惜,送入宫中,与汝一同祀奉皇上,亦可与汝相互扶持,已保平安,为父花君天。”
咬着牙,将书信看完,狠狠将手中书信撒的粉碎,真是厚颜无耻,竟敢言是为我的安危担忧,当真无耻之极,如今我进退两难,如若不将花天惜设法接入宫中,那娘亲就难以入土为安,但如今这番光景,我都难得瞧见步倾城一面,又如何求他将花天惜接入宫中,再者若当真可以将花天惜接入宫中,此时也万万不能,如今我中宫失权,闫雨婷与姚芊芊就让我腹背受敌,如若在加上花天惜,我怕更是坐卧难安了,思索片刻,终是抬头道;“花蕊准备纸笔。”
接过花蕊递来的笔,犹豫片刻,终是落笔:“丞相安好,本宫多谢丞相好意,但如今本宫初回宫,宫内事务繁忙,本宫身体欠佳,接令千金如果一事,望暂缓些时日,待本宫处理好后宫事宜,在另作他发法,望丞相莫要心急,本宫自由打算。”
落笔,思索片刻,扶起衣袖,退下手上玉镯,放于桌上,提起砚台,微用些力,将玉镯砸碎。
“好好的玉镯娘娘为何砸碎”
我转目看她,微笑笑未语,伸手将桌上碎了的玉镯捡起,悉数放于锦盒之内,复又将写好的书信,叠好放进,盖好锦盒,抬头看着花蕊,道:“找人将这个锦盒送回花府,务必告诉花君天,是本宫亲手写的书信,让他亲自查看。”
花蕊抑或看看我,欲开口询问。
“去吧。”抬手示意花蕊退下,看花蕊离去,我复又扶桌坐下,想来花君天如此聪明之人,自是知道我此举为何,碎玉便是告诉他,莫要逼的太急,否则我定不会让他好过,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他必是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