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夜听到全嫣然与沁香姑姑的谈话之后,我便开始魂不守舍起来,洗碗砸碗,洗碟砸碟,逮着什么摔什么,总管公公的斥责不断,我却仍不知错,并且还继续犯错。
这日,我刚干完总管公公罚我的活儿,刚出膳房的门,便被柳婷香截住了,她拽着我来到她房里,轻笑着道:“你是不是很好奇,嫣然的死因?”
我抬眼,漠声道:“我要说我好奇,你会告诉我么?如果不会就别费唇舌了,我没功夫跟你瞎耗!”
语毕,我便转身要走,柳婷香却一个闪身,挡在了我的身前,唇角轻勾,蔑笑着道:“我知道那个食盒是她赠你的,也知道你与她谈了些什么,她想让你除了我对吧,我说的有没有错呢?红儿姐姐,哎呀,不对,我应该叫你夜姑娘才对。”
我猛地抬眼,有些愕然的看着她,她嫣然一笑,接着说道:“你不必惊讶,你的身份我早就知道了,但我却无害你之意,我若是想害你早将杀害全嫣然的罪名,推到你身上去了,更不会拉你来我的屋里。”
我定了定神,深叹一口气道:“你别拐弯抹角了,还是直说吧,我不太喜欢与人多费口舌。”
柳婷香走到桌边坐下,指尖摸着发里的玉簪,幽幽的道:“全嫣然是我杀的,应该说我是借李凝珠的手,杀了她才对,那个蠢货竟然想在茶里下药毒死我,幸好被我察觉到了,我把药掉了包,然后又在无意间发现了食盒,所以便把药撒进了食盒里,转送给了嫣然。”
我眉梢一挑,甚是不解的问道:“那个食盒是全嫣然的,她必定认得,你是怎么逼她吃下去的?”
柳婷香瞥了我一眼,淡声道:“自然是硬塞到她嘴里了,不然还能有什么,先将她打晕,然后再捏碎糕点喂到她嘴里,着实费了我好大的劲儿呢。”柳婷香笑着说道,脸上尽是鄙夷之色,我看得更是心惊。
我原先以为她只不过是个楚楚可怜的弱女子,谁想,她竟比全嫣然还要狠毒,我这看人的功夫,真的是很差啊,一连几次都看走了眼。
我揉揉酸痛的脖颈,神情淡漠的问道:“那你找我又是为何?不会是想让我与你联手除了李凝珠吧,你既已知道我的身份,那也该清楚,我是不会和你结为同盟的。”
柳婷香冷哼一声道:“与你联手?笑话,对付李凝珠,我一人就够了,哪还用的着你?我是来提醒一声,上得山多终遇虎,你自己都自身难保了,我岂会与你结盟?”
她缓缓起身,走到我身边,低声说着,脸上的不屑神情,让人作呕。
听闻她此言,我不怒反笑:“你倒是说说我怎么个自身难保法?是你想对付我,还是李凝珠?亦或是你们两个人?呵,别把自己看的那么高,摔下来可是会跌的很惨的哦。”
柳婷香纤手抬起我的下巴,语气阴沉的道:“别那么嚣张,你的命现在在我手里,我想让你怎样,你就得怎样,你没选择权的,你能选择的就只有死法儿而已。”
我朝她微微一笑,接着便拍掉了她的手,沉声道:“我夜绯红,向来不喜欢被人胁迫,不好意思绯红我恕难从命啊,柳小姐你大可试试对我出手,看看究竟在你我之间,到底是谁先下阴曹!”
柳婷香眉头一拧,怒声道:“我说夜绯红,都这时候了,你怎么还是这么嚣张呢,我真的很看不惯你这盛气凌人的样子,以前是,现在也是。”
说着,抬手便朝我挥来一巴掌,却被我伸手拦在了半空中,继而反手赏了她一耳光。
我冷眼瞧着她那气急败坏的模样,顺势将她推至桌边,一把掐住她的脖颈,恶狠狠地说道:“你若是想斗,那我夜绯红无时无刻都乐意奉陪,不过,你要拿出点真本事才行,别在用那些拙劣的伎俩来对付我,你那些小心眼,对我来说简直不值一提!”
我看着她那因为窒息而慌乱挣扎的手脚,她那血丝遍布的眸子里,写满了惊恐与怨恨我松开挟在她脖颈上的手,环抱着双肩静瞧着她瘫坐在地上,不断喘着粗气。
过了良久,她才缓过气来,捂着吃痛的脖颈,娇呵道:“你个疯子,我不会让你有好下场的,等着瞧吧,我会将你千刀万剐,然后拎着你的尸身去喂狗!”
我皱紧了眉头,唇边的笑容,由浅笑转变成了冷笑:“好啊,我等着那一天,不过要看你能不能活到那时候,哼。”我朝她鄙夷一笑,随即便转身打开了门板。
就在刚跨过门槛之时,身后便传来的她低沉的嗓音:“你可是一个人,而我这边却有不少人呢,你说到底是谁的胜算比较大一些呢?哈哈。”
我斜眼瞧了瞧她,笑道:“那我可真荣幸,能得你那么同伴的眷顾。”话音一落,我便迈下台阶,扬长而去。
我本以为只有我自己潜藏着,伺机对付别人,谁想,竟有人比我还精明,我本以为只有我一人在设局谋利,为自己的复仇之路,垫石铺路,谁想,却早有人先我一步,拟好了所有计划。
我从未仔细去观察柳婷香的为人,现在才知,她也是个心肠歹毒的女子,她们都不是为了名利才进入皇宫的,她们的目的,由始至终,都是我。
我以为只有我可以从这个局中获利,顺利铲除挡路人,可这到头来,获利的人竟不是我,而是一直躲在宫中暗处的人。
她们的一个个阴谋计划,为得只不过是试试我有多少份量罢了,我居然傻乎乎的浑然不觉,还壮志满满的自以为傲,直到现在我发现,自己是有多么的愚不可及。
就算柳婷香不当面给我下战书,我心里也清楚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仅凭我一个对付她们那么多人,是有些吃力,并且也没有胜算可言,我也不会那么傻,闷着头就硬撞上去,兵书有云,敌众我寡时,只能智取,莫要强对。
我眼下能选的只有两条路,一是向她们诚服,任由她们宰割,二是智斗,从她们最薄弱的地方下手。
这第一条路,我是不会选的,所以剩下的就只有智斗了,虽然我尚不清楚,她们在宫中的党羽除了我知道的那些,还有谁,但是我清楚的是她们中最弱的人是谁,那个就是柳婷香。
在紧要关头谦卑乞求恳求饶命的人,并不可耻,因为最起码人家还懂得自保,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那种人对付起来才有乐趣。可是像柳婷香这种,明明势弱,却还张口乱吠的人,我可就不放在眼里了。
要是我刚才没手下留情,她那小细脖儿,早就断了,我又怎会静听她哇哇乱叫那么久,还以为能听到些重要的事情呢,谁想这听来听去,也只是些怒气之言罢了。
新的争斗马上又要开始了,但愿你不会像秦鸢那样,让我觉得无趣,我倒想看看你究竟有多大能耐,能将我千刀万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