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如学着微笑
盛夏流年2018-11-07 14:343,807

  (1)

  走进教室,班长李升正站在讲台上说着话,“大家安静一下,我说一件事,开学已经两个星期了,班主任说让大家写一下自己新学期的目标,下晚自习前交给于小曼。”

  又是新学期规划,从初一开始,新学期前两周大妈总会让我们写这个,不过与其说是大妈让我们写,还不如说是李升让我们写的,因为这个馊主意就是他想出来的,说是有利于我们确定自己的努力方向。大妈对这个提议非常赞赏,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李升成为了大妈的得力干将。而我是班上的学习委员,所以这些有关学习的一切大小事情就很自然的归我负责咯。

  班上的同学听到了又是一阵骚动,刘瑜大叫道,“救命啊!为什么每次都要写?难道我写我的目标是班级第一,于小曼就会把第一的位置让给我啊?”

  小霸王徐攀附和道,“就是,我的新学期目标是追到沈青青,是不是写了就能实现啊?”

  大家听了一顿哄笑,笑声过后,沈青青站了起来,指着徐攀冷冷地说道,“就你,一辈子都别想!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

  沈青青是我们班一只骄傲的孔雀,成绩虽说一般般,可是长得很漂亮,成天又打扮得无比妖娆,家里也还有点钱,加上她小小年纪就堪比成人的情感经验,在学校也算得上名人一枚。不过她挑男生是很有原则的:矮的不要,丑的不要,家里没钱的不要。这只是最基本的,此外,还有很多杂七杂八的附加条件。而徐攀除了家里有钱,哪哪都不符合她的标准。追她的男生那么多,她怎么可能看上他?

  不过沈青青当着全班人的面给他难堪,也太让人下不来台了吧!徐攀的脸顿时涨得通红,他周围的人跟着一阵唏嘘。

  李升拿起手中的黑板擦在讲桌上使劲拍了几下,吼着,“别吵了,现在是自习时间,有什么事情下课了再说。”

  “切……”全班很一致地回敬着他。

  其实,班上很多同学都不喜欢李升,他脾气很差,又总是喜欢颐指气使地吩咐别人,如果有人不满就会抬出大妈的名号:“班主任让这么做的,你要是不服就去找她!”而我们最受不了的就是他在大妈面前一副谄媚的嘴脸,在我们面前却又凶神恶煞,可谁让班主任那么喜欢他,说他工作负责,办事能力强什么的,加上他身强力壮,很多同学都是敢怒不敢言,所以我们只好私底下尊称他为“哮天犬”。

  对于这种群众公敌,除了有时在班级事务上必须要在一起讨论外,我也不想和他有什么交集。因为顾沉转来没多久,我特意跟他解释,“你就简单的写一下这学期想要完成的目标就可以了,比如说学习成绩啊,什么座右铭之类的……”不等我说完,顾沉就不耐烦地打断我,“那么无聊的东西,我不写!”

  你和我说个屁用啊!我没好气地说,“不想写找班主任去,她要是同意你就可以不写。”

  顾沉没搭理我,他右手托着后脑勺,转过身侧对着我。可恶,我朝他身后做了个鬼脸,开始写自己的学期目标。

  过了一会儿,李升走过来对我说,“于小曼,班主任找你。”

  我应了一声,放下写了一半的东西走了出去。

  虽然大妈的为人挺古板,但她对我还是很好的,走进办公室,她很亲切地叫我坐下。我很好奇地问她,“老师,您找我有事吗?”

  大妈笑着问道,“顾沉坐你旁边还习惯吗?他有没有影响你学习啊?”

  哦,原来是想问顾沉的情况呀,大妈最喜欢干的事就是通过班干部或者是学习好的同学旁敲侧击地打听其他人的各种小秘密。哎,顾沉,你就感激身边坐了我这么好的同桌吧!

  我摇了摇头,“顾沉就是不太喜欢和同学交流,其他都挺好的。”

  听了我的话,大妈居然叹了口气,“哎,顾沉这孩子,自从他爸妈离婚后就不喜欢和其他人交往。这么多年了,一点都没变。”

  嗯?听这话,大妈好像早就知道顾沉,我不禁问道,“李老师,你和顾沉家……”

  “我和他爸爸是多年的老朋友。”大妈直接点破了我的疑惑。

  我点了点头,“难怪顾沉会在我们班。”

  大妈说,“本来校长是不同意收他的,可是他爸爸托我帮忙,看着是老朋友的孩子,我就出面向校长做了担保。其实顾沉小时候还挺活泼可爱的,总会亲切的叫我李阿姨李阿姨,不过三岁那年他爸妈离了婚,从那以后,他就不喜欢亲近人,有时看到我也是不理不睬的,后来我从他爸爸的口中知道这孩子越来越叛逆,不爱学习,而且经常打架、夜不归家。”

  我接道,“嗯,顾沉告诉过我他爸妈离婚了。我想,他肯定是因为缺少家庭的温暖吧!”

  “是顾沉自己告诉你他爸妈离婚的事的?”大妈突然很讶异地看着我,我呆呆地点点头,“之前听尤阿美说过,后来顾沉自己也和我说过,有什么不对吗?”

  大妈笑着说,“也没什么,只是顾沉这孩子自尊心特别强,记得他爸和我说,有一次同班的孩子笑他只有爸爸没有妈妈,顾沉就把那孩子打得鼻青脸肿的,最后把家长都请来了。从那以后他就很排斥别人讨论他的家庭,尤其是他爸妈离婚的事情。没想到他还会主动告诉你。”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班主任继续说道,“其实今天叫你来没有别的意思,我是觉得你这孩子很好,爱学习又很听话,他爸爸又让我帮忙好好教育他,只要顾沉不影响你,你就多帮助帮助他把。其实顾沉本性不坏,又很聪明,只要正确引导,他应该会很有出息的。”

  听了大妈的话,我重重地点点头,“老师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监督他的。”

  (2)

  回到教室,看着顾沉在看课外书籍,我想到了老师对我的叮嘱,于是对他说,“从今天开始,我决定监督你好好学习。现在,我强烈建议你放下手中的课外书,先完成今天的作业,然后写你的学期目标。”

  顾沉抬起头看看我,说了句,“你吃错药了吧!”然后继续盯着他的小说。

  我一把抢过他手里的书,“这是班主任交给我的任务,我得好好帮助你。”他一脸不爽地看着我,说道,“谢谢,我已经说过了,不需要。把书还给我。”

  我把书扔进自己的抽屉,不依不饶地说,“不给,除非你好好学习。”

  他满脸怒意地看着我,“你能不能不要多管闲事?”我很干脆的回道,“不行,以前就是没人管你你才会变成现在这样!从今天起我要对你负责!”

  “你……”顾沉瞪着眼睛指着我,“没见过你这种人!”

  我乐呵呵地笑道,“那正好,让你长点见识。”

  他突然靠近我,冷冷地说,“你以为你可以改变我吗?你以为你是谁?你了解我吗?”

  顾沉的眼神突然变得很凌厉,那闪出的寒光像是要把我的身体劈裂,我支支吾吾地说,“我,我可以努力嘛!”

  “好啊!”他冷笑道,“我告诉你,我从三岁开始就进全托班,所有的人都叫我‘野孩子’,没人敢和我玩。我三年级打断过同学的手,四年级就开始在网吧跟着里面的人混,六年级的时候进过少管所,我逃课、抽烟、喝酒、打架斗殴,我爸都不管我,你觉得你能吗?”

  我呆呆地眨了眨眼,想说些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我有一个温暖的家,有疼我爱我的爸妈,所以我感受不到没有至亲疼爱的孤苦,可我知道,这样的他,一定很苦、很苦,所以他才会自暴自弃,才会和那些人混在一起,至少这样,他还觉得自己有人关心,有人在意。

  见我没说话,顾沉轻蔑地笑着,“才这样就怕了?你也好意思说刚才的话?”

  “我没有”听他这么说,我使劲摇着头,“我只是觉得,其实你也不愿意这样的,对吧?”

  “谁说的?不要以为你很了解我,告诉你,我早就习惯那样的生活了!”顾沉的话更让我更确定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他把自己封闭的太久了,我对他说,“也许,你该学着敞开心扉,不管曾经受过什么伤害,都不能自暴自弃,连你都不爱自己,别人就更不会爱你。”

  顾沉没有理我,我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想法,我拿出笔,在本子上写下了一句话。

  下课之前,我把纸递给顾沉,说道,“看你也不准备写学期目标,我就帮你决定了,你看看。”

  顾沉接过那张纸,看了看上面的东西,眉头忽然缩紧了,然后他怔怔地看着我,丢给我一句,“随便你!”抓起书包就走了。

  嘿嘿,随便就是同意咯,看着他的背影,我傻呵呵地笑着。好了,就交这个吧!“不虚度每一天,做一个快乐的人。——顾沉”

  或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段故事,或喜或悲,或长或短,与年龄无关,只与心情有染。下晚自习,和阿美一起回家。

  想到顾沉,我对阿美说,“其实,顾沉并不像我们想得那样。”

  阿美摸着我的额头,一脸疑惑地看着我:“没发烧呀,怎么突然替他说起话来了?”

  我推开她的手,很正经地说:“我只是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我们现在看到的顾沉,只不过是伪装后的他,他才刚转来,我们根本都不了解他,不应该对他妄下定论。”

  阿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说的好像也有道理,可他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一般人也不敢接近呀!”

  “那我们更应该主动帮助他,消除我们之间的隔阂,让他感受到集体的温暖。”

  阿美用力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好吧,既然你这么关心他,就由你来温暖他吧!多么伟大而艰巨的任务啊,小曼,燃烧你的小宇宙,让他拜倒在你的牛仔裤下吧!”

  “说什么呢?我这是帮助同学!”我白了她一眼,阿美一脸坏笑地看着我,“唷,得了吧,怎么没看见你帮助其他人啊?你就招了吧,是不是贪上人家的美色了?”

  真搞不懂她脑袋里都装的些什么,没好气地对她说:“你说你才多大个人啊,整天想这些有的没的,害不害臊啊!”

  “就是就是,你看你,脸都变成猴屁股了。哈哈,好可爱,快让我捏几下。”说着手还真伸了过来。

  我一把打开她的手:“死阿美,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救命啊,有人要杀人灭口啊!”

  “你别跑,给我站住……”

  身后,是茫茫夜色……

继续阅读:第五章 其实可以很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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