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如果不能彼此信任,就算再相爱,他们的感情又能维持多久?顾沉,我会永远记得,我们的第一次争吵,是因为你的立场。
走出食堂,抬头仰望,灰蒙蒙的天,一如我的心情。
不想回宿舍,我关掉手机,沿着校道漫无目的的走着,不觉间,又来到了那片小树林,看着那张长椅,想起了那个情人节的夜晚,浪漫却也荒唐,顾沉送的玫瑰早已枯萎,我苦笑着,眼角却流出了泪。
突然发现,偌大的学校,竟没有让我想静静坐下来的地方,不知走了多久,来到了图书馆门口,我笑了,也许,这里会好一点。
迈着脚,一步,两步……走进了借阅室。手指在一排排书架上来回移动,然后落在《穆斯林的葬礼》上,这是很久以前看过的一本书,记得那时的自己为新月和楚老师没有结局的师生恋哭得死去活来,他们的爱是那么无奈和悲哀,仿佛让我读到了触手可及却又深入骨髓的痛。我捧着它,找了一个小角落坐下来,准备再次品味其中的爱与伤。
我的对面没有人,但桌上却放着一本书,也许是出去了吧。出于好奇,我看了一下书名:《平凡的世界》,记得去年寒假的时候,我每天都呆在家对着电脑看它,很厚的一本书,却一点也不觉得繁冗。里面的故事很真实,正如它的名字,平凡的人物,平凡的世界,让我读到了人生。
我回过神,继续看着我的书,虽然是第二次看,但不得不说,我还是读得津津有味。不知过了多久,对面有人坐了下来,我下意识的抬起头看了看,然后我笑了,每一次和他的相遇都这么意外。对,他是方宇。
方宇也笑了,“嗨,于小曼,真巧。”
“是啊,没想到在这儿遇到你,你也来看书啊?”虽说是明知故问,但总比没话说的好。
他点点头,“没事的时候喜欢来看看小说,你呢?”
“和你一样啊。”我答道,总不能说是因为和男朋友吵架了才来的吧!
听我这么说,方宇微微扬起了嘴角,却没有说话。然后我们都低下头继续看着各自的书。
我喜欢这种看书的感觉,古黄色的木桌椅,摆满书籍的书架,时而传来的翻页声,心情好像平静了许多。只是这种感觉太过短暂,管理员开始赶人了,我看看手表,不过九点半。
因为只是一时兴起,也没带借书证,我起身,准备把书放回原位。方宇也还没走,我向他打了声招呼,示意我先走了,他听我这么说也站了起来,说刚好一起走。我想了一下,点点头。
晚自习的时间早过了,路上的人已经不多。我和方宇一边走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我看你读的路遥的小说,你很喜欢他吗?”我问道。
方宇说,“也不是,我看书一般不在意作者的,只要书写得好我就看。”
哦,他这点倒是和我挺像的,有的小说,明明是个大家写的,可是给人的感觉就是垃圾,还不如那些名不见经传的小作家。
我突然提起了兴趣,继续问他,“那你平常都看些什么书啊?”
方宇想了一下,说,“我看的书好像还挺杂的,最近喜欢看一些军事题材的小说。你呢?”
“女生嘛,当然还是喜欢言情一点的咯。曾经比较喜欢张爱玲。”
方宇应声道,“嗯,我喜欢她的《倾城之恋》,浪漫总是会被现实打败,很真实。。”
我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也爱看张爱玲的小说,看来,他有当我知音的潜质。
从图书馆到宿舍走路不过二十几分钟,我和方宇天南地北的聊着,从小说到电视剧,从历史到名人,还顺便交流了一下各自的专业,一路走走停停,比比划划,到宿舍门口的时候已经十点半。我不好意思地笑着,“太激动了,一不小心这么晚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方宇嘴角上扬,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没关系,和你聊天很开心。”
我摸摸头,对他呵呵一笑,“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嗯,那你早点休息吧,晚安。”他向我摆摆手,转身走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我笑着准备进去。
“小曼!”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
我的笑容顿时凝固了,好不容易暂时忘记的痛又开始撕扯着我的心。
我转过头,看到了顾沉喷着怒火的双眼。
爱,会让人失去理智;爱,会让彼此受伤。尽管这样,还是那么多的人爱得死去活来,又何尝不想放弃,只是说放手,太难太难。
顾沉走过来,一把抓起我的手,近乎于狂吼着,“为什么不接电话?为什么不听我解释?为什么这么晚和别的男生有说有笑地一起回来?你知不知道我在这等了你多久?”
不接电话是因为手机关机,不和你说清楚是因为说了也没用,和别的男生一起是因为和方宇聊天能让我暂时忘记悲伤。可是我不想和他说这么多,他粗鲁的举动让我很反感,我嚷嚷着,“要你管!你放手,我要进去了!”
顾沉松开手,开始拼命摇着我的肩,面部抽搐着说,“于小曼,我还是不是你男朋友,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这么对我?”
你还知道你是我男朋友?那你还帮着别的女生说话!我冲他大吼,“你没错啊,都是我的错!是我太喜欢你,我怕你被别人抢走,是我太自以为是,我以为你最喜欢的人是我,我以为你最心疼的人是我,我以为你最相信的人是我。可是我错了,顾沉,是你说要彼此信任的,你摸摸自己的心,当我说唐怡的时候,你有没有一丁点的不相信?”
顾沉的手停住了,他沉默了,我盯着他的眼睛,看到了一丝犹豫。我笑了,笑着笑着,眼眶又不争气的红了。
我甩开他的手,噙着泪说道,“你果然不相信我!”
顾沉拼命地摇头,“小曼,你听我说,是因为唐怡她……”
“够了,我不想听你的解释,如果你刚才毫不迟疑地说出‘没有’,我会信你,可是你犹豫了。你的犹豫,就是你的答案。顾沉,你太让我失望了。”我转过身,拼命跑进宿舍,此刻的我,只想放声大哭。
顾沉,在你心里,我究竟重不重要,让你毫不犹豫地说相信我就那么困难吗?
在爱情的世界里,什么都可以变小,什么都可以放大。在我的感情里,我不容许一丝一毫的背叛,不管是精神还是肉体,伤害了就是伤害了,就算会愈合,也还留下伤疤,就算没有伤疤,我依然记得那种痛。
擦干眼泪,我走进了宿舍,还没来得及开灯,杨二的声音就在楼梯口响起,“小曼,等等我。”
我没回她,开了灯,把门给她留着,怏怏地坐了下来。
杨二一进来就兴奋地说,“小曼,我刚才连续碰到了两个帅哥,你知道……”她突然蹲下来看着我,“小曼,你的眼睛怎么红了?你哭了?”
我别过头,擦了擦眼角,“没什么,我没事。”
“还说没事,眼睛都肿了。你是不是和顾沉吵架了,我刚刚回来的时候还看到他……”
“不要和我提他!”我粗暴地打断了她。
杨二一脸惊愕地看着我,“小曼,你,你干嘛发这么大的火?有什么事你和我说,我帮你出主意啊!”
我摇摇头,“没用的,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没人能帮上忙。”
“你们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杨二继续问道。
听她这么问,刚刚止住的泪水又喷涌而出,是啊,我们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吗?为什么因为一个唐怡就变成了这样?我突然忍不住趴在了她的肩上痛哭起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好难过、好委屈,顾沉他不信任我,他居然认为我在故意说唐怡的不好,他怎么可以这样,他怎么可以?”
杨二轻轻拍打着我的背,安慰着我,“小曼别哭,不要伤心,顾沉那么喜欢你,他不会不相信你的。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泪眼婆娑地看着杨二,断断续续地告诉了她事情的经过。
杨二一边递给我纸巾一边听我说着,等我说完,她扯着纸巾恨恨地说道,“这个唐怡也太缺德了吧!她怎么当面一套背着又一套的?不是摆明了要横插一脚吗!”
我冷笑着,“是啊,她做得很好,不费吹灰之力。”
“那你就更不能让她得逞!你这样和顾沉闹别扭不是正中她下怀吗,小曼,我觉得你应该和顾沉好好谈谈,让他知道你的真实想法。你们这样吵很伤感情的。”
杨二劝着我,她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知道,我也想好好和他说话,可我只要一想到他眼神里的犹豫和怀疑,到了嘴里的话就被活生生地吞了回去。
我对杨二说,“我知道了,杨二,我很累,先睡了。”
“好吧,那你好好睡一觉,别多想,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杨二捧着我的脸,鼓励着我。
我挤出一丝笑容,是啊,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只是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它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被人淡忘,相反,越想忘记,记得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