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青衣以身子不适为由,让沈云卿歇在别处。
沈云卿担心她,本想照看她,却经不住她的再三坚持,最终还是离开了凤仪宫。
嘴上说着让他离开的话,心里却又有些不是滋味,伸长了脖子看着外面,看看他还不会再一次回来。
不知道她看了多久,始终没有看到沈云卿的身影,一旁的翎儿倒是看不下去了。
走到她的身旁,叹了一口气,说道“娘娘,这又是何必呢,心里明明不想让皇上走,嘴上却不停的将皇上往外推,奴婢都有些不明白了。”
闻言,青衣一言不发,仍是盯着方才看的方向,甚至都不动一下。
翎儿又接着说道“有一句话奴婢一直想问娘娘,怎么今日去了一趟御书房,回来了之后就一直闷闷不乐的?可是三公主说了什么让娘娘不快的事,还是跟皇上吵架了吗?”
青衣还是不说话,直到看不见毕影的身影,对着翎儿招了招手。
忽略了翎儿方才所说的话,问道“白日里我让你打探阡尘的行踪,可有打探到了?”
说到阡尘,翎儿咬了咬嘴唇,开口道“奴婢让人跟了阡尘一天,听说他这一整日都在天牢,像是在审什么犯人,现在这个时辰,应该还在皇上的御书房。”
审犯人?青衣皱起了眉头,她怎么没有听说皇上抓了什么犯人,而且还这般重要。
莫不是跟白日里二人的谈话有关?
看来要想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瞒着她,就得知道他们抓了什么人。
趁着毕影出去还没有回来,青衣附耳对着翎儿小声的说了些什么,声音只有二人才能听得到。
只是听了青衣的话,翎儿的眉头也皱的越来越深,眉眼间一副什么都不明白的意思。
“娘娘为什么要瞒着毕影?”毕影对娘娘什么事都是尽心尽力,况且娘娘只是要出去一趟,没必要瞒着毕影吧。
“我这不是怕她担忧吗,万一她告诉了皇上,又该小题大做了,到时候宫里怕是得乱做一锅粥了。”
翎儿点了点头,也是,娘娘突然出去,不在宫中,若是毕影知道了必然会担忧,一旦担忧,就一定会找皇上,这样一来,皇上定是要让人四处寻娘娘的。
只是娘娘却不明说她要去哪里,还有这跟阡尘又有什么关系?
换上夜行衣,翎儿走出寝宫查探了一下,眼下宫中的人都被她支开了,趁着这个时候青衣小心翼翼的离开凤仪宫。
走出宫后,又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探头探脑的翎儿,并非她不想告诉她,只是不想让她跟着一起担忧。
还有毕影,虽说这些日子对她忠心耿耿,可是终归是沈云卿派过来的人,不得不防。
离开凤仪宫后,青衣轻车熟路的去往御书房的位置,既然那个犯人如此重要,那么阡尘一定还会去看他,所以只要跟着阡尘,就能知道那人被关在了什么地方。
一路上已经没有了什么人,除了巡逻的侍卫,倒也看不到其他的人。
当她走到御书房的时候,御书房灯火通明,正好倒映出两个人的影子,她一眼就看出来了,两人正是沈云卿跟阡尘。
天牢并不难找,只是她不识得路若是一路打听,难免会引人注意,而且她要看着阡尘离开,才能进去查探,所以就只能跟着阡尘。
不知道等了多久,树丛中的蚊子太多,叮得她奇痒难耐,好几次都想换一个地方,却又怕动静太大,早知如此,方才就不应该待在这个位置。
换作从前,这个时辰青衣早就睡下了,故而就算没有在寝宫,青衣也觉得有些困了。
不过一想到自己为了什么事前来,顿时又精神百倍。
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在她险些睡着的时候,御书房的门被打开了,阡尘从里面走了出来,除此之外,便没有看到沈云卿,想来他今日应该是歇在这里了。
顾不得在想其他,青衣连忙跟上阡尘,只是这天色太暗,阡尘又是一身黑子,让青衣看的有些不实。
只能跟的近些,所幸青衣武功不低,跟着阡尘还不至于被发现,若是跟的人是沈云卿,只怕不消片刻就能被抓出来。
一边跟着还不禁一边感叹,真是跟在沈云卿身边时日长了,就连穿衣都有些相似。
约莫一刻钟的时辰,终于到了天牢门口,只见阡尘从怀里掏出了一块令牌,侍卫见到后,行了一个礼,便将他放了进去。
而她就在外面远远的看着,天牢把守严谨,那些侍卫又没有见过她,想来是不会放她进去。
随手一模,却摸到怀中的一块令牌,她突然想起来,这是她被册封为皇后的那一日,沈云卿给她的,出入皇宫任何地方都是畅通无阻,平日里习惯随身携带,以备不时之需,在凤仪宫换衣裳的时候,竟随手拿了。
心中不禁有些庆幸。
可是看着那道门,她又有些忐忑,一旦进了那道门,她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
如果因此让她与沈云卿之间就此破裂,她还会进去吗?
肯定是会的,她就是想知道真像,否则面对沈云卿,她只会一味的闪躲。
“皇上,希望不要让我失望,我好不容易才将心给你,你不要将她弄坏了。”
她守在门外不远处,一刻也不敢疏忽,双眼紧紧的盯着天牢大门,终于将阡尘等了出来。
还好,他不是在里面待一夜,否则她今日算是白来了。
确认阡尘走远,青衣方才走了出来,一脸若无其事的走向天牢大门。
不出所料,她被侍卫拦了下来。
“什么人,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青衣抬眸,扫了众人一眼,不仅如此,还抬头看了一眼上面的两个字‘天牢’。
她自然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否则也不会过来。
于是她不紧不慢的掏出怀中的令牌,伸到了他们的眼前。
侍卫相视一眼,青衣有些心虚,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即便如此,面上还是装作波澜不惊的模样。
那些侍卫连忙行礼。
青衣问道“可以进去了吗?”
“当然可以,大人请。”
闻言,青衣嘴角上扬,拍了拍袖子,大步的走了进去。
留下众侍卫一脸的好奇。
“你们说这么晚了,此人拿着皇上的令牌来天牢做什么?”一人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开口问道。
另一人一脸严肃,淡淡的开口道“主子要做什么岂是我等能揣测的?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就好。”
闻言,那人点了点头,也是,主子们要做什么,什么时候做,岂是他们能够过问的。
青衣是第一次来天牢,刚走进去,青衣就皱起了眉头,手下意识的捂着自己的鼻子,这天牢跟她想象的不一样,本以为能够听到被关押人的喊冤声,可是这几年安安静静。
被关押的人都是安安静静的,就连她有过,也没有人多看一眼,不过也是,能被关在这里的人,都是重犯,怎么可能会有冤屈?
只是这几年的血腥味太重了些,从前她去过刑场,那刑场上的血腥都没有这里的重,不仅有血腥味,还有湿气,仿佛四周都是死亡的气息。
她不知道要找谁,只是沈云卿要瞒着她的,那么关进来的人一定是她认识的,可是她每一间牢房都挨着看了一遍,并没有她认识的,莫不是她多想了?
只是因为听了宫女的胡话,所以对他起了疑心?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最后一间,这里关押的人没有一个人是面熟的,只是究竟是谁能够让阡尘如此上心,这么晚了都不忘来看看。
正当她准备离开时,耳畔突然传来一个人的闷哼声,在天牢中显得有些突兀,吸引了她的注意,寻着发声的地方看去,她才发现还有一间没有看见。
她慢慢的走过去,每一步都是那么的沉重,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里面关押的也是一个人,衣衫褴褛,没有什么不同,唯一不同的是,他身上的伤很重,而且还是反复受刑了。
想来是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
或许是察觉到了有人在看他,他并不转身,甚至都不动一下,虚弱的开口道“怎么,这么晚了还不歇息,还要继续为罪臣动刑吗?”
说完,还不忘凄凉一笑。
听着这个声音,青衣只觉得有些熟悉,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她试图想要看看此人的样貌,可是不管她怎么看,始终看不清,若是他们转身,青衣就一定能够看到。
迟迟没有等在牢房外的动静,那人倒是觉得有些奇怪,虚弱的翻了个身,当看清外面的人的时候,整个人僵在了那里,不仅是他,就连青衣也愣在了原地,没想到居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