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醒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动弹不得,迷迷糊糊之间,只觉得有人抱着她,是熟悉的气息。
原本还有些困,正准备再睡一会儿,突然想到身边的人,让她瞬间清醒,身子动了一下,惊醒了身边的人。
她坐了起来,回头看着睡眼朦胧的人,忍不住回忆到,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看着她惊慌的小脸,沈云卿睁开了眼睛,不禁轻笑了一声。
看着他的笑意,青衣只觉得有些刺眼,强忍着心中的恨意,嘴角扯出比哭还难看的笑。
“皇上什么时候来的?臣妾居然不知道。”一如往常的声音,可是今日,沈云卿却听出了有几分疏离。
他也跟着起了身,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的双手正紧紧的抓着被子,似乎是要将它撕碎。
青衣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一个演戏可以演的这样好。
“来了许久了,看你睡的正熟,便没有叫醒你,你脸色不好,可还是不舒服?”
闻言,青衣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盯着一个地方不说话,见她发呆,沈云卿也不禁抬手想要摸她的脸。
青衣瞥见他伸过来的手,下意识的躲开了,神色惊慌,二人皆是一愣。
不过青衣反应快,连忙解释道“这几日着了凉,莫要传染给皇上了,否则那些个朝臣们知道了,指不定还怎么说呢。”
她转移了话题,语气中多了几分埋怨,又跟从前一样,沈云卿暗自摇了摇头,方才,想来是他多想了。
怎么会觉得青衣跟从前不一样?明明还是一样的。
青衣的倒是不假,这几日的确有些不适,然而经过昨日一事,更加的觉得身子不舒坦。
还有那些大臣们,沈云卿虽然从来不与她说这些,可是她明白,多少人都在上奏折让他纳妃。
换作几日前,她或许还会有些不快,可是今日不一样,所有的事,似乎都与她无关。
张太医的话一直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原本只是有些狐疑,可是如今也是信了七八分。
不知何时落入了他的怀抱,等她回过神的时候,自己已经倚靠在他的胸膛。
熟悉的动作,却是陌生的感觉。
“你现在可是皇后,谁敢说你?只怕是想要欺负你的人,也得先过了岳父那一关。”
提到父亲,青衣眼神犀利,从他的口中听到,总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
若非父亲手中的兵权,只怕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是八竿子也打不着得吧。
“皇上。”青衣从他的怀中起来,唤了他一声,沈云卿同样看着她,只见她神色严肃,眉头微蹙。
他再一次抬手,这一次,青衣没有拒绝,任由他摸自己的脸,他的手落在了她的眉间。
口中还不忘数落她“我记得从前你说过,你不喜欢我蹙眉,我慢慢的改了,怎么如今蹙眉的变成你了?”
他又靠近了几分,青衣盯着他的动作,有些紧张,衣袖中的两只手紧紧的抓在一起。
本以为他要做什么,却又听到他接下来的话。
“我也不喜欢你这个表情,你这样会让我觉得你不高兴,是我让你不高兴。”
他说过,会让她一辈子幸福快乐,可是真正的幸福快乐不该有这样的表情。
青衣扭头,手也跟着落在自己的眉间,她也不知道自己何时变得这般爱蹙眉了。
“看你心事重重,可是有什么事要与我说?”
有什么话…青衣想起来了,她想说关于父亲的事,父亲半身戎马,功高震主,又重权在握,难免不会引人非议。
这件事她不是没有想过,可是一直没有细想,方才经沈云卿那么随口一提,她才突然想到。
父亲满心都是天下百姓,对权势毫无贪恋,要想明哲保身,便只能交出兵权。
只是她突然又不想说了,这个时候,不适合说这件事。
“我是想说,皇上,这是什么时辰了?该起身了。”
话音刚落,肚子也极为配合的叫了一声,青衣低头一看,只觉得肚子不争气。
不过想想也是为难它了,昨日从御书房回来以后到现在,是滴水未进,怎么会不饿。
只是在他的面前这般失态,着实有些不好意思。
“听你的,起来了,正好我也有些饿了。”
更衣的时候,青衣就站在他的身后,抬头只能看见他的侧脸,这一刻,思绪百转千回。
若是她一辈子都不知道真相该有多好,这样她还能迷迷糊糊的走过这一生。
如今,她没有办法自欺欺人,她没有办法想象,一个人该是有多狠心,才能对自己的孩子下此狠手…也是,在他眼里,那个孩子不是他的。
真是可笑。
既然他心里没有她,又何必为了她空置后宫?岂不是委屈了自己?只是有些不明白,他何必如此费尽心思。
午膳过后,太阳已经偏西,青衣坐在秋千上,看着宫女们将凤仪宫的花草浇水,只觉得格外惬意,什么都不想,也什么都不管。
翎儿调皮,撑着毕影不注意,将壶中的水喷洒了她一身,今日才换上的新衣裳顿时湿了。
只见毕影跺了跺脚,同样将手中的水往翎儿的身上洒了去,却被翎儿躲开了。
也是她们两个胆子大,换作其她的人,谁敢这样放肆。
“娘娘,毕影她的欺负我。”
翎儿提着裙子往青衣的身边跑,一边跑还一边看着身后,她这是在防着毕影。
见她告状,毕影也只是远远的站在,一手提着水壶,一手捂嘴直笑。
“娘娘你看,我这衣裳都湿透了。”她嘟着嘴,一副委屈的模样,青衣瞥了一眼,懒洋洋的靠在秋千上。
“我明明看见是你先动的手,怎么,还恶人先告状了?”
闻言,翎儿低下了头,显然是被揭穿的不好意思。
主子这里她是不能再说什么了,被揭穿已经很丢脸了,只能转身剜了她一眼。
毕影也不甘示弱,对着她做了一个鬼脸。
青衣知道,其实毕影是在让着翎儿,毕竟是习武之人,若是认真了,只怕是翎儿连衣角都碰不到她的。
瞧着她们,青衣嘴角上扬,越看,脸上的笑意便越深,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人的靠近。
手刚触碰到青衣的肩头,她却普通受惊的小猫一般,连忙从秋千上起身,许是她的动静太大,所有的宫女都朝着她的方向看过来。
看清楚她身边的人时,又都自觉的挪开视线,自己做自己的事。
青衣惊魂未定,目光有些空洞。
指甲深深的嵌入另外一只手,只是有衣袖防着,沈云卿并没有看到。
“皇上来了,走路都没声音的。”
青衣牵强的笑了一声,又继续坐在秋千上,只是身后站着他,仿佛如坐针毡,让她浑身不自在。
沈云卿靠近她,手再一次放在她的肩头,这一次青衣没有受惊一般的躲开,可是他明显的感觉到,她颤抖了一下。
她为什么颤抖?是因为害怕他吗?
“谁说我走路没声音?只是你在想其他的事,所以没听到罢了。”
“青衣…”沈云卿张开嘴,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张开嘴,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青衣这两日的变化,他不是没有察觉到,只是不想说罢了,一直等着她亲自开口,可是她从未说起过。
他唤了她一声,却没有继续说什么,青衣回头看了她一眼,只见他目光深邃,似乎是要将她看穿。
她明白,纵横朝堂这么多年,他是何等的精明,什么事他能看不出来?
而她,还是要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模样。
她笑问道“皇上是有什么事要同我说吗?”
“今日我瞧见太医进了凤仪宫,你可是哪里不舒服?我见着你脸色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青衣失笑,百忙之中都还能知道她请了太医,究竟是该说他关心她,还是该说他监视她?
青衣摸了摸脸,一脸若无其事的摇了摇头。
“是吗?我怎么没看出来?今日照镜子的时候,还觉得气色好了许多了。”
他突然弯腰,将她抱在怀里,闭上了双眼,在她耳边轻声道“青衣,我总觉得你最近有什么事瞒着我,你看我的眼神总是有些闪躲。”
青衣:“怎么会,我又没做亏心事,怎么会害怕见到你呢。”
她的手悬在半空,原是想抱他的,可是想起他的目的,她的孩子,手迟迟没有落下,眼眶也不自觉的红了。
“是吗?我倒宁愿是我多想了,若是你心中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因为我是你的夫君。”
“那……皇上有事瞒着我吗?”
青衣小声开口,心跳越来越快,明知道他不会说实话,却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话音刚落,沈云卿松开了她,食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尖,笑道“怎么会,我怎么会有事瞒着你?”